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好弯着腰偏着头看向认真拾捡的薛栩栩,微愣的一瞬间目光又落在了一块熟悉的东西上。
要是没记错的话,他走进快餐店时薛栩栩和那个人的面前就放着那块表,走的时候薛栩栩还特地将其捡了起来放进了包里。
他拿起日记本,又迅速地抢在薛栩栩的前面捡起了那块表。
薛栩栩伸过去的手落了空,她抬头看了看姜好,眼中闪过诧异,但很快她便注意到了他另一只手上的日记本。
心中一惊。
“谢谢。”她伸过手去。
姜好惨烈地笑了笑,指尖在日记本侧面快速地拂过,看着里面满满的字迹,笑着问薛栩栩,“是不是在里面找到了自己的名字,看到了他的真情告白,然后你就感动得不得了,是吗!”
薛栩栩皱了皱眉头,走上前去,“给我。”
姜好两手一举脚尖一垫没让她够上。
“姜好,还给我!”
他还是那样笑着,举高看着那块表,“这个也是他的吗?就这么不愿意让我碰!”
“姜好,我最后说一次,还给我!”
“还你?这是你的吗,这是沈励扬的,沈励扬的东西怎么就成了你的呢!栩栩,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一声声质问最终变成了暴喝,姜好拿着东西瞪着一双发红的眼睛头也不回地转身冲向了江边。
“姜好!”心底里好像已经预料到姜好会做什么,薛栩栩本能地追上了上去,大声喊着,“姜好你停下来,把东西还给我!姜好、姜好……”
她穿着高跟鞋,哪里有姜好的速度,发觉姜好已经冲到了栏杆边上,薛栩栩停住脚步大吼,“姜好,你要是敢扔,我们就彻底完了!”
这是下意识就说的狠话,但薛栩栩并没有这么想,只是想要姜好能停下来而已。
可是,已然偏激极尽崩溃的姜好却当了真,他放下举着的右手垂在了腿侧,他转过身去凝视薛栩栩,眼里心里全都是失望。
他哈哈两声大笑了起来,偏头看向气鸣的航船,看向不远处的大桥,看向灰蒙蒙的天际……
“栩栩,我喜欢了你十八年,却最终抵不过他的两样东西。”
说着,姜好又重新将右手抬了起来,慢慢移向了栏杆外,将掌中的笔记本和时针表悬空在栏杆外的江面上。
江面平静安详,却能听见江下波涛暗涌。
“姜好,不要。我刚才只是随便说说的,求你、我求求你……”
“嗯。”见着小心靠近的薛栩栩,姜好敛下眼帘轻轻地嗯了声,“你这辈子估计也只会为了他求人吧。”
话音一落,手指一松。
薛栩栩便见着日记本跟时针表做着自由落体运动徐徐往下掉。
“不要!”薛栩栩重新提速冲了过去,想都没想就抬起腿来准备翻跨栏杆跳下去。
姜好见状两手就钳住她的臂膀,不可置信地大喊道,“你为了他连命都不要吗!”
“你放开我!王八蛋,你放开我!”薛栩栩踢腿挣扎的同时看着江面上原本还悬浮着的日记本慢慢地被江水卷得连影子都不见了,更别说那块颇有重量的表。
好似希望一瞬间沉进了江底。
薛栩栩停止了挣扎,目不转睛地盯着重新恢复如常的江面。
“放开我。”薛栩栩冷声命令。
姜好依言放开,面对冷得冻人的薛栩栩,他好似后知后觉地自己做错了什么。也是,他干嘛跟东西置气!
“栩栩,不是……我刚刚是一时冲动,对不起,我找人给你捞一下试试?”
捞?
薛栩栩好笑,她将手一摊,“把车钥匙给我。”
“什么?”
“车钥匙。”
虽是犹疑,但姜好不得不给,从裤兜里掏出钥匙小心递了过去,“你想做什么?”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抓过钥匙便朝着车走了过去,每一步都走得十分果决。
姜好看着,想了想还是跟了过去。
可是,薛栩栩开了门坐上主驾,同时就将车门给锁上了。姜好拍着车窗,“栩栩,你下来,你现在开车不合适。”
薛栩栩哪会听话,将车往后一退转了小半圈调整了方向,轮子在沙石的地上传出刺耳的摩擦声。
姜好站到了一边捂着嘴避开扬起的沙土,心想着最多就是自己打车回去。
然而,想法闪过脑子的同时,他却看到自己车头对准的方向……是石壁护坡。
“栩栩!”
坐在车里的薛栩栩怔怔地盯着原处的土黄色的石壁,涩涩一笑,脚尖一用力踩住油门,轰然朝着石壁撞了上去!
砰!
