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那站在最前方黑甲男人面容后,龙涛瞪了瞪眼。
“王八羔子,龙爷爷还真怕你不来呢!”
他扯开嗓子嗷了一声,“骂街营的弟兄们,出来接客了!”
“来嘞!”
“可等死爹了!”
“老子的大舌头早已饥渴难耐了!”
后方陆陆续续走出五百来人,无需龙涛多说,众甲士自发地排成几列站在他的身后。
见人到齐,龙涛一甩头,拿着半块烧饼晃着肩,与陆休前等人带着身后那五百“骂街营”就朝营口走去。
众人在约摸距离镇北军甲士几丈远处停下,全部站定后,他们环臂于胸,高高地扬起下巴,拿着鼻孔冲向对面的人。
“小鸡儿,龙爷爷看你真是记吃不记骂啊。”
龙涛一边啃着手中的烧饼一边看着那站在最前方的黑甲男人说道:“还有天天上赶着过来挨骂的,你说你是多他娘的贱?”
眼下镇北军的带头之人,正是那位曾经一拳把龙涛打得两天下不来床的季耳。这人乃是镇北军中的偏将军,年纪虽不大,本事却是不小,弓马娴熟拳头重,是镇北军年青一代中的佼佼者之一。
或许由于他是被刘河所提拔上来的缘故,季耳对于郭羽这个空降下来的镇北将军以及其手下的散城军格外不待见,这些日子里闹得最凶的便是他。每日跑到散城军营盘上过来进行的人也多为他所带领。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瞅见季耳的脸,龙涛就不免想起那段躺在床榻上任由陆休前他们搓圆捏扁的屈辱经历。悲愤之下,他再也没心思继续放些个狠话,直接吼道:“兄弟们,开骂!”
得到命令,他身后的五百来人同时深吸一口气,随即一齐放声大骂。
“脑瘫废物,成日里没几把正经事就知道过来喷粪!”
“一群狗篮子!又特么跑你爹这儿来撒野,你娘今儿没来伺候,这儿没奶给你们吃!”
“人叫鸡儿,长得也像鸡儿,不好好藏在裤裆里还敢跑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你鸡儿小吗?!”
五百人同声嘶吼,声势着实惊人,端的叫一个气吞万里如虎,而反观对面,被骂了几句后也开始反击,奈何他们一开始就失了先机,且准备的词又不如散城军这边生猛,自然是有些难以抗衡。
看着对面被骂的狗血淋头的模样,龙涛吞下最后一口烧饼,脸上满是得意。
开玩笑,论起骂人,他们散城军还真就没怵过谁。
前先有混世魔王肖大姐开山,后又有舌尖芬芳的郭羽熏陶,经年累月的耳濡目染之下,散城军的人个个都变成了一顶一的骂街高手。至于他被挑出来的这五百人,那更是高手中的高高手,哪怕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能与那街坊中最擅骂街的大妈一较高下。
听着对面渐渐没了声音,龙涛嗤笑一声,抬起手示意身后的兄弟停下。他抬眼看向那表情变得有些阴沉的季耳,嘲讽道:“先前不是挺凶的吗,怎的眼下又没动静了
?看来你这小鸡儿到底是不行啊,啧啧…”
季耳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他冷笑道:“不过嘴巴厉害些罢了,除去这张嘴,你们这群废物怕是也不剩什么了吧?”
“嘴巴厉害就够了。”
向来厚脸皮的龙涛对于他的嘲讽丝毫不恼,反而挤眉弄眼地说道:“毕竟咱这张嘴你娘你妹你媳妇用过后都说好。”
“你!”
季耳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显然是被气得不轻。他攥了攥拳,强自按下心中怒火,轻笑道:“所谓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兵,看你这德行,你们的统领怕是也好不到哪去。依我看,那些个战功还有这镇北将军之位,怕也都是他靠着一张嘴从王上那里骗来的吧。”
说着,他偏过头,冲着后方的众甲士大笑道:“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这群镇北军的甲士方才被骂的那叫一个憋屈,刚不容易得了机会又怎可能会放过,当下自是纷纷附和。
“那指定啊,就凭那个奶都没断的毛头小子,上战场后没被吓拉裤就不错了,咋可能会立下那么多功!”
“你咋知道人没拉?万一没憋住就拉了呢?没准那个什么齐国藏獒就是被他给熏死的呢!”
“遥想兵鬼当年,披挂上阵了,体如筛糠,屎尿横飞,窜稀间,大齐之獒灰飞烟灭啊!”
“好词,好词!”
