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清的表情看上去十分微妙,以至于让郭羽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若是我主动找上蛮人,告诉他们大宋镇北将军的去向…”
黄清勾起唇角,笑得妩媚,“你说,他们会怎么样?”
“……”
“当然,为了保险起见,你也可以选择在这里便将我杀掉灭口。”
黄清伸出手指,戳了戳男子的胸膛,轻笑道:“就是不知道郭大将军你舍不舍得。”
“……”
看着黄清那美绝人寰的容颜,郭羽无奈地叹了口气。
舍不舍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别说黄清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即便两人素不相识,他怕是也很难能狠下心来辣手摧花。
“罢了。”
郭羽无奈地笑了笑,“既然你愿意,那便跟着我吧。事先说好,我来北疆的事已经暴露了,往后的日子里估计少不得危险…”
“有你在,我能有什么危险。”
黄清拍了拍郭羽的肩膀,“你不会让我有事的,对吧?”
“…你还真对我有信心。”
“对于自己的心上人自当该有信心…不过你如果真的没办法,那也没关系。”
黄清看着郭羽,似在说笑,但又好似极为认真,“到时候,便由清儿来保护你。”
兴许是她的视线太过热烈,郭羽心头猛跳,他下意识地将头转了过去。
“你高兴就成。”
郭羽径自朝着木屋后方走去,“既然如此,那便别耽搁了,快些走吧。”
见他离开,黄清自然迈步跟上。两人一同来到屋后,紧接着郭羽是便傻了眼。
简易马槽前,原本栓在一起的两匹马竟只剩下一匹老黄马昏昏欲睡地立在原地,另一匹枣红马竟是全然不见了踪影。
郭羽见状,不由得心头一沉。
明明昨晚还在,怎的眼下就不见了?
那枣红马他先前无事时偶尔也会过来逗弄一番,相较于自己家那性子恶劣的小白以及眼前这匹无利不起早的大黄,那马的性子显得格外温顺,基本不可能自己偷跑出去。
难道有人趁着他们两人不注意将马偷走了一只?
郭羽皱着眉,转身看向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的黄清,开口询问道:“你马呢?”
“马?什么马?”
黄清眨了眨她那双勾人的眸子,伸手指向老黄马,“马怎么了,不是好端端地在哪里吗。”
“不是说我的,是说你的马。”
“我的?”
黄清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困惑,“这儿哪里有第
二匹马,郭大将军你记错了吧。”
“不可能,我昨晚还见到了。”
郭羽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些蹊跷,“枣红色的,性子温顺,个头不小,是匹难得的良驹。”
“那估计便是你对你的大黄不满已久,故而臆想出了一匹更好的。”
黄清摊手道:“清儿又不会骑术,怎可能会自己养一匹马,想来定是你弄错了。”
见她如此确定,郭羽一时间也不禁怀疑起自己来,“…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好了,你不说不能再耽搁了吗,快些走吧。”
郭羽迟疑片刻后,终还是点了点头。
多想无益,左右就要离开,去想谁偷走了马已是没有必要,大不了去下一个村子的时候再买一匹就是。
而且,哪怕就是只有大黄,驮他们两个人也是轻轻松松。
郭羽解开绳子,将老黄马牵出,把两个人的行囊挂好后,直接跳上了马背。
想起黄清不会骑马,他侧过身,对着黄清伸出了手。
黄清展颜一笑,她握住郭羽的手,稍一用力便上了马背,动作格外的干净利落。
郭羽突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好了。”
身后的女子双臂紧紧搂住他的腰,头也贴在他的背上,语气听起来十分欢愉,“我们走吧。”
“……”
郭羽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腰间那双白皙的小手。
他,好像忽然明白过来那匹枣红马为何会消失了。
……
接下来的日子里,郭羽再度恢复了先前的生活。白天赶路,晚上则找村子借宿,这其中唯一的差别便是身边多了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
有人陪伴的感觉固然好,至少在郭羽无聊的时候不必再十分伤感的同老马讲话。当然,这一路上也有很多让郭羽无奈的地方。
北疆之地虽然贫寒,却是不缺马的。到了第一个村子的时候,郭羽便试图向村民再买一匹马,然而他才刚掏出银子,便被黄清给拦了回去。
女子给出的理由也很简单,说她不会骑马,多出一匹来也是浪费。
想起黄清上马时那比自己还赏心悦目的动作,郭羽沉默着把银子收了一半回去,剩下的则交给村民,求他们将自己的大黄同村中的母马待上一晚。
村民满脸古怪地拿着银子走了,郭羽则被黄清步履欢快地牵进了屋子。
先前提及借宿时,郭羽也曾想着多花些银子来向村民借用两个屋子供他们二人住,毕竟在姚东亮的资助下,他眼下最不缺的就是银两。
不过郭羽的这一举动仍是被黄清给阻拦住
。
“人生地不熟,清儿晚上一个人睡会害怕。”
女子笑意盈盈,脸上没有半点害怕的样子。
“而且北疆晚上那么冷,两个人睡还能更暖和些,让清儿给将军你暖被窝不好吗?”
黄清如此说,本就不甚坚定的郭羽半推半就之下也就从了。
反正盖着棉被干聊天,大家都是纯情人儿,有嘛不行的。
总之,在黄清的各种理由下,两人即便出谷后仍是同床共枕。每到一个村子,郭羽便会给出些银子让村民“犒劳”大黄,自己则被黄清拉去睡觉。
就这样,郭羽与黄清一路向北而行,离北疆的腹地九城也越来越近。
……
荒无人烟的雪原上,一男一女共骑一匹老马缓缓向前走着。坐在前方的男子双手摊开地图,弯腰看了许久后,开口说道:“看样子,再过一日我们便能抵达疆南城了。”
疆南是北疆九城之中最靠南的石城,本是北疆王麾下六狼将之一的淳于烈所有。在程枭涯起事后,忠于程达涯的淳于烈毅然起兵反抗,最终为北疆刀王完颜博所杀。
说起来,最开始程枭涯在北疆的势力并不比忠王派来得多,六狼将中也只有两位支持他。不过由于忠王派多是各自为战,再加上程枭涯本身的统军之才不差,麾下又有完颜博这等猛将,这场内战便几乎成了一面倒。
眼下王子王女不知所踪,几名狼将又皆为程枭涯所杀,忠王派想要反败为胜几乎已是痴人说梦。可以说,当前局势对郭羽是相当不利。
“不管怎么说,到时候先进城打听打听吧。”
想到前路艰难,郭羽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怎么说原城主也是忠王派的一员大将,万一留下些后手呢…”
“我看未必。”
黄清从后面探出头来,她将下巴搁在郭羽肩上,在他耳边说道:“淳于烈人如其名,性子极烈。虽是六狼将中的最强者,入势境界的好手,但脑子却是笨了些。听闻程枭涯起兵后,骂骂咧咧地就带着城中兵出征了。结果家被人偷了不说,连自己的脑袋都为人给割了去。”
女子说话的气息时不时吹拂在郭羽的耳朵上。郭羽抖了一抖,他将头挪开了些,皱眉问道:“你怎的知道这么多?”
“清儿听闻你当了大宋的镇北将军后,便猜测你可能会来北疆。于是先前特意搜集了不少蛮人内乱的消息,以期能帮到将军。”
“…你先前不是说你来北疆后因为容貌遇上些危险,所以一直便躲在山谷中吗?”
“有吗?没有吧。”
黄清眨了眨眼,笑道:“郭大将军定是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