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怕……”宝儿眼见大火烧了起来,越发感到害怕。香莲这时也脸色煞白,她不知道自己家到底出了什么事,方才好好地在为爹祝寿,怎么一眨眼就变得如此模样,这是为什么啊?他隐约听娘说起过,这一切全都是为那具传说中的玲珑神棺,爹的失踪,尚家今日的大祸全都是被这具神秘棺椁所赐。此刻,在她年幼的心里已经深深种下了对这具絶势灵棺的无比憎恨……“哗……跑吧,妖怪来了……!”忽然间,就见许多人狂呼乱吼着一起涌了过来。香莲和宝儿这两个孩子顿时被人群过了去,身不由己的跟着众人向门外跑去。
不知何时,天空中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一阵寒风刮过,遍体生寒。“姐姐,我饿我冷……”宝儿紧紧抓住姐姐的同样冰凉的手。两个无依无靠的孩子随着人流在大街上上漫无目的走着,他们不知道自己将走向何方……也不知究竟走了多久,前面忽然出现一座亭子,这时雨越下越大,渐渐起了雾,天色也变得暗了下来。两个孩子又冷又饿向着亭子走去,来到亭子里,宝儿一下躺在了地上,嘴里直喊饿。
“嗷——!”突然,蒙蒙暮色当中闪出两只绿油油的眼睛,一只体形壮硕的野狗突然出现在姐弟两的眼前。
“姐姐,我怕…!”宝儿一声惊呼,直往姐姐怀里扑去。
忽然野狗身形一纵,恶狠狠向宝儿扑去,口中那两排牙齿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寒光。也不只是哪来的勇气,十二岁的尚香莲一把将弟弟拉到自己身后,她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块下石头作势向野狗扔去。野狗一跳,灵巧的闪了开去,随后又绕了回来,围着姐弟两个不停地游走。
为了不至于让弟弟害怕,小香莲决定用自己引开这只饥饿的野狗。于是他忽的扔出手中石头,迎着也够便追了出去,追着追着,她忽然脚下一滑,掉进了一处深深的沟里,她就感到双足一阵剧痛,人顿时晕了过去,恍惚间,他似乎听见了一声凄厉的喊叫和一阵野狗的狂吠……雨,静静地下,风无情的吹。一阵寒冷终于将晕迷当中的小香莲冻醒了。她睁开眼睛一看,但见冷月如勾,群星晦暗,夜已经降临了。
“弟弟……宝儿……野狗……”她心中一阵慌乱,她试着想要爬起来,可刚一用力,双脚就痛得她大叫起来。怎么办,宝儿……她心中一阵难过,眼泪刷的一下流了出来。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见不演出有马车的哒哒声,声音渐渐近了。她心中一喜,赶忙大声叫了起来。马车一下停住了,跟着脚步声响起有人朝他这个方向走了过来。寻了片刻,终于发现了她的具体位置,有人急忙下到了沟里将她背了上去。
小香莲偷眼一看,发现就自己的这人是一个壮实的中年人,而不远处马车上还坐着一个妇人,他们可能是一对夫妻。只听那妇人说道:“是个孩子,好可怜,他怎么会掉进沟里的……”小香莲此刻无心去回答这个妇人的话,她一颗心全都系在弟弟宝儿的身上。她挣扎着下了那个中年人的后背,拖着一双剧痛无比的小腿,半走半爬地向着那座亭子奔了过去,待来到近前,她她凝神仔细一看,亭内早已没有了宝儿的影子,也不见那只可恨的野狗,唯有一大摊散发着血腥之气的液体溅满了整个亭子的地面……“宝儿……弟弟……你在哪里呀……”眼望天上一弯冷月,四周野草茫茫,十二岁的小香莲忽然悲从中来,她流着热泪仰天大叫。
一阵夜风刮过,将这个小女孩悲苦的声音带出老远,令人为之心碎……光阴荏苒,岁月更替,随着时光的流逝,关于蜀中尚家世棺这档事皆已湮没在历史的漫漫尘埃之中了。
时间的车轮滚滚向前,它碾碎了一切敢于阻挡它前进的障碍,新的一页,新的时期终于到来。
眼下是公元一千九百七十八年夏末秋初的一个凉风绕绕的傍晚。
狗头村村民们干完队里的农活三三两两的正往家里走,忽见一个瘦高个子青年飞一般的由小路上一路狂奔而去。村民王老六回头瞅了一眼,咂着嘴说道:“这小子又干嘛呢,跑这么快,不是鬼撵来了吧。”旁边一个花白胡子接嘴道:“我说老六,你可别乱说你讲啊,这小子可是咱们村支书的少爷,你要是得罪了他,以后可有你好受的,这年月少说话多做事,咱平民百姓一个,可是谁也得罪不起的,走了走了。”王老六鼻子哼了一声,扛起锄头和花白胡子一路说笑着远去了。