“栩栩……”
虽然是踩着油门撞上去的,但速度还未完全提起来就碰壁了,加之安全气囊弹出,倒没出现电视电影里车毁人亡漏油爆炸的危险场面。
人送进医院的同时薛江山也赶了过来,看着病床上头、手、脚均缠有绷带的薛栩栩时,二话没说就拽着姜好的领口就给了一拳。
姜好被打得摔扑到了地上,他擦了擦破皮的嘴角,翻过身来立马解释,“不是,大哥你听我说!”
薛江山转头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冷冷的什么话也没说就一撩大衣又转过身去面对病床。
姜好闭嘴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整理衣服一边犹豫了许久才磨磨蹭蹭地跟着凑上前,没再敢说话。
其实,薛江山也没打算拦着姜好,只是一时气急才动的手。
这会儿,两个人男人都安安静静地守在病床边等待着薛栩栩的苏醒。
而薛栩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算是后半夜了,一是药物的作用,二是这些日子以来没能好好休息。
可是,睡足之后便是铺天盖地的疼,浑身的不舒服。
她动了动右手,疼!动了动左手,还行!
然而,她刚抬起左手准备摸下伤口的时候就被一只手给打了下来!
薛栩栩嘶的一声叫疼,横着眼珠子就看向罪魁祸首。
薛江山反瞪她一眼,起身按响了边上的呼叫铃。
姜好也因为轻微的声响陡然从边上的沙发里坐了起来,混沌地把薛家兄妹俩看了许久,才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儿俩
他揉了揉眼睛站起身来,拳头攥在两侧,对上薛栩栩那双波澜无惊的眸子,紧抿着嘴,还是没说话。
薛江山见两人这么僵着,就让姜好先回去,然后等着姜好出了门,他立马就敞着嗓子问薛栩栩,“你没事儿撞什么车子,你看把姜好的车子弄成什么样了!”
薛栩栩眼珠子往门的方向瞟了瞟,嘴角冷冷一勾,“那你别装好人送钱给人修车。”
薛江山眼一眯,挽着手将身子往后一靠。
“他的车子前几天保险刚到期说是要换个地儿,又回了江城估计还没弄这事儿,现在我给他撞了,正好全由他自个儿掏腰包!”薛栩栩嗓子干声音哑,但从那张小脸上的得意看得出,她痛快极了,丝毫不后悔拿命赌口气的疯狂。
“既然他觉着是因为我才没进好大学,失去升职机会。既然他那么在乎那些名利,那就让他在乎个够!”说完,又忘门那儿看了一眼,便见门框上的阴影消失了。
薛江山摇摇头,“你就不能别说得这么难听吗。”
薛栩栩动了动脑袋,“那你为什么要赶在他能听到的时机来问我。”
那还不是想让自己妹妹顺顺气!
这话薛江山自然没说,他想薛栩栩自当也是明白的。苦笑摆首之际,特地留下来的医生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做好检查确定没有其他问题,薛江山才放心,抬手看了下时间就给程文清发了条短信,让天一亮就让李婶做点白粥过来。
薛栩栩仰躺着看了眼墙上的钟,神色一沉,张嘴道,“哥,姜好今天打了人还把沈励扬的东西扔进了江里。可我这么做,不单单只是因为气他……”
“说到底,那个时候姜好怎么可能就知道我在快餐店里呢。”
话音落下,倒水的声音便停了。
“哥,若只是保护,何必通知姜好呢。你让人监视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薛江山,“……”
良久,水壶才放下,他转过身来,身子抵在身后的柜子上,两腿交叉很是随意地站着,五指抓着水杯,神情懒散很像是酒吧里握酒的样子。
他似想了想,双眼盯着一侧杯子里的水,嘴角一带,“大哥不喜欢沈励扬,你也跟沈励扬分手了。”
挺简单的两句话,也把事情解释得十分清楚。
但薛栩栩却对这个答案很意外。
就在她呆愣时,薛江山又转过头来继续道,“从来都是你追着他跑,当初你那么求他跟你去B城,结果呢……是姜好跟着你去的。一个没把我妹妹放在心上的男人,凭什么让我把你的一辈子交给他。更何况,他早就已经不见了,你为了个不值得的人放弃当前大好的幸福,傻不傻!”
“栩栩,但是大哥不傻,大哥要让你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
话说到这份上,薛栩栩算是明白了,以为的小心却不知早已被薛江山洞察清楚。
薛栩栩激动地想挣扎着从病床上坐起来,但束手束脚的根本没办法动弹,她咬着牙怒斥,“哥,我没想过要悔婚。而且,你薛江山以为的就一定正确吗?这是我的人生!”
薛江山想反驳,她却偏过头去,“替我转院,我要回B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