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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第八章

  第八章

  “起床了, 你们这群死猪。”刺耳的叫嚷声伴随着骂骂咧咧的脏话,以及哐啷哐啷的声响,在窗外的天色都没亮的时候就响彻整个房间。

  说是房间, 其实看起来更像个养猪的猪圈, 没有床, 更没有家具,只有满地的干草还有一张睡人的凉席, 横七竖八的, 躺了一地衣衫褴褛的男人们。

  门被人从外面踹开, 直接冲进来两个牵着狼狗的打手, 打手们眼里看不出半点温情,看地上这群人的眼神就好比看屠宰场里的猪, 踢上两脚也不过是家常便饭。

  这群“猪”的目光涣散, 眼窝深陷,脸色惨白如死尸,身子骨都呈现出一种诡异弯曲的弧度,尤其是他们的手,粗糙得就像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上面是一层层厚厚的茧, 磨出了各种各样不忍直视的水泡, 他们每个人身上穿着的衣服更是破破烂烂的,像是好几年没洗过一般,又脏又臭。

  一个教室大小的房间睡了差不多二三十个人成年男人。

  打手们一进来就能闻到这个房间里令人作呕的酸臭味,不由皱紧眉头, 脾气越发狂躁。

  “他妈的,动作都给我搞快点,”其中一个打手暴躁的一脚踢踹着距离自己最近男人的阴.部, 狼狗们也狂躁不已的在房间里乱窜。

  也不管打手们怎么骂,就连被打的那几个,也好似早已司空见惯,嘴里只是发出几声闷闷的痛响,就又很快憋了回去,加快了自己爬起来的速度。

  打手们闻着这股比厕所还要难闻的骚味,实在是忍不住用手捂住自己的口鼻,受不了的走了出去。

  “猪”们一个个排好队,全程一言未发的跟在后面走出去,前往他们吃饭的“餐厅”,这个餐厅比起他们的房间有过之而无不及,连墙都没有,就一个干草堆出来的顶,以及四四方方的木桩子,没有座椅,只能席地而坐。

  至于他们的伙食,就更是令人无语,一碗水,两个馒头,一日三餐,餐餐如此,就连烂便宜的蔬菜也没有。

  没有人敢反抗,也没有敢说不,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他们不敢。

  这里荒无人烟,任何交通工具都没有,四周都是高墙,围成一个巨大的场子,整个场子里又细分成了好几十个小场,每个小场里又有无数条数不过来的砖道,等级森严。

  他们就像昔日三.角.贸易里被肆意践踏的黑.人,像旧时代里种植场里卖身的奴隶,没有自由,丧失人权,只有日复一日,没完没了的工作,每天五点起来工作,凌晨一点才能回到“猪圈”短暂休息,夜晚时候他们还要像牲口一样被锁住。

  在热浪滚滚的窑洞前日日搬砖,日子没有半点盼望。

  他们全都亲眼目睹过那些反抗的人最终的下场,被这群负责监视他们的打手当着所有人的面活活打死,然后直接将人运到火葬场火烧。

  恐惧,害怕,萦绕在所有人的心头。

  许镜辞整个人看起来几乎是摇摇欲坠,面色惨白如蜡,被窑洞里的大火热得满头大汗,他强撑着自己的身体,不断地配合着工作。

  他那原本宽厚的肩膀已经被繁重的工作压迫得彻底弯了下去,就连他的那双修长嶙峋的手都被烙得已经惨不忍睹。

  沈熙白一脸不忍的站在角落里,偷偷的看着这一幕,表情都因为过于愤懑,牙齿都跟着控制不住地互相打架。

  沈熙白看向自己旁边另一个自己,窒息不已的问道,“我们该怎们办”

  青年的脸色比起沈熙白有过之而无不及,手指绞紧衣袖,白皙精致的脸在灼日下通透得仿佛在发光,浑身都弥漫着一股压抑得冷气压。

  “等。”青年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逸散而出,嘶哑而又隐忍。

  沈熙白却有些忍不住,喘了一口气,逼问道,“等等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谁”

  青年瞥过头,像是有些难为情的错开与其交汇的视线,喃喃道,“我就是你。”

  沈熙白眉头紧锁,不明就里的紧紧盯着他,表情还有些迷茫。

  青年的声音轻同呢喃,“你现在只是忘记了一些东西,”说到这儿,青年顿了一下,表情变得万分复杂,看向沈熙白的眼神也一下子变得锋利起来,“你真的觉得你现在是处在现实吗?”

