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花园的师爷,身后同样有人跟随。这几个人,都是他的亲信。而他的亲信,还远远不止这些。
师爷领着人,快步向着府衙大牢走去。他敏锐的感觉到,今夜,城中各处升腾起的火焰,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对方真正的目的,确是在监牢中。同样,也正是因为监牢中的人干系重大,所以他才会亲自留在长安府。
“可有人来过牢房?!”师爷来到监牢。他离着牢门还很远,便迫不及待的询问守门兵丁。
“回大人,并没有人来过!”门口的兵丁说道。
“难道真的是我多心了!”师爷心中暗想。“将牢门打开!”而后,师爷吩咐道。
“是!”守门的兵丁答道。钥匙就在门口的兵丁身上,他们轮值时,钥匙才会进行交接。
“你们在门口守着!”师爷吩咐道。而后,听得守门兵丁与跟随自己而来的手下都齐声答应后,师爷才迈步走进牢房。
似乎,天下所有的牢房,都与阴暗一词联系在一起。这处牢房也不例外!
牢房的门框较矮,所以师爷必须低头进入。在他进入其中之后,门外的兵丁便将牢门重新关闭。
进了门,便是十几蹬下沉的台阶。顺着台阶拾级而下,行至台阶的尽头后再转一个弯,便能看到一间间的牢房。
一间间牢房,在走廊的两侧排列,都是用手腕粗细的原木围成。即便是长安府的民风淳朴,可多数的牢房,也都关着神情呆滞的犯人。
师爷在走廊里漫步而行,思考着见到对方后的第一句话语。
“你来了!”
边走边思索的师爷,还未想好应该如何与对方打招呼,便听到对方先行向自己问好。
“嗯!我来啦!”师爷说道。
这个人,被关在牢房的最深处。相比于天下所有的囚犯而言,他的待遇显然是最好的!
他虽身穿粗布衣衫,但至少还算是干净利落。牢房内的木板床上,铺就这崭新的被褥。牢房中的桌案上,还摆着一套茶具,与笔墨纸砚。
“还好吗?”也许是实在找不出什么话语,师爷才会如此询问对方。
“好!好极了!”牢内的犯人说道:“多少年啦!我都不曾这样的清闲过。我真应该好好感谢你们,感谢你们让我再次过上这种安逸的生活。”此时,他正背对着牢门,盘膝做在床上。
“其实你本不必如此!”师爷说道:“只要你将我们想知道的事情都写出来,你依旧可以过上安逸、且舒适的生活。”
“不!天底下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啦!即便是皇帝的金銮殿都不行!”牢内的犯人说道。
“只要你肯说出来,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并且,我还可以送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再给你一大笔钱,让你置办家业。”师爷企图那这些世人都想要得到的东西,来打动他。
“你错了!并不是人人都想要那些东西。”牢内的犯人说道。
“那么你呢?你想要些什么?”师爷问道。
“我想要的东西,不是你能够给得了的。别白费力气了!”牢内的犯人说道。
“如果我告诉你,外边的人为了救你出去,而正在坐着最愚蠢的事,你还会这样的顽固吗?”师爷说道。
“是谁!”牢内的犯人问道。在听到了这话之后,他的心不再像方才那般的平静了。即便他已极力的掩饰,却依旧让牢房外的师爷看到他颤抖了一下的肩膀。“不清楚。”师爷说道:“想来,这人定然是与你关系匪浅吧!”
其实,牢内的犯人心中,已经在有了大致的猜测。现如今,还敢于为他犯险的人,除了他还会有谁呢?
“你可要想清楚!”师爷说道:“你打算在这里关一辈子,可千万别误了门外的那些年轻人啊!”
师爷的一句话,更加坚定了犯人心中的猜测。
“不牢蓝先生担心!老头子我在这里能吃能睡,还不需要像从前那样,每天考虑那么多的事情。对我来说,这就是神仙的日子。”牢内的犯人有意气他,所以将监牢中的生活,描述的异常美好。
“我就喜欢你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如此,你便继续在这里过你的神仙日子吧!”师爷咬紧牙关说道。
“且慢!老头子我有一言相告。”
师爷挺住了脚步。“有什么话便说吧!”
“若是你能够活过今晚,日后恐怕便过不得安生日子!”
