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子和尚的状态非常好,早上喝了些稀粥,面色也更加的红润。
“我已经没事了,你不需要送我回去了!”和尚知道小刀的难处,他不想拖住小刀的脚步。而事实上,色子和尚的伤确是是在慢慢的好转,这一切都归功于他的武学根基。
“驾!”小刀丝毫没有放慢挥舞的马鞭。“别担心,找到了岳英,就等于找到了黄金,一切准备就绪,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呢?”
小刀的确不急,没有什么事情比他朋友的安全更为重要。况且,离色子和尚的寺庙也只有大半日的路程了,这一切都归功于这两匹好马。
边关的饷银,与失窃的黄金,丝毫没影响到中原腹地百姓的生活。该忙碌的忙碌,该奔波的奔波,虽是烈日当空,可依旧挡不住络绎不绝的行人。
行走官道更加的安全,而小刀并不在乎这一点。他驾车走官道,完全是出于对路况的考虑,他怕色子和尚禁受不住小路的颠簸。但也各有利弊,官道更远一些,甚至某些时候还会有塞车的情况。
这不,现如今的小刀,就被堵在了官道上。
适逢一大户人家出行,几十辆大车,上百用人,风头一时无两。
行至半路,也不知前队出了什么事情,整个车队停滞下来。车队倒也规律,全都停在了道路的一侧,但随着后续车辆增多,本就不算宽敞的路段,被塞了个严严实实。
驾车的车老板们对此司空见惯,下了车,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处闲谈。
“车老板”是对赶车人的尊称,实质上他们与人市上卖力气的伙计一样都是受雇于人,所说不同之处,可能“车老板”也能够算是手艺人吧!
忘不见尽头的等待,会使人分外的焦虑,尤其是对于那些急于赶路的生意人。
一个瘦弱的老头正站在车上,手搭凉棚,眺望着前方拥堵的路段。老头儿身材瘦高,由于年纪大,略有些驼背。瘦成一条的脸庞,一双三角眼、鲶鱼嘴、稀疏的几根胡须,面相上就透露出尖酸刻薄。
“把式!把式!”瘦弱的老头高喊自己的雇佣的车老板。车老板同样也会被称为车把式,或是被同样的称呼为伙计。
而他雇佣的这位车老板,由于无法前行,与其他车把式一样,也聚在一起聊天。如今听得自己的东家喊,只好是回到了他自己的岗位上。
“掌柜的,有事啊?”这位车把式是京城人,说话时透漏出一种京城地区的口音。他早听同行说过,这位老板为人尖酸刻薄,他的钱不好赚,是以说话办事都非常的小心,从不多做打听。
“前边怎么回事啊?”
掌柜的说话时的气色不是很好。“也许是急的吧!”车把式也没有多想。
“这不是塞住车了嘛!”
“我知道塞住车了!我说你是干什么吃的?我出钱雇你赶车,你倒是去闲逛了,你知道我有多忙吗?还不给我到前面看看去,看看是谁堵住了官道!”掌柜的颐指气使,对车把式恶言相向。
赶车的确是毫不在乎,他知道这个主儿不好伺候,早已做好了准备。
车虽然不能通过,但人却可以,车把式轻轻松松的走到了出事的地点。
地上正躺着一个人,一个上了年岁之人。老人的旁边有一个小孩儿,十余岁的模样,脸上挂着两行清泪,两只手用力的摇晃倒地的老人,妄图将他唤醒过来。
“爷爷,您起来呀!”稚嫩的童音夹杂着哭声,令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正是这个老人,倒在了那个大户人家的车前。事有凑巧,迎面就有一队差人走了过来,通过他们官服上大大的“捕”字可以看出,这些都是此地的捕快。
“怎么回事?”捕头来了,围拢在一处的好事之人都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道路。
共计五名捕快,隶属京兆尹府,专职负责京城治安。此次是外出公干而会,恰巧碰见这一幕。
“呦!人名关天,出了这么大的事,可别怪我们了!全都跟我回衙门!”捕头打着官腔说话。倒不是他们想要公事公办,而是其中另有内情。
地上的老人穿着很普通,衣物虽不能说是破旧,可也仅仅是粗布衣衫。再看这支车队,几十辆马车,几十匹骏马,上百仆人,这定然是个有钱的主!捕快心想:“今天该着你们倒霉!这人即使不是你撞的,大爷我也得从你们身上捞一笔!”
