田奚说道:“张仪、苏秦,目前大陆上最活跃的两位纵横家了,身后分别代表着秦国与燕国的势力,连横还是合纵,如果不想走卫国的路,那么必须要做一个选择。”
武烨好奇地问道:“先生,为什么这次齐国与楚国没有任何举动呢?”
田奚说道:“楚国的地位一直处在政治边缘,虽然它幅员辽阔,但全被莽莽大山相隔,别说与其他国家交往,就连本国内部交流也非常困难,楚国的现况只能用一盘散沙来形容,大陆格局与楚国,相关,但不紧密。不过我相信苏秦肯定会去楚国走一趟的。”
武烨问道:“那齐国呢?”
田奚想了一会,看着武烨说道:“公子难道看不出来吗?齐国要乱了。”
武烨坐起。
齐国要乱了!
上次在共城与凌烟伯短暂的会面,武烨便知道了齐国隐藏于暗涌之中的危险局势。
姜氏、田氏,齐国的王室与重臣之族。
人,是一种非常奇怪的动物,在环境艰苦的条件下,能够团结一心,互相信任,无论有多困难,总能不离不弃,相扶进行,可是真的得到了荣华富贵后,却无法共享,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往日的信任变成了今日的猜疑。
再大的困难,大家分担,每个人面对的困难便会小一些。
再多的财富,大家一起享用,每个人所享受的财富便会少一点。
人,可能会对身陷困境的同类抱以一定程度的同情,但远远赶不上对比自己幸福快乐的人投去的妒忌。
虽然武烨受过凌烟伯的资助,季远侯更是给了武烨发展的基础,但在内心里武烨对田氏并没有什么归属感,更多时候武烨认为这是一种交易。
如果姜氏与田氏真的走到决裂那一步,齐国将迎来一场巨大的腥风血雨。当这两个庞大的家族撕破脸皮时,首当其冲被伤害的便是那些依附在两个大家族身上的氏族,比如,白氏。
想到白氏,武烨便有种无力感。
白洛一直认为武烨会成就一番功业,但她并没有将白氏的未来与武烨绑在一起,虽然白老太爷给过武烨一个承诺,但这并不是白洛的意思。
白洛希望与武烨的感情,不要掺杂太多利益在其中,可是两个年轻人的想法,如何与整个大家族的愿望相对抗呢。
白老爷子的两年之约,便是一种交换,最心爱、最能干的孙女,被当成交换品,与武烨换一个白氏的未来。
时间,不够用啊,白氏想在姜、田正面冲突爆发前脱身,太难了。而且在武烨打下郑国后,白氏并没有派任何人与武烨联系,似乎白氏对接下来的齐国内乱,早已经另有打算了吧。
武烨站起来,笑道:“时间有点紧啊,先生。”
田奚的手在地图上刚刚圈起来的区域来回摩挲着,说道:“如果郑国有地阶的镇国强者,或许局面又不一样吧。”
武烨立刻想到不靠谱的吴道玄,赶紧摇摇头让他从脑子里消失,虽然吴道玄会在危急关头救援武氏兄弟,但仅限于此,他早就表明态度,不会参与任何的政治,斗争。
武烨也觉得这个艺术家舅舅不是太靠谱,眼下郑国在田奚与蒙越一文一武两大重臣的带领下,国力蒸蒸日上,足以与身边的这些小国一战。
但曾静却将更多的资源建设在共城、新京与虎牢关的防线建设上,他认为郑国目前最大的威胁并不是东面的小国与南面的楚国,反而是岌岌可危的晋国。曾静在这些红面公文上都写了很多自己的意见,他认为晋国现在虽然被秦国打的节节败退,但它的兵力却没有受到真正的损伤。因为晋国五大家族中的韩、赵、魏并没有投入全部的兵力在正面战场。
只有三朝老将智启所在的智氏家族与新近崛起的屠氏在顽强抵抗,让战局陷入短暂的胶着状态,但没有人认为是秦国后继无力,反而认为这次秦国进军中原,目标远不止一个晋国,现在的蓄力,是为了接下来向其他诸国全面开战做准备。
以前武烨对秦国的印象,只是故乡。
现在换了角度去审视秦国,才发现它的可怕。
秦国经过两代秦王的悉心发展,已经变成了一架令人恐惧的战争机器,人人皆可上阵杀敌,军事装备超越了这个时代,虽然失去了威名远播的威武骑,但秦国步兵却更让人胆寒。
高呼大风,如云压城,对阵者皆溃不成军。
曾静之所以要加强共、新、虎防线,便是担心秦晋战争到了中期,会出现最糟糕的一种局面:晋国分裂。
晋文公宠信范姬,无心朝政,是人尽皆知的事实,晋国五大氏族中的韩、赵、魏在抗秦的战争中保留实力,一方面表明了晋文公对几大氏族失去了掌控,另一方面也暴露了几大氏族内心的真实想法。
一旦晋国真得分裂,战局将再加混乱,处于战场边缘的郑国有可能要面临秦军、晋国多个氏族军队,形势便会变得非常严峻。
曾静稳重的性格让他做出了加强防守的决策,这个决策有利有弊,现在还无法断定。
武烨脑子里将整个局势全部迅速地思考了一遍,说道:“蔡国。”
田奚的手指恰好也点在地图上蔡国。
二人心有灵犀的对视一笑。
北面防线,南面拓疆。
郑国需要更大的版图。
“南下?”
“嗯。”
鄢陵,郑国内乱时被田玺误打误撞夺到控制权,可惜随着田玺被凌烟伯带回齐国,无人管制的鄢陵很快陷入混乱无序中,附近的蔡国趁虚而入,在短暂的时间里统治了鄢陵。
当武烨稳定了郑国局势后,知难而退的蔡国心有不甘,一把火烧掉了半个鄢陵城,给鄢陵百姓造成了无法忘却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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