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密如墨的乌云弥漫天幕,遮天敝日,黑压压的似随时将要榻下来一般。静若死寂的天地间沉闷得没有一丝风动,闷得人心口仿若压着千斤巨石一般。
涂红抹绿的琼楼玉宇之中,唯一一座素色的小楼之上,缥缈如烟的雪色轻纱丝幔之中,一个一袭雪白衣袍的纤纤少女倚窗而坐。皓腕玉掌托着香腮,清澈见底的水目中映着天际的墨色,轻抿的粉嫩唇间逸出一声凄忧轻叹。
风雨欲来,骤起的彻骨寒风拂乱了雪幔云纱,掠起白衣少女的的三千青丝随之舞动。
“又是一场暴雨将至,关窗吧。”
一个雪砌冰雕般清俊无匹的雪色男子步上小楼,宽松飘逸的长衫与少女的衣袍同色。冰清雪亮的双目中柔情似水,却透着淡淡的凄、浅浅的殇。
“霆轩哥哥已经去了二十天,至今毫无音讯,不知安然到了江都没有?不知已经回返了没有……”华斩情任狂风在耳畔肆虐着,纤指轻拨开缠上雪颈的一缕黑发,让它与散在身后的青丝一同随风在空中飞舞。
白煞纷飞而起的衣袂宛若飘逸的雪、穿流的云,衬得他愈发超凡脱尘,仿似会乘风成仙而去,微哑的声音道:“那毕竟是皇朝重地,想传回音讯并非易事……或许,他已在回来的路上了……”
华斩情仍伏在精雕巧刻的木棱之上,一瞬不瞬的望着北方的天地一线之处,幽幽道:“若是在武台山,已是该下雪的时节了。”
“雪?”
“是啊,雪。以前觉得好冷,所以很讨厌下雪的时候。现在却又想念起雪落时的旖旎影色,还有被雪覆盖后那银装素裹的纯白色天地……”
华斩情终于回首看向白煞,直望进那雪亮的双眸,盈盈一笑道:“像你一样的雪白……每当我沉浸在那片雪色中时,般忘了寒冷,忘了人世间的悲苦与纷争……”
“那么,等一切平息后,我陪你回武台山看雪好吗?”白煞苍眉轻挑,声音缥缈得好似随风飘来。
华斩情怔然沉陷在白煞那深情如海的神情之中,与那炽热炙人的浓烈目光相交映着,似乎就将永远沦陷在那深情之中。
忽然,一记闷雷炸响,凌厉的闪电划破阴霾的天空,滂沱大雨倾盆而下。
冰箭似的雨滴斜落在轻薄的衣衫上与凝脂般的肌肤上,华斩情猛然一个激灵,敛目看向窗外的烟雾朦朦的暴雨,缓缓站起身,边合上大畅的雕花木窗边道:“是该关窗了。”
白煞移步关起室内的其他开启的窗子,“青龙伤已痊愈,其他兵将也已调养如初,元帅可有何打算?”
华斩情重又坐回软椅上,把玩着宽长的罗袖道:“只要燕弑天没有催促,我们便在这里多歇些时日,等霆轩哥哥回来后再做打算罢。”
白煞目光一沉,伫立在最后关起的那一扇窗前。
“玄武与玄武七宿还未回来吗?”华斩情曲起双膝将自己蜷缩在软椅之上,赤着的一双雪足隐在了浩渺的裙摆之中。
“恩,亦是音讯全无。”白煞难掩忧色。
“白煞。”华斩情垂首黯然道:“我是不是错了?这征战才刚刚开始,我们已可谓大伤元气,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下去才好?”
窗外的隆隆雨声应衬着满室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