且说这瘦高个子青年一路飞奔,时间不大来到村东头一间低矮的茅屋前,他停下脚步用手猛地一敲房门:“凡娃在家吗,你小子今天死到哪去了,看看哥哥给带什么来了,快开门……”“谁呀,轻点轻点,门都快让你给敲破了,凡娃他不在家……”屋里一个十分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随后房门一开,一个白胡子老长老长的古稀老人站在了门前。
瘦高个青年一见这白胡子老长的老者,连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叶爷爷凡娃真的不在家吗,那他上哪去了,今天一整天我也没看见过他……”“咳,我哪知道,你瞧我这都一大把的年纪哪有闲工夫管你们年轻人的事,你自己去找吧……”老人咳嗽了几声,缓缓坐到了一把竹椅上闭目养神起来。
“这小子,死到哪去了,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待会有他好瞧的……”瘦高个青年嘀咕了两声,同老人道了声别,转身又匆匆离去了。一路上他思前想后,忽然眼晴一亮,暗自道“一定在那儿,准错不了……”他不由加快了脚步,穿过一大片树林,眼前忽然出现一个波光粼粼的湖泊,此刻湖里面正有人在洗澡。
他站在原地举目一看,顿时心中一喜,笑骂道:“格老子,原来真的躲在这儿呀,你小子可真会享受,偷偷一个人在这儿洗澡,你就不怕有人告你旷工。”“嗨,是凡娃吗,你跑到这儿来可真行啊,害得老子一阵好找……”他一边高声叫着,一边快步向湖泊的另一头走去。
正在湖里洗澡的青年一怔,猛地回头瞅了他一眼,随即打了个水花骂道:“我就知道瞒不了你,你他妈真是属猴的,贼精啊,说,找大爷有什么事……”“哈哈哈,你算说对了,大爷我本来就姓侯这生肖也属猴,你小子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能拉出什么屎来……”两人一阵笑骂,但彼此间却显得十分的亲密。
湖里洗澡的青年无奈的摇了摇头,片刻之后上了岸,用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水珠说道:“猴子说,找叶大爷到底有啥事……”“凡娃,你看这是啥子……”一撩衣襟,猴子打身上掏出两个黄绿色的军用罐头来在凡娃眼前晃了晃。“呵,哪来的军用罐头,这可是好东西呀。”凡娃咂了咂嘴高兴地说道。
“还能打哪来,这是我爸在镇上开会时我二嬢给的,你也知道我二姑爹是镇上的武装部长,这东西都吃腻歪了,也就我们稀罕。”“那当然,堂堂武装部长家能和我们小老百姓一样吗,你真弱智……”凡娃白了猴子一眼。
“那是那是,在这狗头村有谁能和你智多星叶非凡比……”猴子不无揶揄地回了一句。“你小子找打是吧,看招——!”凡娃作势飞起一脚轻轻踢向猴子,猴子灵巧一闪躲了开去,随后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在不言中。凡娃叶非凡穿好衣服,理了理满头的湿发瞅着猴子说道“猴子你多时也给哥们弄一瓶正宗的上海牌头油来擦擦,你瞧我这头发都开叉了。”“行啊,不但有上海牌的头油,还外带送一个娇滴滴的上海妹子,你要不……”猴子心里这个乐啊,同时又有几分酸楚,他心说你叶非凡也太显摆了吧,就你这副迷死人的英俊模样都还要打扮,你还叫人活不…要说论模样相貌,叶非凡在整个狗头村那可是首屈一指的帅,一米七六的身高,剑眉星目,体格匀称健美,而且知书达理,特别是他那张嘴,能说会道,大姑娘小媳妇一见了他,无不神思夜想牵肠挂肚。可就有一样不好,他出生不好,至今年头上还顶着一顶五类分子的恶心帽子,这着实令他感到不愉快。这一切都是源于他那个死了多年的老爸,他爸一生命运多桀,真可谓生不逢时,走了一辈子的霉运,不知咋的还被人扣了一顶黑五类的帽子,弄得他自此在狗头村抬不起头来,终于在叶非凡七岁那年含恨而去。叶非凡的娘在很早以前就已病逝了,那时叶非凡才刚满一岁,可怜的孩子,自此就跟着年迈多病的爷爷一起生活,那年月,怎一个苦字了得。然而正所谓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叶非凡虽然出生不好,然而这孩子打小就心机灵巧,很能适应一切艰难困苦的生活,这非但没有逼他走上绝路,反倒是磨练了他的身体和意志,不知不觉中,他已经长成了一个英俊潇洒的青年,在异性眼中,他可火得不得了啊,若不是他头上的那顶帽子,只怕是说媒的人都会踢破他家的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