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郭羽这么一说,赵轻语更觉脸上挂不住。她朝前踏出一步,冷声道:“尔等放肆!”
“见了本公主,非但不见礼,还敢出言不逊?谁给你们的胆子?!”
少女生得娇小,声音也不大,却自有一股气势在身,在场百余名血衣军甲士一时间竟全都被镇住。
见他们都不说话,赵轻语再上前一步,“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闪开,别挡了本公主的路。”
众甲士为赵轻语的气势所摄,下意识就想要往两边散开,那护卫队长忽然冷笑一声。
“呵,装得还挺像模像样的。”
他用刀指着赵轻语,“公主殿下如今正在天岚,怎可能会出现在此地。”
“你…”
赵轻语正欲开口,郭羽已将她拉回。
“这解释起来要费上不少事,你随便扔给他个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不就完了。”
“哪可能会有那种东西。”
赵轻语朝着郭羽翻了个白眼,“我是公主,又不是开店,还能去给自己做块牌匾不成。”
郭羽眉头一皱,随即从怀中掏出当初赵轻语给他的凤纹玉佩,“那这个呢?”
“先王赏赐的东西,你以为他们会认识?”
“啧。”
郭羽将玉佩收回,觉得有些麻烦。
赵轻语的东西他们不认识,自己虽是王上的诏书,但又没带在身上。
妈个鸡,那个石毅也是,当时就光顾着装比,也不说给自己个信物。
“没话说了吧。”
护卫队长一挥手,“动手!”
随着他一声令下,周遭的百来名血衣军甲士一同抽出武器。清楚郭羽实力的他们没有一拥而上,而是结起数个圆阵,自四面八方缓缓向郭羽与赵轻语靠拢。
既然说不清,那便打吧。
郭羽轻叹了一口气,索性不再解释。他伸出右手将赵轻语拉入怀中,左手则再度抽出天过。
血衣军的甲士越逼越近,郭羽也将手中长剑举起。眼看着两边就要动起手来,远方忽地传来一声大喝。
“且莫动手!”
众人动作一滞,紧接着便看到一名同样挎着钢刀的大汉自那群血衣军甲士的后方奔出。
“大小姐有命,请他们二人入庵一见,不得阻挠。”
“什么?”
护卫队长的神情有些愕然,“这两人乃是他国奸细,摆明了要对大小姐行不轨之事,怎可放他们两个进去?”
“这是大小姐的命令,我能有什么法子。”
那人摊了摊手,径直走到郭羽两人面前,“把武器留下,然后你们两个跟我走。”
赵轻语柳眉一竖,正要发怒,清楚少女想法的郭羽拍了拍她的肩膀,“算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说着,他将天过收入鞘中,身旁的赵轻语则心不甘情不愿的将楼兰自腰间解下,与郭羽一同将剑递给了眼前的男子。
男子冷哼一声,“算你们识相,跟我走吧。”
他将两柄剑朝身边的护卫队长一丢,自己转身向着木庵的方向大步离开。
郭羽与赵轻语连忙迈步跟上,经过那队长身旁时,少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给本公主保管好了,若是丢了,本公主饶不了你。”
“这臭娘们,装公主还装上瘾了。”
看着赵轻语的背影,队长嗤笑一声。
“留几个人接着在这儿守着,其余人跟我回去保护大小姐。大小姐胡闹,咱们却不能懈怠。”
说罢,他一手拎着剑,同样领着一众人往木庵的方向走去。
“队长,你手里这两把剑好像来头不小啊…”
一名甲士看了看护卫队长手中拎着的两柄长剑,随口说道。
“估计应该值不少银子吧,你没见先前那娘们宝贝得不行吗。”
队长嗤笑一声,将递给说话的甲士,自己抓起天过那乌黑剑鞘,一把将其拔出。
听着那清脆的剑鸣声,队长咧嘴一笑,全然没将赵轻语的话放在心里,“虽然样式看起来老了些,但确实是把好剑。嘿,这趟还真是收获不小!”
“听说那天下第一赵文奇所用的佩剑就是如此,外表平平无奇,实则削铁如泥。”
甲士看了天过一眼,随即便将目光放在自己手中这柄以白色剑鞘装着的楼兰上。
“这把剑好像也不…嗯,有名字?”
眼尖的甲士一眼便瞥见了剑鞘上端刻着的小字,一个字一个字的读了出来,“楼…兰…三…〇…五…年…九…月…二…十…七…日…讨…厌…鬼…所…赠…”
读完,他挠了挠头,随口道:“巧了,我记着先王送给叛贼吕昭的剑就是楼兰来着,这怎么还撞名…”
甲士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护卫队长那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同样戛然而止。
甲士先前说话声不小,在场的人几乎都能听见,此时他们十分默契地一同停下脚步。
“我记得,先王送出那柄楼兰,好像落在了那个郭羽手里…”
甲士抬起头,看了看面如死灰的队长,小心翼翼地说道:“后来又送给了公主殿下…”
入势境界的白袍男子,自称公主的美貌少女,酷似天过的古朴长剑,刻有‘楼兰’二字的剑鞘…
两人对视一眼,队长一声不吭,默默将甲士手中的剑拿回
。他将两柄剑珍而重之地抱在怀中,用袖子擦了擦它们的剑鞘。
……
郭羽两人跟着那人走着,没过多久,一座有些简陋的木庵便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大小姐就在里面,你们进去吧。”
领路的男子停下脚步,他转过身来,面色不善地说道:“不管你们是奸细也好,不是奸细也罢,告诉你们,但凡大小姐少了一根汗毛,我定将你们碎尸万段。”
“……”
郭羽没有说话,只是叹了一口气,便拉着满脸不忿的赵轻语走入木庵。
“你别拉着我!”
赵轻语心头窝火,一边挣扎一边说道:“今天不出这口气,本公主晚上都睡不着觉!”
在自家地盘上屡次三番被人出言挑衅,她赵轻语何曾有过这等憋屈的时候?
郭羽松开手,“他也是尽忠职守,你堂堂公主殿下,跟自家甲士置什么气。”
“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脾气了?”
赵轻语仰头看着郭羽,“当初那个王荣跑到你营中挑衅,结果被你打成猪头不说,后来你还跑到王无敌的寿宴上搅场子。那时候怎么没见你如此好说话?”
“那能一样吗…”
郭羽没好气地说道:“那老头又没为我爹吃斋念佛二十年。”
要不是因为他对血衣军的感观还不错,再加上石柔为自己老爹画地为牢二十年,他早就尥蹶子不干了。
“要说这石柔也是厉害,竟然能在这种地方生活二十年。若是换了我,怕是一个月都待不住。”
郭羽看着眼前的木庵,喃喃自语道:“这世间情爱,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两人至木门前停下,郭羽犹豫半晌,旋即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
一道十分柔和的女声自庵中传来。郭羽与赵轻语对视了一眼后,将手放在门上,微一用力。
“吱呀。”
木门缓缓打开。
里面的光线并不算太好,站在门口的赵轻语只能勉强看清屋内情景。
庵内供奉着一座佛像,蒲团上的女子背对着他们两人,面朝佛像而坐。正在祷告的她似是十分专注,即便听到了开门声也没有回头。
郭羽稍一迟疑,终还是领着赵轻语步入庵中。两人走到女子身后约十步远处,十分默契的不发一言,静静等待女子祷告完毕。
良久,女子双手合十,庄重朝着佛像一拜,随即从蒲团上站起。
“略有怠慢,还望见谅。”
女子转过身子,她面朝郭羽二人,微微躬身,柔声说道:“民女石柔,见过公主殿下、镇北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