…………
“叔,咱这是要去哪啊!”不开窍的亮子,正亦步亦趋的跟在城门官的身后。他二人已走了很远,却依旧未到地方。
“你急个啥!”城门官问道。
“叔!你看这城里四外都是火,俺怕会着到咱家那块去。所以急着回去看看!”原来亮子是为了这个着急。
“你怕个啥呀?就你住的那个破地方,能有啥子值钱的东西?要是咱们能够抓住两个奸细,朝廷给得赏银,足够把咱那条胡同都买下来。”城门官说道。
“可是叔,咱俩到哪去抓奸细啊?”
“奸细没有,可这死尸还没有吗?咱俩去找几具死尸,不也照样能当奸细换钱吗?”城门官为自己的侄子解释道。
“可是叔……”
“没啥可是的啦!”城门官说道:“亮子,你妈让你跟着我闯荡,我就得想法让你过上好日子。不多想办法弄点钱,你将来拿什么娶媳妇,你爹、妈拿什么养老。”
年轻人不说话了,低着头跟随在城门官的身后。
“叔!叔!”突然,沉默了好一阵的亮子,突然啪着又在前面的城门官说道。
“干嘛?”
亮子说道:“叔,我看到今天进城的奸细啦!”
“在哪呢?”城门官顺着亮子手指的方向观瞧,看见的,是一个穿着华丽的富家公子个一个面目清秀的姑娘。
“啪!”城门官又拍了一下自己侄子的头,说道:“亮子,瞎了你的眼!那你看就是富裕人家的公子、小姐,怎么可能是奸细呢?”
“叔,他们真是奸细。”亮子说道:“不但是我,好多的兄弟都看到了!就是这一男一女,还有七八个大汉,他们一起翻上的墙头。”
“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既然看见了,你怎么不把他们抓住啊?”
“我见他们都没去,所以我也没去。”
“好小子,终于机灵几分了!”城门官摸着亮子的头,夸奖道:“记住,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千万躲在后边。这些人,都是些亡命之徒,真要是惹急了他们,十个你捆在一块儿,也不够人家一只手收拾的!”
“那我们现在……”
“当然是去找死尸啦!”
“到哪去找啊?”
“监牢!”
…………
这叔、侄二人向前走着。时不时的,亮子都会向他的叔,询问一些问题。而城门官,也将这当做一种消遣,一一的给亮子解答。
“叔,你看!”
“又怎么了!”城门官再次向着亮子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次,他不到看到了先前被亮子称谓奸细的男女,还看到了亮子口中所说的那七、八个大汉。
这一行人,刚从一条胡同中拐出,背对着他们向前走去。
“叔,要是不是先躲开呀?”亮子蜷缩在城门官的身后。
“别怕,亮子。咱们在这等一会儿,等他们走远了,我们再走!”城门官拉着亮子在道边歇息。大约过了两盏茶的功夫,两人才继续向着监牢走去。
“亮子你看,前面就是……”城门官的话才说到一半,便自己伸手将自己的嘴捂住。稍一迟愣之后,他便拉着亮子,快速的钻去一条不知名的胡同当中。
监牢门前,十几具死尸倒卧在地。周围的大汉们,已将擦净鲜血的匕首再次插回腰间。
“老吴,你留下看看有没有活口,其余人跟我进去,接头领出来。”年轻的公子吩咐道。
“不用了,我已经出来了!”紧闭的牢门缓缓开启,一声富有磁性的声音,自门内飘出。
“恭迎头领!”连同那个年轻公子在内,他们这一行人全都是单膝跪地,向着牢内走出的老人行礼。
“哈哈……”摆脱了牢狱之灾的老人,先是发出了一声长笑,而后说道:“辛苦你们啦!”
“属下不敢!”
老人依旧穿着那身粗布衣衫,却与身在监牢中时,完全是两个气质。紫微微的面庞,络腮的胡须,深深凹陷的眼窝,处处都透露着不凡。
“兄弟们都如何了?”老人问道。
“虽有死伤,却未伤及根本,目前都已蛰伏起来。只要领袖振臂一呼,便又是一股可怕的力量。”年轻公子说道。
“好!”
“领袖,那个姓蓝的怎么样了?”年轻公子问道。
“被我打晕了!这人留在以后,或许还有些用处。”老人说道。
“全凭头领做主!”年轻人说道:“我们能够找到领袖,还多亏了这个老家伙帮忙呢!先前,我们虽探听到了他们将头领关在长安府,却不知道具体的关押地点。而今天,我命人在城中四处放火,引这老家伙上当。果不其然,他真的以为是我们想要救走头领,所以才急急赶来查看。于是,我们便尾随其后,这才找到领袖的下落。”
“哈哈……”领袖笑道:“这说明你很有长进啊!”
“哦!是吗?”突然间,远处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而后,一个个手持火把的兵丁,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