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蒋符徒是真不怪罪,还是假不怪罪——陶春柳私下出逃这件事算是彻底揭过去了。
而幸运逃过一劫的陶春柳也好似真的大彻大悟一般,把心底的那股戾气彻底收敛起来。她的身上再也瞧不出往日里那因为又一次重生所带来的浮躁和彷徨,好像整个人都静了下来。
而她这犹如脱胎换骨一样的变化也一直都被蒋符徒看在眼里。
对此蒋符徒十分的高兴,也希望陶春柳能够继续保持下去,直到他顺顺利利的把人进献到正主手里,拿到他心心念念渴盼已久的修炼资源为止。
在这样的相安无事中,陶春柳和蒋符徒忙中有序的又在小镇逗留了三天。
他们好生休整了一番,又补充了一些必须的补给后,加入进了另一个正巧从小镇路过的行商车队往他们此行的目的地而去。
——对于蒋符徒这样的修者,行商领队们都是举双手双脚欢迎的。因为谁也不知道在行商路上会碰到怎样的意外,有蒋符徒这样的修者在,对他们的安全也是一种极大的保障。
不过,蒋符徒虽然嘴上说已经原谅陶春柳了,但对她的监管程度比起从前,到底又提高了好几个层次。
对某些隐晦视线颇为敏感的陶春柳很快发现了在营地里不论她去往哪里,身后总是会有几双眼睛若有似无的盯着她。
而这样的堪称紧迫盯人一样的待遇,陶春柳在察觉后,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现一般的面色如常。
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抱怨的,毕竟这是她打草惊蛇在先,让蒋符徒对她起了防心。
而且蒋符徒有句话也说得很对,在逃跑之前,她确实应该好好的检查一下自己身上有没有被人做手脚,以及——如果还有机会再次逃跑的话,无论如何都要弄到几张神行符来以作不备之需。
陶春柳心中有数,蒋符徒这次之所以会对她高抬贵手,除了看在她是初犯的份上,还有一个原因是真的担心他下手没个轻重,把她这株摇钱树给打坏了。
不过,陶春柳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她不吸取这次的教训,再次逃跑又倒霉被抓的话,那么,蒋符徒很可能不会再顾虑他会不会因为一时手重打坏她这棵摇钱树了。
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的他定然会用尽一切恶毒的手段来折磨她,甚至因为满腔暴怒无法自控,而把她活活打死!
陶春柳很珍惜她这好不容易又重来一回的小命,是万不敢在因为一时的冲动把自己给坑了的。
因此,哪怕知道蒋符徒在营地里收买了许多眼线紧盯着她不放,她也假装出一无所知的模样,每天乖乖顺顺的待在蒋符徒能够看得见的角落里,抱着一本破破烂烂的《符箓杂谈》有一页没一页的翻着看。
这本书是蒋符徒在确认她识字后,扔给她消磨时光的。
里面没什么特别有用的知识,但是对一个初初走上符修这条道路的小修者而言,还是有着极大的引导作用的。基本上,每一个看过这本书的人,都会对符箓产生极大的兴趣,然后打从心底滋生出一种想要自己也学着画上一两张的渴望。
蒋符徒没兴趣做陶春柳的师傅,但是对于陶春柳向他讨要符纸和符笔一类的符修专用物品倒也没显得太过吝啬。在陶春柳小心翼翼的询问中,他特地从符囊里把他收藏的很好的初学符箓时的一整套符修专用文房四宝送给了陶春柳。
“你的天赋之高,世所罕见。为了避免误人子弟,我唯一能够帮到你的是从旁指点一二,其他的,是万万不敢了。”蒋符徒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明显带出了几分羡慕嫉妒恨的味道。“如果你真的入了赵大人的眼,而我又把你给教坏了,到时候别说得到什么贵重的赏赐,不被盛怒中的赵大人给活劈了,是我的运气了。”
每次听到蒋符徒用充满欣羡嫉妒的话说她资质超凡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给埋起来的陶春柳心里真的是说不出的尴尬。
有句话说得极好:骗得过别人,骗不过自己。
也许在别人眼里,她确实是一个世所罕见又悲催的被亲人抛弃的天才,但是只有她自己才明白,她根本不是一个什么所谓的天才,相反,比起一张启元符能够成功启元的陶秋枫,她这个一再失败又强行仗着复制金手指启元的作弊者,才是一个让人绝望透顶的超级大废材!
蒋符徒见陶春柳神情颇有些怏怏不乐,误以为她这是沮丧于他不肯教她,脸上的表情不由得也有些无奈。
“等你到了赵大人那里,在检查了你的资质后,他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引你入门的——如果你足够幸运的话,说不定还能够被他送到圣符山去参加入门试炼呢。赵大人虽然因为一些缘由离开了圣符山,但是,在那里他还是颇有几分能耐的。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放出那样的风声出来,想要为宗门搜罗几个真正的天才,以作重返宗门的敲门砖。”蒋符徒耐着性子给陶春柳解释,“凡事修为高强的大人物都喜欢在一张白纸上作画,什么都不懂的你,如同一块绝世璞玉一样,只有在识货的人面前,才能够绽放出璀璨夺目的光芒!陶姑娘,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好日子?
我看是苦日子才对吧!
想起上辈子听闻过的那位赵大人的一些可怕传言,陶春柳不由自主的打了几个寒噤。
他们又在路上走了大半个月,陆陆续续的又在几个村落和小镇甚至是营地里歇了几回脚。
跟着蒋符徒的这段日子,陶春柳也数不清自己见过了多少人,又见证了多少小人物的悲欢离合。
许是这弱肉强食的残酷场面见得多了,她原本有些扭曲的心肠竟越发的变得冷漠狠戾起来。
虽然陶春柳面上瞧着还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寻常少女,但是她的心已经冷硬发黑的连她自己都有些不敢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