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苦笑一下指了指秦羽和吴秀灵：“无论什么价都已经不是我的，人家已经买走了，你问他们吧。”
胖子脸上横肉一抖冷哼一声：“什么话？东西还在你的摊上对不对？我来逛夜市看见了询询价有什么错？你这是想坏了此地的规矩吗？”
这话说的也算在理，人家逛夜市看见喜欢的东西问问价钱没什么不对，东西已经卖出去了秦羽却没有第一时间把狗抱走让人家产生了误会这就不能怨人家，买主就是天，摊主自然不敢得罪，急忙点头哈腰赔不是：“哟，对不住了您呐，东西已经卖出去，钱我也收了，正赶上这位老人家身体不适，这位小哥关心老人多问了一句，还没来得及把东西抱走，您多担待，要是看上什么别的东西我给您打个折。”
摊主这话说得漂亮，入情入理，不但解释清楚事情原委还不得罪客人，连秦羽都不得不暗暗点头赞他能说会道。
“这么说还是我的不对了？”胖子撇了撇嘴不屑的看向身有残疾的吴秀灵和年纪轻轻的秦羽：“今儿爷还就看上这小宝贝了，非要不可！东西既然未入你手就不算有主，你出多少钱？咱们公平竞争吧。”
这是不讲理呀？还公平竞争，公平个屁哪！这是要明抢明夺呀！秦羽上下打量他，总觉得哪里都不正常，处处透着诡异，于是压着怒气说道：“东西我已经买了，也不打算卖，话就说到这里，你别再纠缠不清了。”
胖子仰起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什么话？什么话？你这是打算仗势欺人抢我东西了？不行！要不咱叫大伙都来评评理！”
秦羽活动活动颈关节，双手互扣按得手指关节咔咔直响，回头对吴秀灵说道：“您是不是一定要这东西？”
吴秀灵点点头，接着又关切的说道：“你不要胡来呀！”
“您放心吧，您什么时候见我胡来过？”这倒是真的，从打见他第一面起就没看他跟人动过手，这孩子一向靠智计取胜，应该不会冲动的，他可不知道他今天已经连续战斗一整天了，虽然是在虚拟世界中，但是年轻人打架是会上瘾的，那种兴奋和刺激的感觉不打到觉不出疼痛的阶段都体会不出来，这时候秦羽就想再体会一下那种感觉，既然对方不讲理的胡搅蛮缠那么自己再能说也没用了，就像你跟劫匪讲道理一样，纯粹瞎耽误工夫，还不如打一场来的痛快，今天的许多招式也要在实践中检验一下，而且他相信自己恐怖的恢复力，反正不会被人打死就是。他轻轻推了吴秀灵一把：“您靠后一些，我来跟他讲讲道理。”
吴秀灵真心不知道他说的“讲道理”是要用拳头讲的，闻言点点头退了两步，没想到这一退就踩到了旁边摊位摆的一块红色瓦片上，还好他用力极轻，一觉不对立刻踮起脚尖，可身体却还在向后，这一下重心后仰，整个人向摊位栽了过去！
旁边摊位的摊主立刻欠身扶住他，口中笑呵呵的说道：“老先生，小心哪。”
吴秀灵直起身来连忙道谢，心中暗暗捏了一把冷汗，人家要是碰瓷的自己这下就算摊上大事了，不赔个百八十万的都不能算完，钱多钱少无所谓，影响自己买那个小东西就不好了。
秦羽也吓了一跳，见吴秀灵没事便拱了拱手向那位摊主微笑致意，回过头来冲胖子说道：“你想怎么地就划下道来，我接着就是。”
只见眼前阴影一晃那胖子如山般压了下来！他竟然一句话都不说就动手了！秦羽猛的向后一跃左掌在前右手握拳伏于腰间凝神戒备，却见胖子推金山倒玉柱般噗通一声躺在地上，口中叫道：“你有能耐就打死我！打死人啦！打死人啦！”
秦羽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事情，眼睛都直了，傻呆呆看着地上的胖子不知所措，我，我好像没碰着他呢吧？
周围无论是摆摊的还是逛摊的都被吸引过来，许多人议论纷纷，安静神秘的鬼市霎时变成了喧嚣的菜市场！
这可怎么办？秦羽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完全不知如何是好，这可怎么收场？谁也没想到那气势汹汹蛮不讲理的胖子竟然耍起无赖来！这时吴秀灵拍了拍秦羽的肩膀说道：“给他钱，让他走。”
秦羽楞了一下：“我为什么要给他钱？我又不欠他的。”
