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闵氏想到下黑手的人,点了点头,能够在沙场上就下黑手,再将手伸到别人家后院也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了!
小闵氏照顾着姚文颐睡下,其实她都分辨不出自己的儿子到底是睡着了还是又晕了过去了,她看到原本意气风发的儿子,此时瘦骨嶙峋的躺在床上,盖上厚厚的被子,若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床上还躺着人,小闵氏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挖了一块,血淋淋的,滴着血,泛着疼。
小闵氏捂住嘴,就怕自己哭出声来,轻轻的给姚文颐盖好了被子,才回了住处。
姚安群正闭目靠在榻上,虽然天色已晚,可是他只要想到儿子的情景,根本就睡不着,大儿子其实以前也很好,五岁就启蒙,比别的孩子都要强很多,虽然骑马射箭差了一点,可是却十分懂得进退。
然而,那次老夫人的寿宴上,大儿子却和他的小妾搞在了一起,他也怀疑过是不是有人给他们用了药,但是不管是大夫还是御医都看过了,根本没有用药的痕迹,甚至于房间里的熏香都是普通的熏香,没有任何问题。
当时也是气狠了,既有身为男人被人戴了绿帽子的羞恼,又有对儿子不争气的气苦,那是他引以为傲的儿子,还有他百般宠爱的小妾,这两人在众人面前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他一怒之下废了儿子,让儿子再也不能行丈夫事,不管是当时还是现在,他都后悔了,不管他有了多少成器的儿子,他生命中的第一个儿子总是倾注了更多的心血。
姚安群感觉眼睛又干又涩,大儿子废了,二儿子又危在旦夕,现在他该哭的,可是,姚安群抹了一把脸,没有眼泪。
小闵氏进了内室,夜色暗沉,灯光昏黄,她看不清姚安群脸上的表情,走近后才发现,他的脸色略显冷漠,小闵氏的心一沉,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中的锦囊。
“国公爷!”
姚安群睁开眼睛便看到小闵氏泪光闪闪的模样,“颐儿睡了?”
小闵氏点了点头,将锦囊里面的纸条拿了出来,“颐儿离开之前,妾身给他写的,让他小心皇上背后下手,让他入西蜀之前留下后手,兵力分成三股,只领其中一股进入西蜀,没有想到……”
姚安群眯了眯眼睛,“你的意思是说皇上?”
小闵氏摇头,“朝政方面的事情妾身不敢多说,这些年,颐儿南征北战征战疆场,大大小小的战役不下百场,以他这个年纪有这样的成就绝对是绝无仅有的,这些年咱们齐国公府势力越来越大,俊儿是皇后娘娘的嫡亲弟弟,颐儿手握重兵,磬儿学识过人,齐国公府后面跟随的人,不管是大臣还是幕僚都可以百计算,各地上贡的贡品不是先入宫,而是先进齐国公府,这样滔天的权势之下,皇上……会不会忌惮?”
姚安群脸色一白,然后又强硬道,“忌惮又如何?他敢吗?他登基这么多年根本就没有自己的实力,还不是全都靠着我们姚家?当年若不是有太后全力支持他,现在的皇位还不知道花落谁家呢!再说,现在皇上已经和周城槿闹翻,也不过是面子上的事儿,皇上还要靠着咱们姚家,他不敢这个时候对姚家动手,别的不说,就说有太后压着,还有皇后看着……”
小闵氏咬了咬唇,“国公爷,您想想,皇上是真的不敢动姚家吗?从三年前,颐儿手中的兵力就不断被削弱,官职也不断被削弱降低,俊儿虽然是皇后娘娘的嫡亲弟弟,可是迄今为止皇上都没有给俊儿实职,磬儿在国子监读书最好,去年参加了科举,朝中阁老也都说过磬儿是当之无愧的状元,可是皇上却连三甲都没有点他,这些还不足以让国公爷看清楚现在的局势吗?”
姚安群坐直了身体,紧紧的握着拳头,“照夫人这样说确实如此!”
小闵氏没有说的是,皇后娘娘在皇上身边,这样大的事情不可能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小闵氏甚至想这件事皇后和姚文俊或许是发觉了的,更甚至于皇后娘娘和姚文俊是参与了的,借着皇上的手对付颐儿。
小闵氏脸色一阴,面色有些狰狞,颐儿若是没了,下一个他们要对付的会不会就是磬儿?
不,不行,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若是她再不筹谋算计除掉姚文俊,姚府早晚都成了那对姐弟的。
姚安群不知道小闵氏的算计,他现在只是在算计,怎么样才能让皇上在对姚府动手的时候有所顾忌,当下便忘记了他的儿子还躺在床上半死不活,“我去找覃先生!”
