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立于九州之北,多年来饱受蛮人袭扰。蛮人擅骑,来去如风。面对他们,大宋可谓是十分被动。
为打破这一局面,宋二世倾全国之力,大举北伐。历经数场大战后从蛮人手中夺得燕云马场,并以此组建燕云铁骑。
这支耗费大宋无数财力物力才得以建成的重骑军,满编不过万人,而他们也没有辜负了宋国对他们的期待,自成立起,燕云铁骑已是为大宋打胜过不知多少硬仗。
二十年前,为免除后顾之忧,先王赵彻以郭仪为将,北击蛮人。而这位大宋军神,领着燕云铁骑,一路向北,竟直接打到了北疆王庭。
次年,大宋挥军南下,攻破倾裕后与北魏于天岚城外对峙。
那一战,一万燕云铁骑将北魏那曾经称霸九州的大戟营踏得支离破碎。
数十年来,燕云铁骑未尝一败,大宋铁骑无敌于天下的赫赫威名,也是由他们所打下。
若非当年赵彻听信吕昭之言,以为北疆背盟欲袭燕州,将燕云铁骑给调回北境,祁州一战,兴许胜负犹未可知。
郭羽坐在地上,看着这五千跃马而来的黑甲重骑,心中不由得如释重负。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从哪来的,但这支重骑军的出现,正好将宋军从危境中给解救出来。
“郭将军。”
由于齐军撤退,后方的散城军终于冲出重围。侯锦永策马来到郭羽面前,俯身问道:“要不要追击?”
郭羽瞧了一眼那正缓慢离去的虎贲军,思索半晌,终还是摇头道:“算了。”
齐军撤退,对于眼下的局面来说,已是最好的结果。
若是执意追击,把杨志勇惹恼,调转矛头接着与宋军打。那么就算有这支传闻中战无不胜的燕云铁骑在,郭羽也不认为能讨得什么便宜。
“告诉两翼宋军莫要追击,全军退回大营,另外遣人去与燕云铁骑接触一下,一道领回大营。”
郭羽毕竟只是个偏将军而已,此趟为解危局才扯着赵轻语当大旗。齐军既退,那他也就没必要接着当这三军统帅。
只要等下把这些宋军全都带回到营中,也就没他什么事了。至于日后是战是退,就让赵轻玄和那些将军们操心去吧。
随着郭羽一声呼喊,小白便不知从哪冒了出来。郭羽翻身上马,带着散城军一路往北撤去。
……
“为何要退!”
吕舒勤扯住杨志勇的衣领,双眼通红地说道:“宋军崩溃在即,眼看着就要被全灭,你却突然下令鸣金收兵。杨志勇,你是何居心!”
一旁的车恬看着这一幕,不禁有些幸灾乐祸。
先前杨志勇跑到他面前一顿讥讽,接着将指挥权夺到自己手中。而在他的指
挥之下,齐军很快就稳住阵脚,将宋军的反击给压了回去。
这让车恬不由得感觉自己丢尽了脸面,眼下看到杨志勇被吕舒勤训斥,他怎能不心生快意。
“王上。”尽管吕舒勤表现得十分愤怒,杨志勇依旧脸色平静,:“燕云铁骑已至,再打下去,我军纵然能胜,也必将伤亡惨重。届时就算全歼眼前的宋军,也再无北上之力。”
杨志勇语气平缓地继续说道:“臣知王上多年来时刻念着灭掉北宋,然现在与宋军硬拼,得不偿失,望王上体谅。”
吕舒勤微微迟疑,还是放开了那抓着杨志勇衣领的手,他面带不甘地说道:“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宋军离开?”
此战宋军伤亡惨重,想必定会撤回倾裕,甚至直接逃回玉门关内,这让吕昭如何甘心?
“王上莫忧。”杨志勇拱手说道:“只需再等待些时日,纵是燕云铁骑,也不足为虑。”
“姑且信你。”吕舒勤恨恨地看了一眼远方的宋军,随即拂袖而去,“回关!”
