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澡塘里,是我们这些最低贱的女人,两个鸭女,一个鸭婆。我望着清澈的池水,茫茫然,今晚的重要客人会是谁?能让蓝泉这么紧张的,还要我们这些鸭女都要穿戴整洁的客人究竟是谁?
“哑女,你怎么发呆?”脸上一块黑色胎记的小悦奇怪地看着我。正在奋力搓澡的鸭婆安看向我,然后皱起了眉:“你有多久没洗澡了?”
啊?我张着嘴,说着无声的话,对阿,我有多久没洗了?自从被扔到这里,好像就没洗过吧,对阿……我有三个月没洗澡了,呵呵,我怎么就没臭呢?到了这里,我就是一个鸭女,浑浑噩噩地过着周而复始的生活,唯一记住的就是吃饭,因为肚子会饿。
但洗澡,却忘记了,或许是因为自己没臭,身体没痒,信号不足所以就被遗忘了吧,哈哈哈……我居然三个月没洗澡。忍不住的,我无声大笑起来,脸也因为害羞而涨地通红。
“我猜大概七天吧。”小悦打量着我有点发黑的脖颈,“奇怪,为什么你不会臭呢?”她凑到我身边仔细地嗅着,“还挺香呢。”
“那是香汗!”鸭婆安拿起了搓澡布,一副严阵以待的神情,“贵族才会有香汗体质,丫头,看来你又是一个被遗弃的贵族,是不是因为你长地丑?”鸭婆安使劲地给我搓澡,有趣,我倒没让她给我搓澡,她倒挺主动的,那我就好好享受吧。
“是吗”!小悦不知怎地,也像着了魔似的给我搓背,“我也听说了,贵族为了要面子,会把生出来的不良品种都扔到西山那里,可惨了,听说半夜路过西山,总是听到婴儿的哭泣声哪!”
“哎,都是自己生的,怎么就可以因为面子而如此狠心。”
没错,这也是我新政中的一条法令,不得随意遗弃自己的子女,违者按谋杀定罪,这条法令与那些贵族又产生了抵触。
“嘶!”好痛,我缩回了在鸭婆安手里的手臂,看着自己被搓地又红又肿的手臂,还带着隐隐的血丝。鸭婆安和小悦都停下了手,鸭婆安疑惑道:“怎么这么嫩?没想到你还身娇肉贵的。”
我皱着脸,她们两个的力气到底是在洗澡还是在刨木。
“你这丫头,好了,我们会注意的。”鸭婆安笑着,我原以为她们不会再帮我洗了,真是好人哪。
“哇——好嫩的皮肤啊,鸭婆安你看,都能掐出水来。”小悦惊奇地看着我白里透红的皮肤,我淡笑着,养尊处优的生活至少给我带来了一身让人羡慕的好皮肤。
“鸭婆安你看你看,哑女的头发也好好,又滑又顺,比花主子的都亮。”
“是啊,哟!闺女,你该不会真是贵族吧。”鸭婆安的话让我心中一惊,小悦又紧紧盯着我的脖子瞧了起来:“奇怪,为什么你的脖子和你的脸色不一样?”糟了,以前为了让脖子和脸上的暗黄色一样,我特意用黄色将脖子涂黄,今天一时松懈被她们洗干净了。我慌忙从她们身前离开,爬上水池将自己擦干。
渐渐的,我觉得有点冷飕飕,全身的寒毛都不约而同地站起,我疑惑地随意瞟着,却瞟到了小悦和鸭婆安惊异的眼神,原来是她们的盯视让我发寒,我慌忙穿起衣服匆匆离开了澡塘。
坐在镜子前,我再次将自己脖子的肤色抹黄,今晚究竟是什么样的客人,让【蓝情吧】如此紧张?仿佛每个人都为这个客人而打扮,就连楼主也似乎要亲自上阵。整个【蓝情吧】都陷入一种史无前例的紧张气氛中,会是谁?如果是皇亲……那个疯子会不会来!
班婕舒!我捏紧了手中的木梳,任由那根根尖刺扎入我的指肉。
歌舒音离!我真没用!痛苦在心底蔓延,我究竟该怎么做,才能救出歌舒音离!可是,救出歌舒音离就有用了吗?我有这么多把柄在班婕舒的手中,我的亲人,友人都在那女人的身边,她们都会因为我而陷入危险。
班婕舒!班婕舒!!
“哑女,好了没?”门外传来小悦的声音,我慌忙收起心神,穿戴整齐出了门。小悦手上拿着托盘,今日的她也是难得地干净,一身鲜亮的翠绿丫鬟衫,如墨的长发整齐地盘起,还用一根小木簪挽起,除却她那块胎记,她其实也是个美人。
我只能算整洁,依旧是蓝布衫,洗净的长发变得更加顺滑而无法挽起,只有随意地垂在背后,用一根布条束起,鬓边两束长发遮起我的脸庞,让我变得不十分起眼。
“吧主让你去凤栖阁。”说着,小悦将放满菜盘的托盘交到我的手上。我便朝凤栖阁走去。
凤栖阁是招待贵宾的阁楼,并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
还没进去就听见了调笑声和丝竹的音乐,不知为何,浑身的寒毛在那一刻竖起,从凤栖阁里透出的暖媚的烛光让我不觉浑身颤抖。我仅管没有了内力,但我的感觉还在,这个楼,我不能进。
我转身就走,忽然,眼前飘落两个黑影,寒光滑过,两把森然的钢刀就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看着面前这两个高挑的黑衣男子,脑子里翁一声,是思昭和风轻扬,他们,是班婕舒的男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