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儿子夏风长得可帅,很有男人味;我想,宝儿算作是我留给子乔的念想吧,他们父子感情极好,其乐融融。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偏偏就是如此执着。你呢?
有天,子乔带回个人,竟是阎文应。他跪在我面前痛哭:“娘娘,奴才对不起您!当年皇上追问您的下落,我义父一激之下竟在文德殿自裁,逼皇上以先皇之名,起重誓永不再召您回宫。义父死后,皇上痛苦不已,余子岩不知从何处竟觅来位长得和您十分相似的女子,入主毓秀宫,从此尽得皇上宠爱。三年之期到后,奴才却不敢再将娘娘的东西呈给皇上,偷偷藏了起来,为了皇上和义父,奴才只有负娘娘了!谁知那张美人当初柔弱,时日一久,竟妄想后位,逼奴才暗下毒手,害死了郭后。东窗事发,张美人又即将临盆,皇上只好将罪责推诿在奴才身上,将奴才撵出了宫。郭后一死,那张美人见皇上处处护着她,竟越来越大胆,不仅杀了余子岩,还赐死了红袖!若非夏大人四处寻奴才,奴才恐怕活不到现在回来见娘娘了!”
文应是被人废了武功赶出宫的,出宫前,他将装有我画和荷包的木箱子藏在了小兰轩,子乔寻个空又帮我“摸”了回来。
日复一日,夜复一夜,揣着我的荷包,看着皇上的画像。
直到这一年的五月十日,我快满二十六岁,倾尽全力,足足折腾了五个时辰,我为我所爱的人生下个孩子,不是皇子,却是他的亲生儿子。
我怕,怕这孩子再次卷进宫廷的纷争,怕孩子父亲为孩子的名分而为难,我为孩子取名赵英鹤,求白玉堂将孩子抱走了,让鹤儿去飞吧,飞去江湖,飞去海阔天空。
瓷盏里的小虫越来越多,在一个飘雪的冬日,它们长出了硬壳,结成珠串,黑色的;而我却越来越瘦,头发变成白色。
时间很短,可我却思虑得很长,人总是自私的,我没有那么伟大,便苦求阎文应,求他随子乔入宫,将我的两件定情信物亲手交给皇上。至于皇上肯不肯来夏府,那就凭天了。
将珠子紧紧攥在胸口,我高估了自己的身体,它已经到极限了。
缓缓闭上眼睛,再次地,我感受到某种强烈的提醒,仿佛上天正对我打开了一扇门,催促我快些进去。
我不肯,我舍不得,我听见小宝儿在喊阿妈,等爹爹回来,阿妈,别离开风儿;我感到瑞新正搂着我,蹭了我满脸的眼泪鼻涕,他喊我,阿姐,阿姐……
甚至,我还等来了稚圭,他什么也没对我说,可我明白,多少年来他一直想对我说他喜欢我,他爱我……
前些日子我收到个让我极度痛苦的消息,古丽塔被李元昊赐死,阿理竟被李元昊沉河了,这到底是什么孽啊……罪孽,是我的错啊……他听说我还活着,逃进大宋,情愿嫁给夏子乔,一怒之下造出的孽。
所以,我要去赎罪了,去找我的阿理,我的古丽塔,还有红袖,找我的父母。
我不用想旭峰,因为旭峰就在我背上,他是我的山,我是他的海,我们合而为一,永不会再分了。
仍在纠缠,仍然魂牵梦萦,梦萦着我的相思桥。在上古时的七七夜,炽烨每每陪我看银河上的鹊桥,牛郎织女相会,他曾说,那桥也是相思桥。可是,你还会来和我相会吗?
门被猛然推开,我见到了两个人,子乔和他。
我笑了,笑着哭了,子乔也哭了,哭着退了出去,将最后决别的时间留给了我和他,这就是子乔的爱情吗?
我艰难地吸了口气,他拉起我的手,为我擦泪。我什么都没说,心却在呐喊,上天,求求你,求求你,再给我点力气!那是我的极限,终于使力将那串,用我心头血喂养出的九璃珠戴在了我爱的人手腕上。
我听见他骤然放声大哭,怨我太傻,他哭得不像样子,比我的泪水还多,石头也会有眼泪吗?
哆嗦着唇,我哭着向他小声哀求,求他将当年在江陵时准备送我的玉佩,再送给我。他突然撕心裂肺起来,痛到了极处,狂吼着要阎文应马上回宫,去找曹皇后将那块玉佩讨回来,他说,那是皇后的信物,当年他是想让我做他的皇后,他颤着身子对我说,说对不起,他给得太晚了……
在他的怀里,是那么的温暖,我轻轻对他唱着,唱那首一世情缘:我的梦有一把锁,我的心是一条河,等待有人开启有人穿越……
他的泪水滴落在我脸上,甚至滴落进我的眼睛里,没有声音,我用唇微微对他说,不用了,那块玉佩我不要了,有你的心,就够了。
于是,我沉睡进永恒的幸福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