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绍霆忍俊不禁，"我对你还不够温柔？"

　　他自以为已经是温柔到了极致，耐心到了极致，这辈子还没对谁这么心软纵容迁就过。

　　季绍霆似乎也想通了，不为难她，只"嗯"了一声，便搂着她合上了眼。

　　翩翩盯着他比女人还精致漂亮的脸看了好一阵，直到上眼皮再也支撑不住...

　　自从那次听了宋寅成的劝说后，翩翩真的没再去顾氏上班。

　　不过她特别叮嘱了黎凯留心俞亭，也提醒谈翩淮要小心谨慎，暂时不要让外人得知他的身份。

　　黎凯大约也明白她的顾虑，只劝她放心，每个月董事会可能产生重大决策时，他都会提前告知她，请她出席董事会。

　　翩翩心里的感受特别复杂，但也没有特别强烈的担忧。

　　毕竟现在顾氏完全被季氏掌控，虽然她什么也做不了，但至少外头长年以来对顾氏集团虎视眈眈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没有人敢在季绍霆嘴里拔牙。

　　季宅的空房间很多，但是没有顾家那样的练功房。

　　翩翩也不挑剔，只让姜姨收拾了一间常年没人住的客房，当做练功房练舞。

　　再过几星期就要转学去华旦，翩翩心里还是挺忐忑的。

　　她在苏黎世的时候，学校的考核制度是非常严格的，尤其是学年初和学年末的两次大考，如果不能达标，就会被分在不太优秀的班级，和资质较为一般的学生一起学习。

　　翩翩那时候是一直想进巴黎芭蕾舞团的，所以日常时间大部分都在排练，从未有一日耽搁过。可后来家里突然出事，她还未开始暑假就被俞亭接了回来，一直没有时间更没有心情练功。

　　休息了几个月，连韧带都紧了很多。

　　有一回季绍霆发现她在客房练舞，第二天便吩咐陈伯在四楼弄出一间巨大的练功房，四面都是镜子，天花板用的是醉人的酒红色，铺上了纯白的练舞毯。

　　这样的环境翩翩自己都已经很满意了，可季绍霆看着仍觉得不对劲。

　　又叫人从顾家取来顾翩翩原先的许多大相框，甚至叫顾翩翩从副宅的图书馆里选了几幅喜欢的画，全都用来布置这一间练功房。

　　她喜欢塞尚的静物画，季绍霆收藏的又都是真品，她自然很欢喜，可是练功房里挂着许多自己的相片，这让她觉得...有些自恋。

　　林姒听说顾翩翩突然不出现顾氏了，以为她发生了什么事，便约她出来吃饭逛街准备当个知心姐姐开导她一下。

　　林姒听完她所说的原因之后像是不能完全相信的样子，又追问道，"真的是你自己决定暂时不理顾氏常务的？不是有人逼你威胁你？"

　　顾翩翩忙摇头，"不是的，是我自己考虑的，也是宋寅成给我的建议。俞亭既然敢害我一次，难保不会有第二次，宋寅成认为，俞亭背后有人撑腰，否则她明知道我嫁的是季绍霆，不至于还敢这么放肆，所以连我自己也觉得她背后不会只有一个方家这么简单。反正我什么都不懂，不如我先在私底下自己补充一些专业知识，完全弄清楚顾氏目前的状况以及前景，否则也不可能有所作为。"

　　林姒觉得她的想法挺成熟的，思路也很清晰，便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问她，"俞亭暗地里叫实习生给你下药这件事，你跟季绍霆提过么？他有什么反应？有没有派人出面警告俞亭？"

　　翩翩摇头，"我和他说过的，但是他，似乎没什么反应...或许是因为俞亭毕竟是未遂吧，也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后果，而且他觉得俞亭是我的继母，所以..."

　　所以不便参与顾家的家务事？

　　翩翩一直是这么揣测季绍霆当时的态度的。

　　虽然她也觉得这个理由略显牵强，可她和俞亭的关系，也的确属于家务事，季绍霆没兴趣理睬也不算很奇怪。

　　林姒却似乎陷入了沉思。

　　后来吃饭的时候，林姒一直手机不离手，不停地回复什么消息，脸色看起来越来越烦躁，后来干脆烦得把手机摔在了一边。

　　翩翩被她吓了一跳，"怎么了？谁惹你这么不开心？"

　　林姒明显不想回答的样子，"不就是一个烦死人的混蛋。"

　　她敷衍了一句便岔开了话题，翩翩心里猜测应该是周仲越一直在烦她。

　　结果半个小时后，周仲越竟然出现在她们正在用餐的泰国餐厅门口。

　　林姒见到周仲越的时候脸色完全变了，有点尴尬地站起身，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周仲越一如常态，玩世不恭地双手插着西裤口袋，"你不是说很忙么，我不过理所当然的关心一下你在忙些什么。"

　　翩翩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心里也跟着忐忑起来...