  沈熙白一愣,表情短暂的出现了几分呆滞和空白,就连青筋都在突突跳动,沈熙白的嘴唇上下翕动,磕绊地挤出一句话,“……什么意思”

  青年抿唇,向沈熙白站着的方向逼近一步,表情有些诡吊,沈熙白立马绷直了自己的身子,僵硬的看着对方。

  青年笑了,“你捏一下自己的手臂。”

  沈熙白顿了一下,迟疑的照做,刚一捏上去,沈熙白的眉头就跟着微微抽搐了一下,呼吸都变得短促起来。

  他竟然感觉不到一丁点的疼!

  沈熙白心底一惊,表情来回变化着,足以证明着他内心莫大的惊骇。

  青年却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抿唇轻笑一声,不疾不徐道,“猜到了吗这里是你的梦境。”

  沈熙白噤若寒蝉,表情呆滞,整个人像是傻掉一般僵在原地。

  沈熙白回过头去看刚刚许镜辞的方向,但诡异的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一息间周围千变万化,原本的高墙全部消失,连同着刚刚那一群努力搬砖的可怜工人,全都是消失得一干二净,周围变成了如潭般深不可测的漆黑。

  整个天地,刹那间就只剩下了他自己和面前这个跟自己长了同一张脸的青年。

  青年依旧用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最后发出一声重重地叹息,“你想起来了吗熙白。”

  沈熙白早已泪流满脸。

  昏睡了不知道多久的沈熙白微微睁开眼,刺目的光照到他的眼睛上只觉刺眼,他那双深褐色的瞳仁像是久泡在海水里一般,蕴着一层厚厚的水汽。

  一睁眼,他就精准无误的跟房间里另一双略有几分猩红的眸子成功对上,后者看到他苏醒以后,隐在暗光里的脸带着几分不太正常的兴奋和癫狂,十分病态。

  沈熙白却半点不觉得恐怖和惊骇,久久瞪着眼,直到眼睛微微泛酸,泪水都跟着凝在了他的睫毛上。

  最终,沈熙白什么话也没说,都不等对方有所动作,就自顾自地大手一伸,勾住了男生的脖子,将自己的头狠狠的埋了进去。

  男生一顿,还没反应过来,表情呆滞了两秒,依稀间,他还能听见沈熙白咚咚直跳的心跳节奏,甚至感受到一股酥麻的电流从他的脖颈穿过。

  沈熙白再也控制不住,像是千辛万苦终于找回自己心爱玩具的小孩,嘴里发出细碎的哭声。

  男生的瞳孔骤缩,将人抱紧,僵硬的手落到对方的腰肢上轻轻抚.摸以作安慰,动作没有半点旖旎暧昧之意,只有简单纯粹的心疼与怜惜。

  ——————

  在一个遥远的国度,有一个王子,他拥有一个神奇的城堡,在他的城堡里,所有的东西都拥有魔力,他可以同茶杯仆人对话,也可以听外面的麻雀为自己唱歌,就连玫瑰花也会冲他齐喊王子陛下。

  但是有一天,小王子生病了,他患上了罕见的睡美人症,总是无意识的昏睡过去,他每次做梦都会梦到几乎真实的梦境世界,然后在每一个梦境世界里,他都会遇到一个有着虎牙的小可怜。

  更悲哀的是,每次他回到这些世界的时候,这些小可怜都会无一例外的死去。

  更奇怪的是,他每一次从梦中脱离,都会忘记梦中小可怜的样子,但却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跟对方发生的每一件事。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梦境是一场意外,直到他后来才发觉,这些小可怜都跟黑衣人有关。

  黑衣人是一个每天穿着黑色斗篷的奇怪家伙,小王子从来没有见过黑衣人斗篷下的脸。

  黑衣人十分神秘,从小王子记事起,黑衣人就沉默寡言的守护在他身边,就像一个骑士,不偏不倚的贴身照顾他,为他遮风挡雨,照顾他所有衣食起居。

  亦父亦兄亦友。

  在梦中人的点醒之下,被黑衣人保护的极好的小王子猛然意识到自己喜欢黑衣人。

  很喜欢很喜欢,是那种希望自己可以和对方一辈子在一起的喜欢,一种称作“爱”的喜欢。

  认识到自己心意的小王子满怀忐忑的向黑衣人告白。

  黑衣人没说话,而是脱下了自己的斗篷……

  小王子看到了黑衣人斗篷下的脸。

  小王子惊恐的发觉他梦里的每一个小可怜都跟黑衣人拥有一张完全一样的脸。

  黑衣人告诉他,他所梦到的一切全都是真实的,那根本不是梦,而是时空穿越,小王子因为梦境而突破了时间空间的限制,成功穿越到过去,他梦里的所有小可怜都是过去的黑衣人。

  ——那是黑衣人的转世。

  小王子又惊又心疼。

  黑衣人告诉小王子,他希望小王子可以回到这些世界,弥补他那么多世都没能善果的遗憾。

  小王子答应了。

  他回到这些世界,以失忆的状态拥抱过去的黑衣人,给他一个温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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