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宋军,还是齐军,都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吃了一惊。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城口,烟尘中,一名身穿齐国战甲的中年将军正仗剑而立,在他身前,则躺着一名校尉模样的人。
那倒在血泊中的城门校尉挣扎着抬起头,看着身前的将军,怒吼道:“尹波涛,你他娘的疯了吗!”
“没错,我疯了。”
尹波涛仰头狂笑道:“不止我,整个大齐国,上至君王,下到士卒,全疯了!”
“你…”
“噗!”
尹波涛将手中长剑狠狠地刺进校尉的咽喉之中,眼中满是疯狂之色。
尹波涛也算得上是开国元老,自吕昭时期起便担任将军的他,对大齐国的忠心不亚于任何人。
他虽为一介武将,却也能看得出齐国不知不觉间已经病入膏肓。他曾屡次上书陈述齐国的种种弊病,但老丞相只知谋略,不通治国,对于他的意见置之不理,而新王又一心想着他那千古一帝的美梦,对于他的谏言便更加不予理会。
尽管多次谏言都如同石沉大海,连个响都没有听到。尹波涛依旧没有放弃,他毫不厌倦的一遍又一遍地上书,尽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试图将这齐国拉回正轨。
天卫关兵败,大将军身死,大齐濒临亡国,就在所有人六神无主之际,他却认为这是一个机会。
这场大败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齐国已经烂到骨子里,唯有破而后立,大齐才方能再次屹立于九州之上。
是以,尹波涛站了出来,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直斥车恬的罪名,想把这颗齐国内最大的毒瘤给除去。
已到了知天命年纪的他依旧是满腔热血,他想要将这大厦扶起,他想要将这乾坤扭转。
灭奸臣,肃朝堂,整三军,退外敌。
尹波涛几乎已经看到了大齐那满是希望的未来。
然而,他的赤胆忠心换来的却只有齐王的冷声呵斥。
为了一颗毒瘤,齐王竟然没有半分犹豫地就将自己这个为大齐效忠二十余年的老臣贬为庶人。
多年的信念一朝破碎,陷入迷茫的尹波涛这几天过得可谓是浑浑噩噩。
就连旁人见了他的模样,都会摇着头说他已是疯了。
可实际上,疯的究竟是谁呢?
是他,是齐王,还是整个大齐国?
有如此君王在,齐国,真的还有救吗?
没救了。
这是在张涵文找到他的时候,他所得出的答案。
君王无道,奸臣横行,就连当朝丞相都是敌国派来的奸细。
他感到万分荒谬,竟是毫不迟疑地答应了张涵文。
尹波涛仰头笑道:“疯了
,都疯了!大齐国,没救了!”
既然救不了,那么便由他来一手将之毁灭吧。
城门两侧,齐军已与尹波涛的手下厮杀在一起。这群深感到威胁的齐国军士在此刻自然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关上城门。而在齐军疯狂地攻击下,尹波涛那人数本来就不是很多的手下顿时节节败退。
眼见手下就要死伤殆尽,尹波涛朝着城门外高声道:“宋军快快入城!”
不需要他的提醒,郭羽将军令朝着前方一指,喝道:“燕云铁骑何在!”
一阵高亢凌厉的声音蓦然响起,那是大宋燕云铁骑军独有的号角声。
王子玮高举手中骑枪,大吼道:“燕云!”
数千黑甲重骑同时抬起骑枪,呐喊声直冲天际:“无畏!”
“出阵!”
王子玮一马当先,燕云铁骑紧随其后,在沉闷的马蹄声中,这股黑色洪流直朝城门冲去。
看着迎面而来的黑甲重骑,尹波涛竟是避也不避,他举起双手,歇斯底里地笑道:“结束吧!都结束吧!”
在齐军恐惧的目光中,燕云铁骑冲进了城门,而首当其冲的尹波涛也在顷刻间便被吞没。
“拦下他们!”
