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霆轩走进迷雾之中,面色凝重,不为即将面对的危险,只为心间纠结的情丝。若不是杨洛的忽然出现,他几乎已经忘记曾经犯下的错……那时,怎会犯下那般荒唐的错?只是因为寂寞吗?还是因为,那时心中只当情儿是个孩子?并没有将幼时的诺言当真?是当时浪迹江湖的心太过寂寞了吗?还是……
一片残断碎裂、败红四落,恍若属于毒蛇的地狱截断了骆霆轩纷乱的思绪,怔愣间,一阵诡异的嘶嘶声响起,一道绮彩鲜亮的“闪电”冲向骆霆轩的小腿,长开与身子相比可谓过大的血喷大口,露出尖利幽森的锐齿咬向目标的一刻突被一道凛冽寒光劈作两半。
骆霆轩握着没有染上半滴污血的雷霆轩辕剑,不愿再多作停留,大步流星的踏过无从计数的残败蛇尸,向幽浓雾气的更深处走去。
渐行渐远,幽雾变得稠浓潮湿,原本相距一丈来远的木桩间距渐渐缩近,到最后已仅免强可容一人侧身通过,且每根木桩上均呈黑绒绒的一片。
由阵外所见的空间并不甚大,但入阵以来却仿似走进了一座宛转庞大的迷宫一般,若按走过的路程来计,早该走出“百虫千蛇阵”的范围,怎地出口却仍不见踪影?骆霆轩心下正迷惑思量,稍一失神,肩头触到黑绒绒的木桩,原本死寂的黑色表面竟霎时动了起来!
原来,那木桩并非因物种或霉变而呈黑色,而是被无数只大小各异的黑色蜘蛛所覆盖,数以百计的黑蜘蛛密密麻麻的栖息在木桩之上,不动则已,然牵一发则动全身,难以计数的黑蜘蛛尽数动了起来,并齐齐注意到了唯一的异类。
骆霆轩纵是堂堂七尺之躯,纵是闯荡江湖十余年、见过无数世面与大小阵仗的一代侠士,见此情景也不禁毛骨悚然、冷汗直流,僵直的身子虽忤在原地不敢妄动,却将满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全神注意着周遭每一只微小却足以至人于死地蜘蛛。
迷雾缭绕的毒阵之中,静得可以听到绣花针坠地的声音。因为,这是个连风都不愿吹进来的地方。
骆霆轩与蜘蛛们仍然保持着静止的对峙,直至最先被触醒的那一只蜘蛛缓缓爬上骆霆轩被铠甲包裹着的肩头,黑压压一片片的蜘蛛也跟着动了起来,如一方蜘蛛军队般前仆后继的拥向骆霆轩。
雷霆辕轩剑势若迅雷、快似闪电般的挥舞起来,纵是一剑便将数只蜘蛛一分为二,却也只见更多令人头皮发麻的蜘蛛蜂拥而至,更有残食同类尸身者,全不知死为何物。
骆霆轩剑眉紧锁,银牙紧咬,冷汗不断的渗出额角,纵舞开日月剑法将周身护住,却仍为如何将毒蜘蛛斩杀殆尽绞尽脑汁。陡地想起怀中的雄黄,稍一绸缪,计上心来。伸手入怀取一把雄黄洒在周身一圈,暂阻住毒蜘蛛来犯后,又取一把雄黄洒在了雷霆辕轩剑上,轻啸一声,提气运功、转动手腕将剑旋转如风,施起日月剑法的绝杀一招——“日月同辉”来。
功成,便见一柄长剑幻化成了千万道剑影,如光耀天下的日月这芒般射向密布满地的黑色毒蜘蛛,一时间黑绿色的浊血四溅而起,腥臭之气随着蜘蛛一片片的残死而愈渐浓郁。
剑芒消散,骆霆轩剑尖垂地,拐着长剑躬身喘息着。看着满地四分五裂的黑蜘蛛残骸及四溢的腥臭毒液,余悸犹存。只是还未等运功过度后气息平缓下来,一阵异于蜘蛛的浓郁腥臭之气伴着巨物在地爬行的异声传来,令骆霆轩渗着一身冷汗,骇然转目向声音的来源。
那是一条足有成人大腿粗、色彩斑斓的巨莽。它目若铜铃散着幽幽绿光,吐着黑红色的信子,撑起的蛇头与一小截身子足有半人来高。
骆霆轩思尽所知,也记不起见过、闻过如此巨莽,且向来只听説过色泽鲜艳好看的小蛇才有剧毒,不知如此斑斓绮彩的巨莽是否亦是毒物?若它真仍剧毒之物,又有如此巨大身形,该当如何对附?
斑斓巨莽渐渐逼进,绵上无骨的身子亦渐渐露出了全貌,只见那高盘的蛇尾上还紧紧缠着一个红衣之人!骆霆轩极目望去,那面色惨白如纸仿若已逝的俊美男子,赫然便是朱雀座下井宿井木犴,他全身的骨头仿佛都已被巨莽碾碎了一般软绵绵的随之爬动而摇摆震荡着,了无生机。
“井宿?井木犴!你还活着吗?”骆霆轩看似镇定却已微微颤抖的声音怀着细若蚕丝的希望呼唤着,得到的回应却只有巨莽嗦嗦吐着信子的声音。
骆霆轩喘着粗气,默然一手将中的雷霆辕轩剑握得更紧,另一手伸入怀中抓牢包着剩余雄黄的黑色绸布包裹,星眸闪耀着莫名的光亮,目不转睛的看着巨莽一寸寸逼近,喃喃道:“来吧,畜生,看看到底是你的獠牙更利还是我的雷霆辕轩剑更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