哄笑声一时间不绝于耳,季耳转过头,看向前方满面怒色的龙涛等人,眼中露出些得意。
论起骂人来,他和他带来的人自是不可能比得过散城军,想在这上面讨得便宜着实不是件容易的事。
所幸流氓也有死穴,只要把辱骂的对象变成郭羽,保准这群人得被气的七窍生烟。
他学着先前散城军甲士的模样扬起下巴鼻孔朝天,脸上满是轻蔑。
听着对面那一阵又一阵的嘲笑声,散城军这边也不再如先前那般沉稳,激愤之下也顾不得什么整齐划一,各自扯着嗓子骂了起来。至于站在最前方的龙涛等统领,神情也是一个比一个难看。
“这帮狗崽子,竟然敢这么编排老大!”
梅士淦咬了咬牙,“介口气不出今儿晚上能睡了觉?”
憋得满脸通红的陆休前扫了一眼龙涛,“小龙龙,怎么说?”
“怎么说?”
龙涛冲着地上就是一口浓痰,“那还用问吗,干他娘的!”
他狞笑着转了转手腕,就想往前走,但才迈出一步就被尔英章和武辽拦住。
“不可。”
尔英章沉着张脸,眼中强自压抑着一丝怒火。
“军中严禁私斗,更遑论是千人大乱斗。”
武辽的语气有些无奈,“别上当了小龙龙,我们同他们闹的越大,散城军与镇北军的矛盾就越大,届时老大回来接管镇北军便也会越麻烦。”
“……”
一听到郭羽,本已摩拳擦掌打算大干一场的龙涛顿时哑了火,他泄气似的说道:“那难道
就让这帮狗儿子在这里乱吠?”
“自是不然。”
武辽摇了摇头,咧嘴道:“正所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既然他骂咱老大,那咱骂他老大不就得了?”
“嘛意思?骂刘河?”
旁边的陆休前听得一怔,“你方才不是还说那老实人吗?这咋又骂上他了?”
“本来我也以为他是个老实人,现在想想事情似乎有些不对。”
武辽皱眉道:“这群人成日大摇大摆地过来晃悠,且每次来的人都不少,刘河不可能不知道。他若是有心约束,又岂会让他们如此放肆。”
他冷笑道:“可别忘了,这镇北军的统领可素来都是姓刘的。如今换成了咱们老大,他刘河这个刘家独苗如何能忍?说不准这群人闹事便是他暗中授意的。”
说着说着,武辽的面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刘家为大宋镇守北境百年,在镇北军中的威望不可谓不大。若是这群人行事真的是那刘河所指示,那事情便是有些不好处理。
若是不反击,过于憋屈之下,散城军一万甲士难免会对他们离心。可若是反击过了头,那刘河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对他们几个降下惩罚,甚至直接赶出散城军。
无论前者后者,对于远在北疆的老大来说都是极为不利的。一旦中招,散城军便会为人所拉拢,即便老大归来后坐上那镇北将军之位,也终究有名无实。
“总而言之,打是无论如何都不得的,至少先动手的不能是我们,还是骂吧。”
武辽朝着龙涛的肩膀上拍了拍,鼓励道:“你就使劲骂刘河,往难听了骂!”
听完武辽的一阵分析后,本来就不怎么看得上刘河的龙涛更加觉得他不是个好鸟,当下重重地点了点头,旋即昂头看向对面的季耳,高声笑道:“我们老大便是再不济,那比起你们老大来强的也不是一星半点!”
“无论是我们老大,还是老大他爹,那可都是曾经与刘老将军并肩作战、谈笑风生的人。在他面前,你们老大顶破天也就是个儿子辈。至于你们,那更是孙子辈而已。做孙子的这么编排你们的爷爷,可属实有点不像话嗷。”
他晃了晃头,“这么说起来,你们老大确实差点意思。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这两相比较啊,当真是高下立判。”
说着,龙涛掰起手指头数了起来,“这谈战功,我们老大战玉门破倾裕夺天卫取天岚,你们老大指定不是个儿。说武力,老大名列武评,至于你们那位…不提也罢。论官位,一个是四镇将军,镇北军统领,一个是小一级的四征将军,镇北军副统领…啧这么一看还真就哪哪都不行。”
想起某些传闻的他,冲着对面那些表情再度难看起来的镇北军甲士笑了笑,随即不无得意地说道:“这还不算完呐,比起女人来你们老大也是完败。咱大宋的公主殿下,那个天仙似的美人,喜欢我们老大喜欢的真叫不要不要的。俩人整天在军营里干柴烈火你侬我侬的…哎呦,我都不好意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