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已经修好,宴会也刚刚开始,我走回茶水区发现陶之衡一脸焦急的拿着手机,看到我走过来急匆匆的拉过我,“你去哪了?”然后目光停留在我的脖子上,顿时一滞。
我尴尬的捂住脖子,“额,没事,宴会要开始了。”
他深深的望了我一眼,我却没有注意到他垂下的手臂此刻握紧的拳头。
阮氏董事长是个头发斑白却面色红润的老人,面容和蔼慈祥,他在台上声音却不似六十岁的老年人苍老,而是中气十足,“今天,很高兴大家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我的生日宴,在此,阮某表示无限感激啊。在座的各位都是阮某商场的伙伴,同时也是利益的竞争者。但是今天,我们不谈利益,今天在此,大家可以欢畅豪饮......”
剩下他说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和大家一起鼓掌后,偷偷的瞄了陶之衡几眼,发现自从刚才我回来后气压就一直很低,我也不敢说话,就默默的站在他身边。
他像是思考了很久,突然转过身双手按住我的肩膀,弯下腰和我对视,正色道:“宁蓝,你告诉我,你还会回到沈幸身边吗?你还忘不了他吗?”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吓到,有些尴尬的说:“之衡,你先放开我。”
“回答我。”他眼眸染上悲伤,双手的力度又大了一分,我咬牙,“之衡,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你这个问题。你对我太好了,让我感到很迷茫,我或许还是忘不了他,我承认,可是我也不能就因为为了忘记他而接受你啊,这对你来说不公平。”
“如果我说可以呢?”他定定的看着我,“宁蓝,做我的女朋友,我会让你彻彻底底忘记沈幸。”
“之衡......”
他的手抚上我的双眼,“宁蓝,我今天带你来,是存了私心的。因为我没办法说服自己让你回到沈幸身边,我要让你看清事实。”
台上阮清和的钢琴曲演奏已经告一段落,阮董事长又和颜悦色的走上了,接过话筒好像要说话。
我有些慌乱,“你想说什么?什么事实?”
这时阮董事长牵着阮清和的手,阮清和笑得面如桃花,白色长裙束胸肚子并不明显,我好像意识到了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推掉陶之衡的手想要往回走,他拉住了我,我冷冷道:“放手。”
“宁蓝,原谅我。我不这样做,你永远都不会死心。”
“我没有!”我回头泪水涟涟的盯着他,“我根本就没有抱希望,你为什么又要这样刺激我?”
阮董事长的声音透过话筒沉沉的传来,“今天还有一件喜事,就是关于我的孙女,清和的婚事。”
我狠狠的闭上了双眼,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沈幸和阮清和要订婚了。”
“清和和重庭集团、同时也是建筑界的灵魂工程师沈幸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他们将与下个月15号,也就是音乐节后的第一个星期,在天鹅湖庭举行订婚仪式。”
我看见了众人脸上了然庆贺的笑容。
我看见了站在台上的阮董事长和巧笑嫣然的阮清和。
我看见了沈幸挺拔的身影走到台上。
我看见了阮清和挽住沈幸的手,一脸幸福满足的模样。
我看见了沈幸面容清冷,朝着我的方向,静静的望着我。
陶之衡把我搂进怀里,我满脸泪痕的看着他,他在台上,我在台下,我们之间,隔了一群人,20米的距离。
我的脑海中,又出来那个楼梯拐角处的少年模样,他在那个雨夜里笑着和我说:“我比较担心你会不会受伤。”
那年、那个夏天、那场不可避免的相遇。
从此以后,彼此真正陌路,再无交集。
我的少年,愿你有生之年如愿以偿,再无痛苦和悲伤,好好的,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幸福下去。
***
心薇度蜜月回来后,来找我第一句话就是:“你还好吗?”
我搅拌着杯子里的奶昔,“还能怎么样?日子不都是这样过。我最近在忙音乐节的事情,也许工作才是我告诉自己不要多想的最好办法。”
“听说,清和怀孕了。”心薇叹了口气,“你们这段时间的事情我也多多少少从唐其那里听说了一些,陶氏的那个陶之衡在追你?”
我耸耸肩,语气淡淡:“他现在是我的男朋友。”
“那个陶之衡,也是个能力出众的人,一表人才,绝不在沈幸之下。看起来也像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我说:“我和他在国外就是一所大学的,认识的时间也挺长的。之衡是个很好的人,遇到我还真是可惜了他。对了别说我了,你这肚子也有四五个月了吧,带球蜜月也真够稀奇的,唐其这段时间憋得很辛苦吧?”
心薇脸一红,“说什么呢,我发现你最近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别靠近我儿子,你这种败坏风俗的人影响我儿子的胎教。”
我摸摸她的肚子,“知道是男孩了?”
“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医生说的。”
“男孩好呀,将来我生个女孩,就嫁给你儿子。”
心薇挥挥手,“得了吧,少来祸害我儿子。你看看你身边为你深情付出了多少个极品男人?我可害怕。”
我笑,“去死。”
......
