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我已经踏上这条道路,那么,任何东西都不应妨碍我沿着这条路走下去。
见唐堪可能有些犹豫,韩谨亭伸手把资料往唐堪的方向推进了一点,脸上也一副和蔼之相。
"我听韡韡说过你做的不少事情,所以我觉得你完全可以胜任这项任务。你可以把这当成是考验,年轻人不就是要敢拼敢做嘛!并且对于后续你也不用担心报复,有我这老头子在的一天,你就是把天给捅出篓子我也会护着你!"
韩谨亭的斩金截铁让唐堪也抬起头,虽然不知道对面的老头子为何会对自己这般慷慨,但没有妨碍唐堪对对方的感激。
看了韩谨亭好一会儿,唐堪没有急着回复,而是站起身来走向那两面放满书籍的书橱驻足欣赏起来。而后面的韩谨亭倒是也不急,任由唐堪闲逛着。
看着这满屋子的书籍,尽管唐堪已经在书房里呆了好一会儿,但依旧还是震撼无比,在他心里可是嗜书如命的人,从小时候他模仿孔乙己窃书便能看得出来他对书籍的渴望。
停顿了好一会儿,唐堪扭过头来看着韩谨亭,脸上又恢复了笑容。
"老爷子,您刚才说的送我书还算不算数?"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随便挑!"一会大手,韩谨亭倒是对于唐堪旧事重提来了兴趣,也不心疼,当即让唐堪随便拿。
得到了老头子的认可,唐堪也不客气,直接走向了其中一格拿起了一本书。
"老爷子,那这本《维京传奇》我带走了,谢谢您的慷慨!有机会我送您一整套《欧洲史》当回礼。"
没有拿字帖,也没有拿桌上的资料,唐堪就这么在韩谨亭有些奇怪的眼神中退了出来,刚关上书房的门,唐堪便发现韩韡一脸沉静的坐在檐下,也不管寒风怎么吹向自己。
"不用送我了,我准备一个人走走,去天安门拍两张照片给我爸妈寄过去。"见唐堪出门,韩韡自然是率先站了起来,正要开口询问情况,唐堪这边一摆手便先堵住了韩韡的嘴。
目送着唐堪推开四合院的大门一个人离开,韩韡没有反应过来,她知道今天唐堪和爷爷在里面谈话的内容,但她不知道谈话的结果,因为唐堪的表情让她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转身推门进了书房,韩韡见爷爷背着双手站在一个书橱的前面盯着格子里的书籍出神,便轻轻走到爷爷身后站定。
这样的姿势维持了好一会儿,韩谨亭这才转过身来,面容看不出悲喜。
"你是不是想问问他有没有答应?"
韩韡点点头,但随即又摇了摇头,看着爷爷的目光没有变化。
"他拿走了爷爷的《维京传奇》,你过几天可得给爷爷补上,不然爷爷这心里空落落的。"笑着看着韩韡,韩谨亭满脸的宠溺。
不经意撇头看见了书桌上没有动的文件,韩韡瞬间便明白了结果,眼神里也随即一丝遗憾升起。
"爷爷,他拒绝了我们还以再找另外的,您别想太多,事实上我帮助他都是我自己主动帮的,他一次都没有主动要求过。"
拍了拍韩韡挽住自己胳膊的手背,韩谨亭倒是一脸的和蔼,仿佛唐堪刚才就没有进来过这间屋子。
"人最悲哀的是没有野心,而比没有野心更悲哀的是有了野心却无法控制。如果我站在唐堪的立场上我也会选择拒绝,一个既不会因为打感情牌而动摇自己内心,又能忍住我孙女儿这么漂亮容颜的人才是爷爷今天最大的收获。"
说道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书桌前,韩谨亭拿起桌山的文件握在手里,眼神里也闪过一丝忧伤。
"既然已经等了这么多年,倒也不急于这一时了,看来我还是有些心急了。一个既不拿七宗罪书帖又不接受要求的人,唐堪当属第一人啊!韡韡,换个人吧,此人以后你要善加利用,他的价值好像并不只值这个价钱。"
说道此处,韩谨亭收起手里的资料装回了文件袋又放进了抽屉,然后便挥挥手示意韩韡出去。
退出房间后,韩谨亭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说了一句'他没答应,计划放弃';便挂断。而韩韡则是进了自己房间,目光看向床头那张黑白底的照片,照片上赫然是一对年轻的情侣的相拥恩爱的样子。
......
不远处的另一座四合院里,放下电话的老者有些愣神,原计划的唐堪没答应便实施计划,可是没答应还要放弃计划,郑老爷子有些愣神。
"怎么样了老爷?是把人打发走还是...?"站在旁边的中年人一脸的恭敬。
"道云,我们等今天等了多久来着?"
"已经十七年了老爷。"
抬头看着名为道云的中年人,郑老爷子一时间有些恍惚,眼神里也有些难以忘怀的悲戚。
轻轻叹了一口气,郑老爷子站起身来看着那丛小琴丝竹。"竹子已经长这么茂盛了,但种竹子的人却再也看不到了!"