城门附近的齐国将军嘶吼着,组织其手下抵挡这支骑军的攻势。
无数齐国军士抬起长枪,列起一个简略的方阵。可就凭他们又哪里能挡得住那冠绝九州的燕云铁骑。
惨呼声此起彼伏,燕云铁骑毫不留情地撞进齐军阵中,仅一个冲锋,齐军的阵势便被冲得七零八落。
马蹄过处,数不尽的断肢残骸。在燕云铁骑的面前,齐国的守军显得是那般不堪一击。
眼见时机已到,郭羽催起战马朝前冲去,于此同时,他高声喝道:“全力攻城!”
“咚!咚!咚!”
战鼓声愈发震耳,城外的宋军在这一刻全部动了起来。大军自发地分成两股,一股直朝着那大敞四开的天岚北城门冲去,余下的则继续攀爬云梯,支援城墙上的同袍。
自城门开启,便摆出一副目瞪口呆表情的赵轻玄这才回过神来。他转头望向身侧正抚须微笑的庞渝,惊叹道:“庞公,啥也不说了,孤从此便是头号毒师吹,以后谁再说你是废物,孤第一个喷他。”
“什么吹啊喷啊的…你这都是从哪学来的词儿。”
“自然是妹夫那里。”
赵轻玄抬头看向前方的战局,笑道:“真没想到,天岚竟然就这般轻松地拿下了,亏得孤昨晚手里还捏了一把汗。”
“你手心出汗那是因为你肾虚,少给自己找那么多借口。”
庞渝同样将目光放在天岚上:“不过要说这拿下天岚,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
对于庞渝的话,赵轻玄显然有些不以为意:“庞公这就是你危言耸听了不是,城门都打开了,只要我大宋儿郎冲进去,齐国那些渣滓哪里会是对手。”
庞渝摇了摇头,没再出声。
要说那只老狐狸没留什么后手,他庞渝第一个不信。
此事暂且不论,交战至今,那个人还始终未曾出手过。
要知道,在这天岚城中,可尚有一柄败尽天下高手的绝世名剑。
上一次出鞘时是在天卫关。那一战,不知多少宋甲血撒疆场。
而这一战,又将如何?
……
长剑落在地上。
王壹口吐鲜血,身子直直向前倒了下去。
又是这般,入势高境的他,在陈简钊的面前竟是如此的无力。
一刀,连一刀他也接不下。
那股子凌厉的罡气不断在他体内冲荡着,那股剧痛让王壹连动一动手指都异常困难。他只能瞪着陈简钊,眼中满是那令人不寒而栗的怨毒之色。
几名军士上前将其搀扶而起,王壹挣扎着吼道:“放开我,我还可以再战!”
看着齐军将王壹抬下城去,陈简钊犹豫半晌,终究并没有出手阻止。
他转过身子,举起长刀太平,继而重重挥落。
凌厉的刀势伴随着璀璨寒光呼啸而出,猛地砸进城墙上负隅顽抗的齐军阵中。
“嘭!”
无数军士竟是直接被陈简钊这一刀给斩成两段,更有甚者,被那爆开的刀势冲得高高飞起,最终落下城墙摔得是血肉模糊。
在这城墙之上,陈简钊一人便足以抵得上千军万马。
而在宋军甲士地猛攻之下,本就被陈简钊这一刀吓得肝胆俱裂的齐国军士再也抵挡不住,登时溃散开来,丢下武器就往城下跑去。然而他们才下城墙,旋即便看到那群兀自不停冲杀的黑色死神。
后有宋军甲士,前有燕云铁骑,在这等绝望的境地之下,他们不由得呆滞当场,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郭羽策马进入天岚城中,听到周围那越发小的喊杀声,他昂头喝道:“城门已破,降者免死!”
“降者免死!降者免死!”
城上城下,所有的宋军甲士全部呼喊起来,一声接着一声。
北门那仅存的被分割成数团的两千余军士彼此间面面相觑。
“哐当!”
铁枪落到地上的声音传来。
“哐当!哐当!哐当!”
仿佛打开了某种开关一般,齐国的军士们纷纷丢下兵器。
守军降,北门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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