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种好东西?黄文斌用手掩着偷偷在左眼滴了一滴,刚开始的时候一点感觉都没有,他还想再滴的时候,眼睛忽然就止不住得流出眼泪来,他叉的真的好辣啊!而且流眼泪不是一只眼睛流,是两只一起流。黄文斌连连摇头,可眼泪瞬间就冲到衣服上,把衬衣浸湿了一大块。他掏出纸巾来,一会儿就全用光了。
“哥们我这眼药水不错吧。”那年轻人说。
“效果太强了。”黄文斌真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泪水模糊了双眼。
“是吧,这个药水很厉害的。”年轻人小声说。
黄文斌好容易才缓过来,泪水从汹涌而出变成涓涓细流,眼睛倒是舒服了很多,看东西都清楚了。下次可千万不能做这样的事了,万一药水有问题怎么办。“谢谢。”黄文斌说,“您贵姓?”
“免贵姓许。”那年轻人说,“名字倒是有些贵气,和您有一个字相同,叫做许斌。”
“许先生你好。”黄文斌说。人家幽默了一把,黄文斌习惯性的想要笑两声,幸好到嘴边强行咽了下去,“许先生认识我?”
“神弓集团的黄老板啊,谁不认识。”许斌说,“倒是没听说黄老板和刘省有旧。”
“我是陪朋友来的。”黄文斌有些尴尬的说。
“我也是,我是陪刘自强刘总来的。”许斌说,“这场面还真是不小。”
刘自强就是刘省长的儿子,当然身处病房第一线。排第二的是刘省长的弟弟,也就是刘香蝶的父亲,然后第三位是刘省长的妻子,第四第五位黄文斌不认识,都是满头白发的老人,大约是刘省长的部下或者同僚吧(要是上司的话就要排到刘香蝶父亲前面去了),第六位是刘香蝶。
刘自强本来走仕途,他父亲退休之后就辞职了,转行做生意,也做得不错,很快就成了亿万富翁。其实就他这种身份,做生意赚不到钱才是怪事。不过能赚多少,还是很考验天分和能力的,据刘香蝶说,刘自强的资源比她好多了,赚的钱却没有刘香蝶多。所以就自暴自弃,做了很多非法生意。
当时黄文斌还说了,你自己做的生意好像也不怎么合法。刘香蝶分辩说非法和犯罪不同,不合法和非法也不同。她做的不合法生意都是打擦边球,比如说卖假名牌包包啊,非法销售香烟(不是假烟)的,走私电子产品啊,倒腾各种管制物资啊。
刘自强就不同,直接组织人马强迫工地使用他的沙子水泥,不给就打;包下废品回收站,从国营工厂直接来过来各种还能使用的机器做报废,然后转手卖出去。而且还是毫不掩饰的硬来,搞了钱都自己吞,合作伙伴的钱都吞,各主管部门也是半点都不放在眼里,从来不去孝敬。
这么做了几年,赚钱速度远远的抛离了刘香蝶,可是也被人查过好多回,把他老子的人情都用光了。刘香蝶之所以要和黄文斌合作,除了刘省长快要不行以外,刘自强也是一个重要因素。刘自强如此,和刘自强混在一起的,那肯定都不是什么正经人。黄文斌顿时起了戒心,更加后悔滴眼药水了。
“是啊,场面不小。”黄文斌本来应该问他何处高就,这时候也不想问了。
“哇,连吴征收都来了!”许斌看着走廊惊叹。
黄文斌忍不住转头跟着看,是一个坐着轮椅的老人,这老人瘦得和骷髅一样,轮椅上面还有吊瓶,显然身体很是不好。除了黄文斌以外,其他人显然也不怎么认识,都没人给他让路,还得他身后推着的人一路说:“劳驾,让一让,请让一让。”
“这是哪位啊?”黄文斌顺口问。
“这是吴征收啊,以前刘省的,额……应该说是仇人吧。”许斌说,“和刘省从市一直斗到省,后来抢农业厅厅长的时候没成功,就整天写信到中央举报刘省长,一会儿说刘省贪污腐败啊,一会儿说刘省包养情妇啊,一会儿说刘省违反生育政策啊。后来刘省当了省长,当然没给他好脸色看,下面的人一琢磨,就把吴征收打入冷宫了。后来还抓着他一个几百块钱的报销问题,硬是开除了党籍。吴征收跳得更厉害,不但自己写信,还鼓动其他人一起写,一点用都没有,人家刘省就是平安退休了。没想到今天居然也来了,有好戏看了!”
