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航则是带着云锋出去逛了一逛,看到这儿的场景,忍不住叹道:“云州那儿也去了不少的灾民,我同父亲商议过,打算出些钱,盖个善堂,专门用来收容这些人。”
云航觉得此举不错,大力赞同。
云家不缺钱,云老爷也经常做善事,这种时候,不仅仅是善事,也是为国家分忧。
这次水患这般严重,两湖这儿的官员到底是逃不了责任的,现在他们只求着责任能小一些,因而干劲十足,连喊累都不敢。更何况,萧飞白都忙得跟个陀螺似的,他们难道还敢松懈?
萧飞白觉得这样挺好的,也没松口,让那些人提着心吊着胆,不敢松懈半分。
又等了几日,等到京里的人手粮草药草都到了,两湖这儿的事态也渐渐地控制住了。
萧飞白这些日子也没闲着,他去了底下几个县城转悠着,看着灾后的情况,百姓们没想到萧飞白这么尊贵的人居然如此亲切平和,个个都惊喜不已,对萧飞白的感官也更好了几分,倒是萧飞白自个儿,看到这样的情况,心里头沉甸甸的。
他在京里头长大,这样的场景,对他来说是陌生的。
“瑾之,战场上也是这样的吗?”
沈彧淡淡道:“天灾人祸,各有不同,也有相同之处。”
战争也会造成百姓流离失所,但同天灾又不一样的。战争是残酷的,天灾虽然也残酷,但至少还有念头。
他这话说得真实,但萧飞白心里头还是不怎么好受。
路过一个村庄的时候,有一个老人招呼着他们进来用饭。
萧飞白想看一看百姓们吃得什么,应了老人的邀请进去。
老人的儿媳妇和儿子是知道萧飞白的身份,局促得站着。
萧飞白笑道:“你们平时吃什么,就上什么。”
两人面面相觑,应了声,去准备午饭了。
老人泡了茶水,原本以为萧飞白这样精贵的人会嫌弃,没想到他却面不改色的喝下了去,又问了老人一些问题。
老人笑容朴素,笑着表示了对朝廷的感谢,又对萧飞白的问题作了解答。
“你们就住这儿吗?”
“老头子祖祖辈辈都住这儿,虽然瞧着破烂了些,但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也是好的。”
老人混不在乎,他的儿媳怕人等急了,匆忙的做好了饭端上来。
都是些蔬菜之类的,肉很少见,这儿没有白米饭,到时候有窝窝头和馒头。
萧飞白更是深刻意识到,他们的生活,天壤之别。这一场水患,对这些贫苦百姓造成的伤害,亦是很大的。
至此,萧飞白做事,更加的认真了些。
十月中旬的时候,谢環便随着好些个太医一道启程回了京。
谢老夫人得了消息,派人在城门口候着,等谢環进了城,就给迎了回去。
“祖母——”
谢環一路小跑着进了点翠堂,一个多月没见着谢老夫人,她亦是想念的厉害,也顾不得整个人风尘仆仆的就过来了。
谢老夫人眼前一亮,“哪儿来得俊俏郎君?”
谢環穿着一身男装,没了姑娘家的娇柔,这些日子在两湖晒着,黑了不少,可不就是一个俊俏的少年郎吗?
谢環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脸,“好看吗?”
“好看,就是黑了点。”谢老夫人可心疼了,“好在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好好的养一养,差不多也能把肤色给养回来。”
谢環笑着点头,也没拒绝。
谢老夫人催着她去沐浴,芭蕉和阿绿都翘首盼着,等看到了谢環的影子,也顾不得规矩不规矩的,跑了过去,迎着谢環进去。
一顿收拾,再次换上姑娘家的衣裙,谢環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谢環底子好,就算是黑了不少也比旁人白皙,穿着水红色的百褶裙,倒也不显得怪异。
谢老夫人拉着她的手说:“我让小厨房里炖了些牛奶,你每日都用一些,对皮肤也好。”
谢環也知道,新娘子出嫁要好看,皮肤要好,她自然不会拒绝这些。
她虽然回来了,但沈彧还要在两湖那儿耽搁一段时间,成亲的时候,指不定谁比较黑呢。
想到这儿,谢環自个儿就把自个儿给逗笑了。
谢老夫人瞧着她的笑容,只觉得好。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十月底,沈彧也从两湖那儿回来了,不过,他留了云航在萧飞白身边帮忙。
不论是定国公府还是宣宁侯府都松了一口气,两家的婚事也提上了日程,有条不紊的准备着。
初六那一日,天光刚亮,谢環就叫人从被子里扒拉了起来。
“今儿个姑娘可不能赖床了。”芭蕉一边收着帐子,一边笑道。
谢環亦是止不住的笑。
木妈妈和芷兰从外头走了进来,“六姑娘可是起来了?”
芭蕉忙迎了出去,“妈妈来了。姑娘已经醒了。”
依着规矩,是要先沐浴的,好在小厨房里都准备着。
谢環沐浴之后,先换了身简单衣裳,由谢文洲陪着去给祖宗们磕头。
地上摆上了皮垫子,谢環上前跪下,目光从最上头一层,一点点往下,最后落在了杜氏的牌位上。
她抿住了唇,看着,在心底默默地说:娘,女儿今日出嫁了,你若是在天有灵,也高兴高兴。
磕了头,谢環起身退了出来,她突然心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谢文洲正在杜氏的牌位前,絮絮地说着话,虽然听不清说了什么,但谢環大致能猜到。
她的父亲,在告诉她的母亲,他们的女儿,今日出嫁了。
心中突然一阵酸痛,眼眶一红,差点落泪。
她猛地回过头,将那阵酸楚咽了下去。
只有自己经历过,她才能对谢文洲和杜氏的事情感同身受,可即便如此,她也希望父亲能往前看,能从她母亲的死当中走出来。
回到海棠居的时候,谢老夫人请来给谢環梳头的夫人已经到了。
谢家这回请的是长公主的弟媳,也就是云航的母亲云夫人。
谢環及笄的时候,长公主做了正宾,这次她虽也有心,但梳头的手艺还是云夫人更胜一筹,毕竟长公主从小娇生惯养的,哪里会梳什么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