　　看起来，似乎林姒和周仲越相处并不是很愉快？

　　林姒有点不耐烦地道，"我和翩翩一起吃顿饭，下午就会回去了，晚上的局我答应陪你去，就一定会去的，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周仲越笑道，"姒姒，现在也不是很早了，我陪你挑件新礼服？"他转过目光，眼神玩味地打量着顾翩翩，"季太太，别来无恙？唔...季太太不早些回去梳化打扮么，今晚的局是裴曜臣组的，听说似乎是他的女朋友过生日，绍霆和曜臣那么要好的关系，必然会捧场。难道季太太不赏脸一起去么？"

　　翩翩脸色一僵。

　　季绍霆只说今晚有应酬，原来竟是...阮妙彤的生日？

　　林姒看到翩翩的表情，就知道她事先不知情，周仲越简直是故意的。

　　翩翩怔住良久。

　　她只知道季绍霆今晚有应酬，可季绍霆不但没说是阮妙彤过生日，更没有邀她一起去。

　　她勉强笑笑，"我今晚约了朋友，就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

　　林姒为难地看着她。

　　翩翩轻推了她胳膊一下，"时间不早了，咱们也聊得差不多了，我改天再约你。"

　　周仲越玩世不恭的一张俊脸上，表情意味深长。

　　季绍霆深夜才回家。

　　翩翩没有睡觉，而是躺在床上，开着昏黄的床头灯，正在读一本小说。

　　翩翩不动声色地闪避开，轻声问，"你喝酒了？"

　　男人挑了挑眉，"我身上有很大的酒味？"

　　她摇摇头。

　　身上没有。

　　他的身上只有淡淡的佛手柑前调、好闻的薄荷睡莲中调以及琥珀木后调混合的迷人香气。

　　翩翩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心里的感觉算是什么。

　　她的老公给另一个女人过了一整晚的生日，喝了许多浓烈香醇的美酒，回来后却又似乎含情脉脉地吻她。

　　她到底算什么？

　　女孩盯着他看的眼神明显有些异常，男人敏感的察觉到，轻捏了捏她的下巴，"你怎么了？"

　　她摇头，"没有。"

　　她水光淋漓的大眼睛里复杂的波动怎么可能瞒得住季绍霆的眼睛。

　　没有是么？

　　男人一条长腿欺身而上，修长的手指轻捏住她细嫩的下巴。

　　女孩缩着身子，紧紧咬唇...

　　他毫不手软，声线严厉，"囡囡，告诉我，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翩翩仍是咬着唇，嘴硬道，"我说了没有。"

　　他微微挑眉，手指施力，"没有么？"

　　翩翩两只小手攀上他脖子，张开小口咬住他肩膀的肉。

　　"季绍霆，你..."

　　女孩简直要疯了，心道他这样不是严刑逼供是什么。

　　"我没有胡思乱想，我只是听说...今天是阮小姐的生日，你...你为什么不...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为她庆生？"

　　翩翩感觉自己快要被他的不紧不慢折磨疯了，可他无动于衷。

　　他许久才开口，"你今天不是找林姒去玩了么？"

　　"可是林姒...她晚上跟着周仲越一起去参加你们的聚会了，难道你没有见到她么？"

　　季绍霆没有出声。

　　翩翩心情低落到谷底。

　　季绍霆似乎从来都不愿意带她出席任何聚会，更不喜欢她搀和他的朋友圈子。唯一一次在花都，还是因为那天她心情实在不好，不想回家，缠着他把他缠得实在没办法才勉强带她去的。

　　林姒和周仲越目前还只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可周仲越身边的人，林姒早已混得不能更熟。

　　而她呢，除了认识季绍霆的几个发小，对他其他的朋友哥们儿一无所知。

　　难道身为季绍霆的太太，没资格认识他的朋友，没资格参加他们的私人聚会么？

　　正当她心里已经纠结成麻花，季绍霆才终于淡淡开口，"周仲越从前也是在你们这些名媛圈子里玩出来的，一场party至少能遇到三四个与他有过各种历史的女人，以林姒的性格完全可以和她们谈笑风生，甚至混成朋友。囡囡，你能么？"

　　翩翩正闭着眼睛低声哼哼，心里郁闷，身体又被逼到崩溃边缘。

　　她当然不能。别说很多个女人，单单只是一个阮妙彤，她都可以被活活郁闷致死。

　　"你本来就不喜欢那些人，也不会有兴趣和他们打交道，为什么却想要参加这种私聚，这岂非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翩翩承认季绍霆说的是大实话。

　　可是他的话太狠太直白，直教人无地自容，心里各种愤懑。

　　难道就因为她不能大度的和他的前女友相处，做不到像林姒那样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因此就失去了参与他生活圈子的权利？

　　她不满地小声嘟囔，"明明是你不愿意我和你的前女友接触，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小肚鸡肠？"

　　想了想，更加不爽地吐槽道，"莫非是季少送了阮小姐什么贵重的生日礼物，怕我吃醋，所以不让我知道？"

　　小女孩那股作劲儿又上来了，被男人放开手脚收拾了一遍又一遍，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终于结束之后，翩翩一动不动的躺在大床上，大脑已经断片了。

　　支支吾吾的，"季绍霆，你故意的，你不想回答我的问题，就故意欺负我，好没人性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