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端起饭碗,吃了起来,边吃边称赞道:
“徐老道这米饭,确实做的好吃。软硬适中,味道层次感很强喔……”
听她赞不绝口,我也赶紧扒拉了一口饭。前面几个人果然没有谬赞,这一锅腊八饭,真好吃。
吃过饭,三个人收拾了碗筷,眼看着就凌晨四五点钟了,高亮也没去练功,几个人各自回屋休息了。
这场腊八宴席,其实也是过年的一次聚餐,一大早,高亮就背上了行囊,回家过年去了。
徐老道是早早就安排好了,中午时分,老道也收拾好东西,等着张婶儿来接他了。今年,老道和张婶儿过年。
过了中午,城隍庙里面就剩下我和黄三姑了。我买的晚上的火车票,今天晚上,我也回家过年了。
黄三姑陪我把城隍庙收拾得干干净净,晚上六点,我背上了背包,关闭了城隍庙的大门,黄三姑就在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
“大彪啊,过年啦,回家好好休息休息,其他的事情,别多想了。”
我点了点头,伸手把徐老道昨天写的闭门告示贴在了大门上,变贴边问道:
“三姑,你去哪里啊?”
黄三姑答道:
“我先回山看看情况,你别担心,过了年我就回来。”
离别总是让人心里不舒服,我低下头,对黄三姑说道:
“三姑,那你路上小心。”
黄三姑笑了笑:
“放心吧,倒是你,这些天自己小心些。”
和黄三姑道了别,我打了个车,直奔火车站。
我很喜欢这种坐火车的感觉,以前上大学的时候,都是坐绿皮车。近几年发展了,就连到我老家那种小地方都不用绿皮火车了……
好在车厢里面的座椅还是和以前一样。春运期间,火车上真是人挤人,人挨人。车厢里充斥着各种各样人,也塞满了各种各样的味道……所幸,我的家并不是特别远,三个小时不到,我就到家了。
下了火车,我又拼了一辆面包车,到了镇上——大围子。就快要到家了……从大围子到周家堡子还有十里路……
农村的夜路不比城市,天一黑就真是伸手不见五指了,什么路都看不见!好在这是小的时候走惯了的路。天黑点儿也无所谓,为了对付这段路,我刻意带了一个大手电筒。这么远的路,仅凭着手机那点儿光可到不了。
终于从人多的地方走出来了,我独自走上了回家的路,黄小七如同解禁了一般,扯开嗓子还唱上了:
“离家地孩子,流浪在外边……
没有那好衣裳也没有好烟……”
这小子突如其来地冒了这么一句,吓
了我一跳!但是这歌儿唱得实在是太不着调了!本来挺简单的歌,愣是唱得跟二人转一个味儿!
“小七,你吓我一跳!你这跟谁学的啊?这歌?”
“高师叔!”
“高师叔是一句一句教你的,还是他就是这么唱的让你听见了,自学成才的?”
这条路不近,这么晚又没车,我一个人走夜路,和黄小七聊聊天,还真挺解闷儿。
“我听高师叔唱的,然后自学成才,和高师叔唱的那真是一模一样!”
说到这里,还得意洋洋地又唱了起来:
“没有那好衣裳也没有好烟……”
实在是唱的太难听了!但是声音确实和高亮有点儿像!我赶紧打断了他:
“小七啊!别唱了,太难听了!”
黄小七说道:
“是吗?还有一首呢。手里边儿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
一样的难听。而且高亮都教给他一些什么啊?!这都是哪年的歌儿了?
“我觉着挺好听的,高师叔唱歌挺好听的……”
这都什么审美啊?
“那个啥……小七啊,咱不唱了哈,你这大半夜的这么唱,容易把鬼招来!”
黄小七说道:
“师父你还怕鬼吗?”
这话问的真没错,我TM还怕鬼么?
“好吧,招来狼也不好啊!”
话刚说到这里,只听黄小七说道:
“师父!咱真招来鬼了……”
我听他这话不像是开玩笑,打开三界通一看!
远远地,真的有阴气!而且看起来不只是一股……
三界通真的比我的两只肉眼好用!我的肉眼在这种情况下,绝对看不到那么远。至少现在用我这俩肉眼,只看见黑咕隆咚的…….
我连忙对小七说道:
“事儿还真找上门儿了。好歹我也是个过阴人,走,过去看看……”
“师父,您现在是过阴人统领了。”
我笑了笑,这黄小七,还挺注意我的官职的。
“是啊,那就更归我管了!不然,我只是个吉庆市的过阴人,现在都出了吉庆市了……这个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鬼魂?这里的里正干什么去了?”
说着话,我顺着大路,慢慢地朝着阴气发出的地方走去。
到底只是几个鬼,再厉害我也对付得了,但是心中还是很不爽。本来今天是小爷我放假,想高高兴兴地回家过年,跟父母奶奶团聚,一路都好好的,眼看到家门口了,出来这么一堆玩意儿!
这一会儿制服了他们……我找谁啊?难不成大过年的,让我带着这么一堆玩意
儿回家啊?真是倒霉……
心中想着,没好气儿地走了过去。走近些,才发现,这些鬼竟然也是顺着大路走的。而且随着走近,我听见了“咯吱”,“咯吱”的踩雪的声音。
这种脚步声是东北的冬天,踩在硬雪地上独有的……鬼,踩不出这个声音!有人在!
我心里立马紧张了起来,这几个月下来,我深知,这个世界上,人比鬼可怕!尤其这大半夜的,一个人带着这么多鬼,走在这乡村马路上,让我汗毛孔张开,冷汗直流!
我轻声对黄小七说道:
“小七,一会儿别做声……”
小七轻轻“嗯”了一声。
我喘了口大气,假装哼起歌儿来,刚刚被黄小七带的,一出口就是那首《铁窗泪》……
“手里边儿捧着窝窝头,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心里呸了自己两声,选歌儿被黄小七带歪,调儿也被带歪了。我这一唱,对面“唰”地一道白光闪了过来。我心里一紧,右手里就扣了两张符。
所幸这道白光只是手电筒的光芒,这是个很不礼貌的动作,我左手抬到眼前喊了声:
“谁啊?!晃啥?!”
对面把手电筒向下挪了挪:
“你哪个堡子的啊?我陈三儿。”
陈三儿?没听说过,不管是谁,带着这么多鬼大半夜的在这里,实在可疑……
“我前面二胡林子的,你是哪的啊?没听说过你啊?”
敌友未明,我故意没说自己是周家堡子的。二胡林子在周家堡子前面,到二胡林子,这十里路就算走完一半儿了。
一边儿说着话,我把手电筒也晃了过去,在他脸上扫了一下。
这家伙比我还矮了半头,煞白的一张脸,没什么血色,看起来病病殃殃的。小眼睛塌着,留着两撇小胡子。身上捂着个军大衣,隔着军大衣都能看出来,这家伙应该瘦小枯干。脑袋上倒是扣着个大棉帽子,看着特别不协调。
身后跟着三个鬼,看起来年岁不小,都在离魂期,浑浑噩噩的……
见手电筒光晃了过来,眼睛也眯了眯,躲了一下:
“哎哎哎,别照!咋地,外地打工回来过年呐?”
我点了点头:
“是!”
“这大半夜的,赶夜车回来的啊?”
“嗯。”
“行行,赶紧走吧。”
我心中暗道:赶紧走?还没弄明白你是谁呢!嘴上却说着:
“行行……你这大半夜的,去大围子啊?”
这个陈三儿应了一声:
“嗯。”
就要和我擦肩而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