随着时间的渐渐流逝,音乐节的前期准备工作也接近尾声。陶之衡不愧是少女心中的完美男朋友标准,每天接我上下班,就算是工作忙也不会忘记每天给我打电话,体贴入微,我好像得到了万千少女都羡慕的一段恋情。
我每天不断的用工作来麻痹自己,而陶之衡的出现,无疑不是我给自己一个出口。
我也要学会爱别人,我也要学会好好的和过去告别,我也要,开始我人生中崭新的一段路程。
音乐节的前一天晚上,陶之衡依旧电话打来问我要不要去吃饭,我说我想去医院看一下妈妈,他说好,等下我过去接你。
“你要和我一起去见妈妈?”我惊讶道。
“宁小姐,我难道这么见不得人吗?我是你的男朋友。”他无奈的开口。
我解释道:“不是啦,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还没有和妈妈说起过我们之间的事情,而且我妈妈还在病中,我怕这样过去,对你影响不好。”
他在电话那一头笑,“宁蓝,对我有信心一点。现在该紧张的应该是我才对吧,如果表现不好伯母不把女儿嫁给我怎么办?”
听到“嫁”这个字,我的心不免得咯噔一下。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眼神黯淡下来。我强迫自己回神,然后对他说:“好,我在公司楼下等你。”
大约二十分钟后陶之衡的车出现在公司楼下,我坐进去后他递过来一个牛皮纸袋,我疑惑的接过,边拆边问,“是什么呀?好香。”
“糖炒板栗,芝士年糕。你应该又是大半天没吃东西了吧,先吃着垫着,待会看完伯母后我再带你去吃饭。”
我侧头看着他眼底下淡淡的青色,最近他好像很忙,但还是每天准时来接我下班,心下不由得一阵暖意流过,脑海中又想起了那天晚上的场景,沈幸和阮清和在阮董事长的生日宴会上宣布订婚。
我默默流泪站在台下,沈幸站在台上,目光深沉的望着我。陶之衡搂过我,声音低哑:“阿蓝,走吧。”
我怔怔的看向沈幸,他依旧定定的站在台上,一身黑色得体的西服挺拔清冷,他身边的阮清和一袭白裙,美艳妩媚,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目光挑衅的盯着我。陶之衡拉过我转身的那一刻,泪水瞬间顺着脸颊滑下一道水渍。
一路上我们坐在车里静默无言,直到陶之衡突然一声:“宁蓝!”
“啊?”我愣愣的转过脸看向他,他眼眸在那一刻染上浓浓的心疼,我这才发现车子已经停了下来,以为是到了,有些恍惚的解开安全带,“谢谢你送我回来。”
刚打开车门想要往外走,这时陶之衡突然扣住我的手腕,把我猛的拉进他的怀里,“阿蓝,你不要这样。你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不肯放弃他呢?他都要订婚了啊!”
我怔怔的被他抱在怀里,在那句“他都要订婚了”在我耳边响起时,我身子猛然一震,然后缓缓的抬起手来抓住他的西服外套,死死的咬住嘴唇才没有让自己狠狠的哭出来,我声音颤抖哽咽:“之衡,他要订婚了,他居然要订婚了。我本来不是应该开心的吗?我这次回来不就是为了好好放下他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吗?我以为自己已经豁达到可以放下了,为什么在我听到他要订婚的时候,我这里,会这么痛,我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呼吸。但是下一秒,我却还抱着那么一点自欺欺人的希望,希望这是假的,如果不是他亲口告诉我,我就不想、不承认这是真的。可是当我看见他站在台上,我那么一点点的期望,瞬间灰飞烟灭了。”
“之衡,我觉得和他在一起的生活好像还是昨天,他好像还是那个会等我下课放学的少年,可是为什么,一转眼,他早就不是我的了......沈幸,我真的失去他了。”
陶之衡狠狠的抱紧我,我抓住他嚎啕大哭,他在我耳边坚定的说:“阿蓝,忘记他,和我在一起。我会给你一个不一样的未来。你相信我,我已经不能再失去你了。”
今天真是一个糟糕而又伤心的日子,今天受伤的人太多了,我又怎么忍心让他再承受和我一样的心情。
也许今天,也是上天,要让我的人生全新分化的日子。
我想起那些年在国外,有一次无意中听到街头华人歌手在唱那首熟悉的《突然好想你》,忍不住当场就流了眼泪。
那么甜、那么美、那么相信。
那么疯、那么热烈的曾经。
为何我们,还是要奔向各自的幸福,在遗憾中老去?
最怕突然听到你的消息,最怕此生已经决定过没有你,却突然听到你的消息。
也许那场命定中的盛夏,和早已快不记得谁先开口的那场相遇,那么多年的相邻月光,也不过在红尘的匆匆一眼,瞬间泯灭了痕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