“国公爷,”小闵氏轻声道,“颐儿现在……”
“行了,颐儿那里不是有你看着吗?现在国公府的安危都受到了威胁,我先去找覃先生!”姚安群不耐烦的一挥袖子出了门。
小闵氏身子一软脚步踉跄的后退好几步才稳住身形,果然,在姚安群的心中最重要的还是他的权势富贵,她的儿子躺在床上还人事不知,可是他的父亲却早已经将他忘在脑后。
小闵氏狠狠握了握拳头,“费嬷嬷!”
费嬷嬷赶紧走了进来,看到小闵氏脸色难看,慌张的扶住了小闵氏的胳膊,“夫人,怎么了?您是哪里不舒服了?”
小闵氏摇摇头,“国公爷他……颐儿是他的儿子啊,他竟然不管他,只顾着他的权势富贵,他是颐儿的亲爹啊……”
“夫人,夫人,小点儿声,”费嬷嬷赶紧劝道,“夫人,或许国公爷现在也是因为二公子的事情烦心所以才……”
小闵氏摇摇头,姚安群自来就是个冷心冷肺的,当初姚文俊的事还历历在目,姚安群能够亲手废了自己的儿子,现在看到颐儿前途渺茫成了废棋,他怎么还会在他身上下力气?
费嬷嬷见小闵氏脸色阴沉莫名,不由得心中一叹,她是一直跟着夫人的,自然对夫人的性子也了解不少,夫人心中一旦认定了的事情,不管别人说什么都转不了,若想劝好了夫人,就必须顺着她,于是继续劝道,“夫人,您看开些,就算是国公爷不再看重二公子了,不是还有您吗?这些年,国公府本来也是靠夫人独力撑着,不管是二公子还是三公子九小姐,哪个不是靠着夫人教养维护才有了今天?二公子三公子都是盛京城里小姐都争抢的少爷,九小姐更不用说了,刚入宫就得了皇上的青眼,得了妃位,这以后只会越来越好。”
果然,听着费嬷嬷的话,小闵氏的脸色越来越好,最后微微一叹,“姚府原本是姐姐管家,即便是有宫中太后护着,可是这些年都是死水一般!”
费嬷嬷见小闵氏脸色渐好赶紧道,“老奴是府里的老人了,原夫人在的时候,老奴就是管着角门的婆子,这些年看着国公府一天一天变得更好,自然知道国公府有今天都是您的功劳,若不是有您将国公府的后院打理的井井有条,又交好各家夫人,国公爷在朝中怎么可能诸事顺利?还有府里的那些小姐,嫁的人家都是让人羡慕的,谁不说夫人您心慈?”
小闵氏脸色舒缓的被费嬷嬷伺候着躺到榻上,费嬷嬷慢慢的给小闵氏捶着腿,小闵氏舒服的闭上了眼睛,“我也是女人,也曾经是家里的庶女,自然知道家里的庶女都想要什么!”
费嬷嬷涎着脸笑,她没有说的是府里的庶女虽然嫁的人家好,可是到底过的好不好就不知道了,这些庶女哪个不是为了国公府的前程才嫁出去的?
小闵氏忽然轻轻笑了一声,“费嬷嬷,你家的小孙子多大了?”
费嬷嬷捶着腿的手一顿,嗓子有些发紧,“回夫人,已经七岁了!”
“该上学了,可有相看什么好一点儿的书院?”
费嬷嬷气息不稳,笑容僵硬,“穷人家的孩子还读什么书啊,都是奴才,将来还是要入府伺候公爷夫人才对,书读的太多,总是不够本分!”
小闵氏睁开眼睛,满意的看了一眼费嬷嬷,“你伺候人就够了,还让孙子也跟着一起做伺候人的奴才?”
费嬷嬷眼睛顿时一亮,“夫……夫人,您是说……”
小闵氏含笑,拍了拍费嬷嬷的手,“你这些年一直在我身边伺候,比原本跟着我的那些奴才都贴心,你对我诚心,我当然也要为你打算,你的小孙子就不要入府里来了,过会儿我将你儿子媳妇的卖身契给你,让他们脱了奴籍,以后你小孙子读书了,也能有个好前程!”
费嬷嬷身子一颤,从锦杌下跌了下来,慌里慌张的给小闵氏磕头,“谢谢夫人,谢谢夫人给老奴体面!”
“起来吧,年纪一大把了,还这么多礼数做什么?将来让你儿子孙子看到,还不埋怨我?”小闵氏对她招招手,让她起来。
费嬷嬷感恩戴德的坐到小闵氏旁边,恭敬的继续给小闵氏捶腿。
小闵氏闭上眼睛,好久才冷冷的道,“我给了你体面,你也要给我办一件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