原来是仇人啊,黄文斌赶紧注意着,要是闹场的话,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万一闹太大了说不定会引起混乱,到时候还得护着刘香蝶。看着许斌一脸渴望看热闹的表情,身为刘自强的同伙,他这个反应是不是不太对啊?
可是许斌失望了,吴征收压根没闹事,他被推到病房门口,紧紧的盯着病房里的情景,叹一口气,挥一挥手,他背后的人就把他给推走了。所谓的末班车,还不只是朋友的感情被全部激发出来,人死万事空,仇人也不会再追着不放。
又过了一会儿,走廊处喧闹起来,一个精神奕奕的中年人走了过来,这次认识的人可就多了,纷纷给他让路,连孤陋寡闻的黄文斌都认识,这是省政协副主席南宫亮。一路上无数人跟他打招呼,他只是点点头,到了黄文斌面前才说了句:“黄老板也来了。”
“南宫主席好。”黄文斌连忙说。
这时候刘自强走了出来,对南宫主席点了点头说:“您来了,快里面请。”说着看了一眼黄文斌,也不打招呼,直接跟着南宫亮进去了。
因为刘香蝶不待见自己这个堂兄,所以黄文斌和刘自强也没交情,说不准人家都不认识他。旁边的许斌却很尴尬,连忙解释说:“不好意思啊黄老板,强哥父亲没了,心情不太好。”
这是什么意思?刘自强不认识黄文斌不奇怪,认识了黄文斌不打招呼也不奇怪,可是说心情不好才不打招呼,这就很奇怪了。刘自强可是官场商场都历练过的,打招呼这种事还要看心情?除非是刘自强很不待见黄文斌。
按照刘香蝶的说法,她这个堂兄为人不好,做官的时候整天觉得自己不说强爷胜祖,起码应该和父亲统一标准,也弄个省长做做。至于为什么没做成,那自然是社会不公同僚妒忌上司打压,三年升一级都不给他保证。后来做生意,至少也应该一年做省城首富,两年做沿海省首富,三五七年做全国首富。至于为什么没做成,要靠父亲的面子靠那些半黑不白的生意混饭吃,那肯定别人都是官商勾结搞垄断不服从市场规律消费者太傻。
陆陆续续又有几个领导来了,个个看到黄文斌都过来打招呼,有的还攀谈几句。刘自强出来好几次接人,一句话都没和黄文斌说。这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就算原来不认识,这么多次总该认识了。
许斌还在一个劲赔罪,“强哥真是心情不好。”
“刘总年纪这么大了,还叫强哥是不是不太合适啊。”黄文斌听烦了,故意逗他。
“这有什么办法。”许斌苦着脸说,“强哥最讨厌别人说他老。”
刘自强已经五十多岁了,比刘香蝶大了两轮不止,要是他和刘香蝶两个人一起出去,说是爷爷和孙女都有人信。“德高望重这是好事啊。”黄文斌说,“我就经常苦恼,出去谈生意,人家总觉得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刘总怎么不喜欢呢?”
“黄老板年轻有为,谁都佩服,强哥也经常说起的。”许斌说。
经常说起?说的是好话呢,还是坏话啊?黄文斌忽然明白了,刘自强有父辈大树遮荫,做生意还做不过自己年纪轻轻的堂妹,心里肯定很不服气。终于靠着走捷径超了过去,谁知道黄文斌又冒了起来,白手起家成了亿万富翁,堂妹还投靠过去,结果赚钱速度社会地位又大大提升了,也难怪刘自强心里有刺。
可是大家在社会上面混,谁心里没刺呢,赵伟给黄文斌找了这么多麻烦,黄文斌恨不得把他绑起来扔海里,还亲自把他给揍了两次。但现在见了面,还得客客气气的叫赵总。就算刘自强不待见,黄文斌这可是陪着他堂妹来看刘自强来纪念他父亲,这二代脾气也真是绝了。
“许兄弟跟着刘总,具体是负责哪一方面的业务啊?”黄文斌问。
“也没有负责哪一方面,就是跑跑腿什么的,有什么做什么。”许斌说。
原来是个帮闲,黄文斌又说:“刘省走了,刘总这下子可要忙好一阵子了。”
“谁说不是呢,”许斌唉声叹气的说,“我这种跑腿的,本来就没工资,全靠做事拿提成。现在要跟着强哥跑来跑去,什么都做不成了。做这些事又没利润,最多给个红包,怎么养家活口啊。”
刘自强为人吝啬,黄文斌是知道的,他总觉得全世界都亏待了自己,辛辛苦苦才赚那一点点钱,当然要全部收起来,不愿意分给别人。“哎呀,兄弟你这可真是辛苦。”黄文斌说出了罪恶的诱惑之语,“有一单生意,不知道许兄弟感不感兴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