"动手吧!总得要有人为此去牺牲,出了事情我去解释吧!"
摆了摆手,郑姓老头一个人迈着步子进了礼物,再也没有回头,只留下中年人炽热的眼神。
......
唐堪没有撒谎,他的确来到了天安门,也拍了照片,对于刚才自己的拒绝,唐堪没有什么悔意,只是隐隐间韩韡有着一丝说不清的歉意和其他的想法。
在韩韡爷爷那方寸天地的书房里唐堪见识了书籍量的庞大,也见识了韩韡爷爷的诚意十足,他心里也很明白自己没答应的这件事情对于韩家应该很重要,不然韩韡不可能花费这么大的功夫培养自己只为让自己答应此事,牺牲人命的事情唐堪相信有人比自己还做得好,也比自己还坚决。
当然,唐堪只是明白其中的几件事情,对于韩家为何这么看得起自己唐堪依旧没有任何头绪,换个方向想,比唐堪更聪明更会算计的大有人在;对于墙上的那七宗罪唐堪就更不明其中的含义了。
一边走在人流中,唐堪一边回味思考着自己刚才经历的事情,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维京传奇》,唐堪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用维京人的历史预示自己对此事的无可奈何,自己是不是有些自作聪明了?
抬起头正要再看一眼宏伟的天安门,唐堪猛然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略微愣了几秒,唐堪顺着这个身影追了上去,但是人流太拥挤,没过一会儿唐堪眼前便没了那个背影的方向,一时间唐堪只得驻足四目张望,但是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寒风又一次吹过唐堪微微有些发汗的额头,唐堪被这冷空气一惊立马回过神来。不可能,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她此时应该在那个城市的某个医院里面当着实习护士。
待唐堪转身离开此地时,人群的不远处一座天桥的下面闪出一个人影,看着唐堪离开的方向久久伫立。
......
回到酒店的唐堪开始动手收拾起行李,尽管自己带来的东西本就不多,但唐堪还是认真的收拾起来。
收拾完行李,唐堪拿起书继续看了起来,面对着同样的风景,只是现在是白天。但这一次唐堪有一些看不进去了,看了看脚边刚刚拿回来的《维京传奇》,唐堪有些心里有些不安。
从回来的路上唐堪就思考过好几次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或者说想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吴坤奇这种人应该接受惩罚吗?答案是肯定的。但是唐堪思考过,自己好像从始至终都没有所谓的社会公德感,或者说自己好像并不热衷于做一个救世的大英雄,从内心来看,唐堪自问自己好像才是属于那类被普通大众唾弃的人,聚赌、放贷以及后来走投无路犯下的敲诈罪,唐堪觉得自己好像从误诊之初便开始了这样的灰色地带探险。但是为什么自己这一次没有选择帮韩韡呢?
唐堪思考过很多答案,但最后只认同了两条,一是自己没有能力去做好此事,到后头来只能是被人活活搞死;二是自己骨子里的现实,也可以说自己并不会为了那看不见摸不着的所谓感情去冒险。
想到此处,唐堪也有些看不起自己了,但是还是拿起手机调出了韩韡的号码,然后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了过去。
一个小时,没有回复;两个小时,没有回复。知道晚上八点,唐堪酒店的门响,门开,韩韡依旧一脸淡然的站在门口。
唐堪愕然,因为他只是发短信道歉,当然他知道依照韩韡的清冷性子应该是不会计较此事的,但现在韩韡站在自己面前他还是有些说不清的尴尬。
"不准备请我进去?"
"额...请进请进。"
侧身把韩韡让了进来,唐堪把门关上转过身看着韩韡以及她手里提的东西,那两瓶二锅头...
"我知道你的身体不能喝白酒,所以这是为我自己准备的,你陪着我喝茶就行。"见唐堪盯着自己手里的酒瓶,韩韡笑着看向唐堪,顺手把酒放到了桌子上。
无奈的走到落地窗前,唐堪把放在那里的书捡起来放到了床上,然后拿起桌上的两个杯子进了洗手间,不一会儿便清洗完毕拿了出来。
"可以喝一点,但是不能陪你喝很多。"
见唐堪动手,韩韡也不客气,脱掉外套放在床上顺手捡起床上的一个枕头塞到屁股下面便在落地窗前坐了下来。
唐堪没这么讲究,倒好两杯酒后递给韩韡一杯便席地坐了下来,然后闷声先灌了自己一口。
见唐堪第一口喝得有些猛,韩韡明白唐堪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开口劝解道:"不能喝别勉强,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唐堪轻轻的摇了摇头。"我今天细细的思考了一下自己,最后发现自己也是人们口中常说的那种坏人,一个一直游走在法律和道德边缘的人,尽管如此,但我好像还是像草原的野火一般骄傲着,听起来好像有些讽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