……
宋军陆陆续续地回到了大营之中,与离去时那气宇轩昂的样子截然相反,眼下这些归营的宋军甲士就好似丢了魂一般,整个大营都笼罩着一股愁云惨淡的氛围。
郭羽从马上下来,先前精神紧绷时倒是没什么感觉,如今松懈顿时觉得疲惫之感不停地向他涌来。
“妹夫,小心点。”就在郭羽即将摔倒之时,一双手将他扶住。郭羽一抬头,便见到赵轻玄正冲着他笑:“事情孤都听小妹说了,此趟这些大宋儿郎能够活着回来,全靠着妹夫你。孤在此,代三军将士向你道谢。”
说罢,赵轻玄面色郑重地朝着郭羽一揖。
“……”
郭羽哪里见过这样的赵轻玄,一时间愣在原地。
赵轻玄拍了拍郭羽的肩膀,旋即将目光投放在那些失魂落魄的甲士身上。
此刻军营中乱哄哄的,没有一个主事之人站出来去安顿这些归营宋军甲士。
赵轻玄又冲着郭羽说道:“妹夫,还得辛苦你一下,你帮孤喊两句,让他们自己回去歇息。”
郭羽这才回过身来,他点头应下,旋即转身向那帮宋军甲士高声说道:“王上有命,三军将士各自归营歇息!”
郭羽喊话时用上少许真气,他的声音穿进军营中每个人的耳朵中,即使离得再远也能听到。
听到声音,人群中的那些宋军将领顿时转头朝着郭羽的方向看去。待看到站在郭羽身边的赵轻玄,他们这才开始叫喊着自己的手下,让他们回到自己的地方休息。
郭羽正要向赵轻玄告辞离去时,沉重的马蹄声蓦然响起,接着他便见到五千黑甲重骑缓缓进入军营之中。
为首的将军翻身下马,径直来到赵轻玄身前,他单膝跪地,抱拳说道:“燕云左骑军统领王子玮,拜见王上。”
“不必多礼,王将军来得正是时候。”
看着面前这个黑甲将军,赵轻玄眉头微微皱起:“不过,孤有一事不明。燕云铁骑历来镇守北境,未得王诏不得离开。孤不记得自己曾下令让辽陵侯派遣骑军南下…”
说罢,赵轻玄挑了挑眉:“所以,将军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地?”
“禀王上。”王子玮倒是没有站起身来,他低着头说道:“是黄先生。”
……
大宋燕州,燕平,丞相府。
张彧坐在案前,脸色苍白。
这名被赵轻玄委任全权处理政事的大宋左丞相,将奏折放下,抬手揉了揉他那满是血丝的眼睛。
战事一起,需要处理的事务就更多了些,他已是有好几日未曾合眼。
“大人,辽陵侯求见。”
听到侍女的话,张彧有些诧异。
辽陵侯眼下不是该在北境吗,怎的突然来了燕平。
“且让他稍后,本相这就去。”
张彧从座位上站起,洗了把脸后,这才从屋中走出。
张彧走到大堂之上,看到那正在喝茶的中年男人,笑着说道:“辽陵侯,久违了。”
赵舜站起身来,向着张彧拱手道:“确是有好些日子未见,是以此趟来燕平,便特意来丞相府上叩扰,还望张相不要见怪。”
“怎会,侯爷且坐。”
两人坐定后,先是寒暄了一阵,张彧这才问道:“侯爷突然来此,北疆那边不会出乱子吗?”
“那帮蛮子彼此打得正欢,估摸着无暇南顾。”
赵舜笑道:“再说,他们若真得南下,我便是在那里,恐怕也无能为力。”
张彧默然。
赵舜这话说得倒也是实情,为了南下大业,镇守北境的十万甲士被抽调四万。接着,最重要的燕云铁骑也被调走半数。
而就在几日前,那人的书信一到,北境军便又被拨出三万驰援祁州的赵轻权部。
几番下来,北境上仅剩下三万甲士,若蛮人当真南下,哪里抵敌得住?
“黄先生说两年之内,蛮人的内乱不会平息,让我们大可放心。他既然都这么说了,我待不待在北境,也没甚分别。”
张彧苦笑:“侯爷真就那么信得过那个始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黄先生?”
赵舜摊了摊手,“人家手里握着先王御赐的令牌,见牌如见王。我就是再不信也得乖乖听话不是。”
“而且…”赵舜沉吟道:“别的不提,黄先生说话倒是历来准的。若没有他,也不会有今日之大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