见到了官面儿上的人,这支车队的管家很是懂事的将捕头拉到了一边。“差爷,您帮帮忙吧!”说话的功夫,管事的手抓住了捕快的手。
捕头明白其中的意思,悄悄的将管事递过来的银子收下。而后,又向自己的几个兄弟悄悄的伸出了两个手指,那个意思是“二十两”银子。
另外的几个捕快纷纷点头,意思是“价钱可以”!
这一切,周围的百姓都看在眼中,即使没看到的人,也能够猜出其中的内幕。
必要的形式还是要有的!捕头蹲下身,探了探老人的鼻息,确认死亡后,该对此事进行处理了。
“老人年迈体弱,昏死官道之上,并非有人蓄意杀害。”捕头一指这个百十人的车队,说道:“但老人昏死这支商队车前,尔等又并未进行施救,现本捕头判定,你等应赔偿老人十辆纹银,以做丧葬费用。”
“是、是、是!我等认罚!”管事的满口答应。自始至终,这家的老爷也并未露面。
小孩子领了十两纹银,什么也没有说,擦了擦眼泪,背起自己的爷爷离开了。看热闹的众人明知不公,可没有人站出来,为孩子死去的爷爷主持公道。这天下可怜的人太多,又有谁能顾得过来呢?
车队继续前进,拥挤的官道也恢复了通畅,老人的死,并未在这一方天地里留下任何的痕迹。
小刀驾着车,继续沿着官道前进。
“阿弥陀佛!”
“吁!”小刀的马车被一个和尚拦住。
“道远大师,您怎么在这?”来人是色子和尚的师傅。
“小刀施主,老衲是凑巧路过,不成想却在这里遇上了熟人!”
“大师……”小刀说明了来意。
道远大师看了看自己徒弟的伤势,而后长出口气。“不碍事,我这徒弟却也有些佛缘。经历一劫,对他今后有莫大的好处!”
“大师,色子和尚就托付给你了,我必须尽快赶回去!”
“小刀施主有事,便请去吧!等我这徒儿伤好之后,我自会通知你。”
小刀又看了色子和尚一眼,而后便匆匆的离开了。一路同行的伙计被留了下来,继续驾着车前进。
“小施主,前边右转!”道远禅师吩咐道。
伙计并不认识路,道远怎么吩咐、他就怎么走。这辆马车,顺着方才那爷、孙二人离开的方向而去。
时间不大,马车追上了这爷孙二人。离开的时候,孙子背着爷爷。现如今,是爷爷背着孙子。方才还倒卧在地的老人,此时已是生龙活虎。
道远禅师人虽在车内,可透过车门的缝隙,已然看到了这爷孙二人。
道远禅师钻出马车,整个人腾空而起,扑向了那爷孙二人。
“砰!”呢一声,二人掌力相击。内力激发出一阵阵的气浪,道远禅师与老人衣衫,都随着气浪飘荡,胡须也不例外。
“来的好!”老人看起来并不强壮,可说话的声音确是宛若洪钟,镇人的心神。
这一掌之下,二人都用出了八成以上的力道。而后,便是速度上的比拼。两道人影极速晃动,交手之声不绝于耳。沙土的道路,被两人的真气激荡起了层层烟尘,惊的小伙计只得是躲在马车里存身。
“砰!”又是一击四掌相接,澎湃的气浪将四周扬起的灰尘吹的干干净净。
从二人的神情来看,此番争斗并无高低胜负,可老人的身上还背着一个孩子。由此可见,道远禅师的武功略有逊色。
“老秃驴,你怎么还没去伺候佛祖啊?”
“阿弥陀佛!焦帮主的身手,更胜当年!”
这两人明显熟识。
“焦帮主,适才官道旁的一幕,老衲可是尽收眼底啊!”和尚笑道。
老人难得的脸颊一红,说道:“都是小孩子贪玩,我这才陪着的!”这位焦帮主将背上的小孩子放到地上,轻轻拍了拍孩子的后脑,说道:“快叫人!”
小男孩上前问好,“道远爷爷好!”
“好!好!好孩子,都长这么大啦!”
…………
独自一人的小刀,比马匹跑的更快,同路的行人只觉的身旁刮过一丝凉风。
赶回了京城的小刀,略微停身,长出了口气。一路上的奔波,即使是以小刀的轻功根底,也有些吃不消。此时的天,已近黄昏,这一来一往的功夫,足足耗费了小刀一天的时间。
老刁的客栈大开店门,一整天也没有客人上门,可客栈依旧热闹。
小刀来到后院,举目可见的便是满目狼藉。若不是对老刁有所了解,小刀还真的会以为是他要拆房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