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不看,杨一兵也知道老板目前的脸色一定是冷峻中透着凌厉,却也不得不咬牙转头汇报情况:“叶先生,查过了,古小姐今天下午4点用电话退的房,人……”车厢内气场冰冷,冻得人彻骨的寒,“……人可能是从餐厅后厨走的,有人说看见一个年轻女孩背着书包……”
“算了。”叶宇腾冰凉如水的声音响起,杨一兵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张大了眼睛。
叶宇腾转眸冷冷盯着他,再次明确,“算了。盯紧尤嘉美和常恨非。”便淡淡别开眼去,全身舒展地靠坐在宽大的后座上。
既然她喜欢玩捉迷藏,不如就陪她尽尽兴,反正,他有的是兴趣和时间。
其实,古紫梦并不确定叶宇腾会不会费尽心思地找她。直觉上,那个恶魔最初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兴趣。静心细想,“尖峰财经”的停刊风波和自己并无太大干系,不过是恨非的理想主义恰好给了叶宇腾一个报复温婉莹的机会,而自己的文章又恰好撞在了枪口上。
飞机上偶遇,这男人霸道中自有一番强盗逻辑,她伶牙俐齿间给他留足了面子,应该算不得冒犯和得罪。而东京一夜真可谓阴差阳错、造化弄人,酒醉放纵的结果终究成了无法挽回的秋夜蹉跎。恨他恼他又怎样,再不情愿也无法挽回既成的事实。奇怪的是,第二天一早,他再次恃强凌弱时眼中闪着莫名怒意,竟像前夜是她强了他?!真真是个道貌岸然、毫无道理可言的强盗、禽兽、恶魔!
可毕竟还是打晕了他,这种肢体上的微小伤害也算一种实打实的得罪吧。他那种人,几乎没吃过什么亏,对着温婉莹这样的国色天香尚且睚眦必报,更何况是她这样一株弱弱小小的雏菊,难保不会动动手指让她加倍偿还些什么。
倒不是怕,只是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纠葛。他们本就是天上的飞鸟和深水的游鱼,差距遥远得大概连对望的几率都只在万分之一以下。再说,这次回来,早就打算好远走他乡,重新开始。痛苦伤心也罢,失意失身也罢,什么常恨非、叶宇腾,统统见鬼去!
于是,为了不受干扰地成功远走他乡,刚回到北京后的三天,她活生生地做起了“地下党”。
先是为防万一,金蝉脱壳。换了家酒店后,便用新买的手机号码给常恨非打电话,一心请辞。电话那端,久违的恨非声音平稳,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和内疚,一直要见她算作告别,到底还是被她婉言谢绝了。真正该内疚的,应该是她自己吧……“尖峰财经”深陷“腾辉门”,自己说什么都难咎其责,如今这样一走了之,就算可以被外界看作杂志社的安内之策,多少也有点不仁不义。
接着,乔装成年轻的孕妇办理了房产变更手续。表姐给她那套小公寓找到的买家是个四十多岁的儒雅男士,沉稳有加,话语不多,见到她隆起的肚子和脸上的雀斑时微微惊诧了一瞬随即恢复了平静。
之后,又跟同学借了个隐蔽的仓库和表姐勤勤恳恳地排练舞蹈,一心期盼着演出之后的第二天便可毫无牵挂地远赴异地,远离北京的尘嚣烦扰。
三天,在乔装易容和躲躲藏藏中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登台演出的那天。下午从落脚的酒店出来,带着墨镜、压着遮阳帽赶赴活动现场。多年后再次登台,无论为谁而舞,想到马上就能帮表姐解决财务危机,又能就此了却京城琐事远赴异地,总是难忍雀跃的,就连头顶的天,都是高高蓝蓝的,让人心旷神怡。
再转一个弯就到了。傍晚时分,秋日的骄阳余威尚存,照在人身上热度依旧,一如古紫梦雀跃的心。可不知为什么,越接近活动现场,却越加莫名不安起来,仿佛横亘在前方的,是一张默然张开的大网,静静地等待她的靠近。
却也没有时间再犹疑不决了。尤嘉美打来夺魂催命Call,让她赶紧上来换衣服化妆,说是今天的Show规模非常、意义重大,来不得半点马虎。
仿佛是战士面对激励征伐的战场时霎那间的心血归宁,直到化好妆、穿上雪白蓬松的舞蹈服,和尤嘉美在漆黑的台上摆好造型,静待音乐响起的两秒钟里,古紫梦的一颗心才终于结束忐忑不安,回落原地。无论怎样,只能勇往直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