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谆谆教导难遵从
索伯厉面上挂着笑容,他站起身子,无意间袖口蹭到桌面,好端端的茶杯竟然随着他的袖子一同落入地上。眨眼间,不容夜奴反应过来,索叔扬已经稳稳当当地将茶杯接在掌心,同时也放回了桌面。
夜奴目视索叔扬与索伯厉离去背影,对于礼部尚书索迩宕的两个儿子甚是不解。岁数算来,索叔扬大她三岁,他与索伯厉之间明显留下一道岁月的鸿沟,不晓得他们是如何跨越这道鸿沟的。
冷风吹散了细碎的额发,夕阳的余晖印染在眉宇之间。夜奴穿着单薄的月白色中衣,目光流连在窗台外的这片稀疏的竹林,享受着这份来之不易地宁静。她转过身子,脸色显然很吃惊。
王氏右手托着盘子,目光牢牢地锁住夜奴苍白的脸颊,她提起裙摆越过门前的那道半膝高的门槛,顺手带上了门。她看了夜奴一眼,步伐却往内室走去,不稍片刻,她已经从内室出来,手掌上的托盘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地则是一本厚厚的蓝皮册子,“女戒”二字清晰地出现在卷面上。
夜奴虽然不懂得舞文弄墨,可是识字的本事倒也难不倒她。
夜奴有意忽略那本厚厚的蓝皮册子,纵身扑向王氏温暖的怀里,嘴里娇声笑道:“奶娘,原是以为你们是将我一人搁在这陌生的府邸里,现在看见了你,纳闷的心情总算是有着落了。”夜奴将头枕在王氏微垮的肩膀上,贪婪地闻着她身上的皂荚味道,心中自然是惬意了不少。
王氏当即被夜奴这撒娇的行为弄得眉开眼笑的,眼角多了三根折叠起来的皱纹。
尽管如此,王氏也不忘她此行的目的,她收敛起笑意,推拒开靠在她肩膀上的夜奴,满是呵护地握着夜奴的手掌道:“这是老爷的吩咐,我们做下人的自当遵命。小姐若是还当老奴是小姐的奶娘的话,就听老奴的一句劝,收敛起性子,好生当个知书达理的千金小姐。”
夜奴睁大眼睛,她不乐意地抽回手掌,扭过身子道:“奶娘,我便是我,就算收敛起性子,我还是我,既然从头到尾的我还是我,那么又何必多此一举呢!”她自认为说得极为有理,颇为符合了柳姿虞的坏性子。
“小姐满口都是理,殊不知这理是哪位胆大妄为的奴才教唆小姐讲得,若是让老奴知道了,定打折了她的狗腿不可。”王氏愤愤咒骂着。许久后,这气才得以缓和过来,“小姐,你纵然不替自个儿着想,也要替老爷着想。夫人没了,老爷一个大老爷们定然不晓得如何教导你,只想着一味地纵着你、宠着你,可是……”
“够了。”夜奴不奈地打断王氏还未脱口而出的话,她徐徐地转过身,笑意荡然全无,徒增一抹忧色。
王氏叹了口气,像是不忍见夜奴这般的忧伤。她别过脸颊,沉思片刻,终是低低地说道:“奶娘不逼你看这些书籍,可是希望你能借此机会好好静思己过一番。”
王氏看了夜奴一眼。夜奴连忙匆匆地转过头,嫣然道:“奶娘对我的好,我怎会不知呢!可是区区一本《女戒》又能改变了了什么呢?我只是、只是不想让你失望罢了。”
多么牵强的理由,可是王氏原本暗淡的眼眸闻得此言,瞬间眸光异彩地来到夜奴的面前,扶着夜奴的手肘往内室走去。夜奴伸手撩开香帐,在层层罗帐的掩盖下,她终于来到床榻前坐下。
王氏端起托盘上的药碗,反反复复地吹着,直到药汤可入口为止,她才肯递给夜奴,她一面看着夜奴喝下这碗药,一面唠叨着道:“只要你有心便是好事,奶娘将这本《女戒》留下。自小,你便聪明伶俐,琴棋书画无一是可以难倒你的,老奴看这对你应该是没有困难可言的。”
夜奴无言地一口一口地喝下这碗苦药。
天色略转暗,屋外的天空甚是蔚蓝,可是屋内已经黑了下来,隐约间,只能看清对方的轮廓。王氏默不作声地起身离去,回来时,手里托着一盏灯,她徐徐朝着夜奴走来,背影昏昏长长的将夜奴吞噬在其中。夜奴看得出神,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虞儿,是我。”低低的嗓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的清晰。
夜奴知道是索叔扬来了,想必他是来询问她落水一事的,她暗自猜测间便起身迈开步伐,手腕立即被王氏扯住了。昏暗的烛光照亮了王氏蜡黄的脸颊,她蹙眉低声道:“三更半夜,最忌讳的便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何况还是在男未婚,女未嫁的情况下,小姐既然有心改过,便不可像往日那般的毫无忌讳。”
夜奴点了点头,王氏这才放心地松开夜奴的手腕。夜奴扯着低落的嗓音,淡淡一声回应索叔扬,道:“刚喝了药,有些乏了,索大哥有事的话,明日再来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