“你还想让他闹到什么时候？跟这种人是没法讲道理的。”
“那我就得给钱？”秦羽心中一万个不服。
“是啊，就冲人家这打扮、做派和手段你就得给钱。”吴秀灵抬手止住想要争辩的秦羽笑呵呵的说道：“这世上有一种职业叫‘滚刀肉’，属于下三滥中的丐者，吃的就是这碗饭，他不是来跟我抢东西的，也不是乞讨，而是靠耍无赖要钱，这种行业在过去十分流行，想当年在天津卫的时候就有许多这个行当的前辈，他们管这叫‘砸横’，很多在帮的青皮混混就爱上饭馆‘砸横’，什么话也不说就往人家长板凳上一躺，既不说话也不吃饭，拿了钱就走，不给钱就一直躺着，有的饭馆觉得腰杆硬就把人打出去，他出了门就再回来接着躺，饭馆老板再横也不敢打死人，最后也只能给钱。遇到这种人只有两个结果，要么给钱，要么就打死他，你选一个吧。”
“啊？如今这世道还有这种人？”秦羽惊讶得不行。
“呵呵，我也不知道，可能这家伙是专吃夜市的吧，估计白天还是个正人君子呢。”
秦羽不可思议的看了看地上的胖子：“我还以为下三滥是骂人的话呢。”
“不，下三滥是职业，分别指妓、书、丐，也就是暗娼、靠别人养活的穷书生和乞丐，属于下九流末端，像我们行医的也不过是上中下三流里的中二流罢了，滚刀肉也就是‘砸横’的属于乞丐中的一种，这种人不干活只挨揍，打不死就拿钱。”
秦羽咂了砸嘴：“这还真是置生死与度外的玩命行当啊，我不给钱都不好意思了。”他转向刚才的摊主说道：“我没带现钱，你给他一千吧。”刚才这位摊主跟他要五万块，他只给三千，后来好说歹说给了一万，拿出一千也是小意思，摊主立刻道：“没问题！没问题！”他也不想有这么一个家伙在自己的摊位前捣乱。
谁知那胖子看也不看摊主递过来的钱，扭头哼了一声：“打发要饭的哪！”很有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
摊主为难了，这位小哥是金主，可人家没带现钱，我统共就赚了一万块，不能都给你呀。秦羽也气得哭笑不得，一千块还少？你不就往地上躺了一下？这跟弯腰从地上捡也差不多了，做人不要太贪心好不好？他捏了捏拳头凑过去：“我看你是非要让我给你松松筋骨啊。”
谁知胖子谄媚的一笑：“对呀，对呀！贵客您要不称称我的斤两怎么知道我值什么价？”敢情他把自己的行为当作谈生意了，而秦羽就是他的主顾！
我去！秦羽真想挥拳砸下去，虽然他不懂武技，可怎么着也修炼了二十余年家传功法，再加上法医的身份当然知道打人哪里是最疼的，就算什么都不懂也可以打碎他的鼻子，可无冤无仇的为了一点钱他真的下不去手。
这时旁边的摊主走了过来蹲到胖子身边低声呵斥：“差不多就得了，赶紧滚，不要在这里惹事！”
胖子一瞪小眼睛：“你算哪根葱？这里有你什么事？”
那位摊主冷笑一声：“是不是想让我在这儿把你活埋了呀？”
胖子不屑地嗤笑一声：“吹牛逼呢！来吧来吧，爷都等得不耐烦了。”他笃定如今世道没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他，那么他受的伤越重得到的钱就会越多。
“你看好了。”那位摊主微微一笑左手缓缓按在胖子头颅右侧的地面上。
周围凡是知道这件事情前因后果的人都觉得他多管闲事而且在吹牛，这里的地面是仿古的青砖地面好不好，比过去盖房用的红砖可结实多了，怎么可能把人埋进去？
而看到他动作的吴秀灵却激灵一下，一把抓住了秦羽的胳膊，手都有些颤抖，秦羽急忙回手握住他的手掌，感觉他的手冰凉冰凉的，心中不由疑惑，低头去看那人的动作，忍不住也大吃一惊，他的五根手指又短又粗，竟然是一模一样的长度！而且这绝不是什么意外造成的，他的指头虽短指节却不缺少，连指甲都有，说明这不是被砍断的，而是就长成这样，这也太奇怪了！
最最奇怪的是他的手缓缓按在青砖上，接着便慢慢渗了进去，嗯，“渗”这个字眼不合适，说是“陷”也可以，反正就像按在泥里一样毫无阻力！秦羽甚至以为自己的眼睛坏掉了，使劲眨了眨眼睛再看却见那人的手整个平着按入青砖，已经陷到了手腕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