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当了!
这是呼衍言看到王明华喷血后的第一想法。
贤王已是昏迷了一年,城中名医用遍了法子也救不醒他,当下东芜形势堪忧,急需要他醒过来主持大局。心急之下,呼衍言不免有些乱投医的意思,见着郭羽在大堂中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就信了他。不成想最后竟还是自己着了道!
一时间,呼衍言心思急转如电。
这个郭羽分明打算快刀斩乱麻,先将自己与贤王除掉,再对外宣称是自己害了贤王,接着再倚靠程琪雪王女的身份将这东芜控制住,以此城为筹码去对抗程枭涯!
念及此处,中年男子目露凶光。
所幸自己先前已有所安排,如若不然,贤王殿下毕生心血所在的东芜城,怕是就要落到这群心思歹毒之人的手中。
后事已安排好,贤王殿下又因着自己的愚蠢被还,既然如此,那么现在所能做的便只剩下一件事。
他,呼衍言,右贤王的头号智囊,今日便要血溅在此,已报大王恩义!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呼衍言猛地伸手入怀,掏出一把匕首就要往那背对着他的程琪雪冲去。
可他毕竟只是个不通武艺的瘦弱文人,动作便是再快,又如何快得过身边的郭羽?
呼衍言甫一迈步脚步,他旁边的男子便已是伸出了手。
“呼衍大人,莫要激动。”
郭羽举着手,朝呼衍言笑道:“治病吐个血啥的可谓再正常不过,大人不必亮刀子。”
闻言,呼衍言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晓得你的打算,是我愚蠢错信于你,害得大王丢了性命…”
“哪个说他死了?”
黄清那略显淡漠的声音蓦地在屋中响起。
“咳…咳…咳咳咳…”
伴随着一阵咳嗽声,正被程启扬扶着的王明华缓缓睁开了双眼。
“咣当!”
匕首自手中滑落,看着醒来的男人,呼衍言脸上涌现出狂喜之色,他径自跪在床榻前,头颅紧紧贴在地面之上,用颤抖的声音说道:臣“呼衍言…见过大王!”
“唔…是你啊…”
昏迷一年,骤然间清醒过来,王明华的脑子不免有些混沌。他紧皱着眉头,看了看下方跪着的呼衍言,用沙哑的嗓音说道:“起来吧,你我之间哪里用得着这个。”
说完,他又抬起头,看向正站在自己面前的黄清。
想了好半天,终是不记得自己府中有这么个人物,王明华不由得出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本王的卧房之中?”
“大王
,她…”
“王叔,她是将你救醒的人。”
耳边响起道稍显陌生的声音,王明华这才发现自己正被人扶着。他下意识地侧过头,一张娇媚的脸赫然映入他的眼帘。
“…!!”
心情激荡之下,王明华的嘴竟是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抬起手,想要抚上眼前的这张娇颜,伸手的同时,男人喃喃道:“欢欢…”
王明华这奇怪的举动无疑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疑惑,程启扬歪着头,握住了他的手掌,“王叔?”
“…是你啊。”
程启扬的这一声王叔,直接叫得王明华清醒过来。他眼中的失落一闪而逝,旋即有些困惑地问道:“你小子怎的跑到王叔这东芜城来了?”
“这…”
“说来话长。”
一直站在边上的程琪雪上前两步,来到王明华的面前,对着他行了一礼,“王叔,好久不见。”
说话间,程启扬扶着男人在床榻上靠好,随即站到自己姐姐的身旁。
看着这一对并肩而立且相貌完全相同的姐弟,王明华紧紧皱着眉头,沉声道:“疆王与王后刚刚殡天,多少事务等着处理。这等局面,你二人不好好地留在王城主持大局,反而跑到我这里来,简直儿戏!”
“王叔莫气。”程琪雪轻叹道:“若是可能,侄女也想留在王城。”
“什么意思?”
“殿下昏迷了那么久,自然是不知道。”
郭羽忽地出声道:“疆王死后,程枭涯立即起兵造反,王城也被其攻陷。王女与王子殿下如今已是走投无路,这才会过来投奔贤王。”
王明华心头一震,他转过头,看向房中那自己同样不认识的男子,“你说什么?!”
郭羽也不回答,只是对着中年男人拱了拱手,“贤王既已醒来,我便先告辞了。待贤王与两位殿下叙完旧,再来叩扰。”
说罢,他对着程琪雪两人点了点头,继而拉着黄清转身朝着屋外走去。
见他两人离开,呼衍言也是朝王明华行了一礼,“如此,臣也告退了,大王如有什么事,知会一声便是。”
他又看向程琪雪与程启扬,“便劳烦两位殿下照顾大王了。”
程琪雪微微点头,“该当如此。”
“好。”
说罢,呼衍言也不再耽搁,径自转身离去。
直到关门的声音响起,王明华脸上的震惊仍未消散。他愣愣地看着程琪雪二人,“方才的那个小辈说得可是真的?”
“是真的,程枭涯确实举兵谋反,不止王城,眼下
疆地除去东芜外举已落入他的手中。”
“不可能!”
王明华斩钉截铁地说道:“疆王殡天前还好好的,这才过去几天?他程枭涯如何有能耐这么快拿下八城?”
程启扬苦笑道:“不是几天,自父王遇刺身亡后,时间已是过去一年了…”
“一…年?”
闻言,男人猛地怔住。
“是,一年。”
程琪雪轻声道:“王叔你已是昏迷整整一年。”
……
甫一走出屋子,呼衍言便看到了刻意留下等候他的郭羽与黄清。
中年男子走到他们面前,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衫后,对着两人深深一揖。
“多谢。”他的声音听上去格外的诚恳。
“不必如此。”
郭羽伸手将呼衍言扶起,他轻笑道:“大人若是真想谢,不如来些实在的。”
听了这话,呼衍言也是一笑,“郭将军倒是快人快语,不过此事终究还是得依着大王决定才是,我一个小小的幕僚,便是想做什么,怕也是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
郭羽挑了挑眉。
真不知是谁方才随口一句话便把满堂大汉吓得屁滚尿流,又是谁满身煞气地说什么绝不会教自己称心如意。
兴许是觉着男子的脸色有些不善,呼衍言又笑道:“但将军大可放心。以大王的性子,知晓自己兄弟的江山被人侵占,甚至连骨血都沦落至到处寻求庇护的地步,他说什么都会与程枭涯决一死战,哪怕拼上自己的所有身家也在所不辞。是以,疆地这两位贤王之间,一战已是早晚的问题。”
他叹了一口气,“那程枭涯手中十万大军在握,东芜城中却只有两万蛮兵。你们这趟过来,虽是将贤王唤醒,可同样也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啊。”
看着呼衍言那愁眉苦脸的模样,郭羽咧嘴笑道:“出题的可不是我,而是你们的王子王女还有那个程枭涯,我就是一搅屎棍而已。”
“…郭将军这比喻,还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呼衍言摇了摇头,“大王既已醒来,许多事情也都需提上日程,我这就得去准备,便不在这里耽搁了。我先前已为两位各自在王府中准备好了房间,你二人俱是忙活一天,想必也累了,便去歇息吧。”
他伸手招来一名下人,吩咐道:“你去带这两位客人去早先打扰的房间…”
“不必。”
话未说完,便已被黄清出声打断。
见众人全都看着自己,女子搂过郭羽的臂膀,轻笑道:“一间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