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周城槿没有告诉萧玉卿,怕她思虑过多,惊惧过度,对孩子不好。
一直到子时,才传来消息,文贵妃剩下一个六斤七两的皇子,皇上龙心大悦,当下就下了诏书,并赐名珏,寓意美玉无瑕。
萧玉卿有些不太相信,“她……真的生了个儿子?”
“不管是不是真的,都只能是儿子,”周城槿一脸凝重,“最近宫里不太安生,你自己也注意一点!”
萧玉卿一听周城槿这话就知道有猫腻,毕竟想要儿子就有儿子,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你都能查出来的事情,皇上和太后皇后不知道?”
“皇上乐得多一个靶子,能够更好的保护他心爱的八皇子,太后是大秦的太后,可也更是姚家出了门的女儿,她与先皇本来就不睦,身下无子,即便是抚养了皇上长大成人,可是感情也并未有几分,太后还是更顾虑姚家的,只要是为姚家好,再加上皇上不发一言,她乐得不出声,”周城槿脸色难看,不管这些人有什么样的小心思,总之这是混淆皇家血脉的大罪,姚安群做的再隐蔽,可是皇上太后居于后宫,人脉奇多,怎么可能发觉不了?“皇后恐怕还觉得这是文贵妃的主意,等着事发抓她的小辫子呢!”
萧玉卿见周城槿脸色不好,“是不是这个孩子……身份有问题?”
周城槿抬手捏了捏萧玉卿鼻子,“好多事情不想告诉你,怕你累心,可是几句话你就察觉出问题,若是不据实已告怕是你更是思虑太多!”
“既然知道,还藏着掖着做什么?”萧玉卿嗔道,“外面谁不知道槿王妃在槿王爷去世后有了身孕,远走伤心地回了西蜀?现在臻木堂里都是王申在打理,碧桐书院也都是卫临一手支撑,现在没人注意我,你就放心吧,难道还怕听了太激动冲出去找人掐架?”
周城槿失笑,“那个入宫的男婴……是姚家的!”
萧玉卿一愣,这就不只是混淆皇家血统了,分明是想要取而代之,“那文贵妃的孩子呢?”
问完了萧玉卿就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傻话,以姚安群和小闵氏的狠辣劲头儿,怎么可能留下把柄?
“已经被处置了,”周城槿看了一眼萧玉卿,“你不要怪我不保下那个孩子,即便是现在活下来,将来也不会有好结果,不如早早了了这桩孽事!”
萧玉卿听了难免听头一酸,她知道周城槿这样处置是为了大局,忍不住抚了抚高高隆起的肚子,“虽然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可是难免……”
“别多想,”周城槿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因为有孕她已经胖了不少,白嫩的手肉呼呼的,握在手中十分的柔软,“那个女婴即便是现在留下,姚家也不会善待,以后难免受苦,再说了,姚家人没有善类,你看看姚文礼的经历就该知道那个孩子即便是活着也不一定是好事!”
“我都知道,你不用安慰我,”萧玉卿勉强一笑,在这个朝代生活了这么久,难道还看不惯生死吗?“阿槿,你没有留恋那把椅子,真好!”
若是周城槿登上皇位,可以想象他的后院必然也不会比现在更好,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就算是皇上不偏不倚,他身边的女人们也会找到斗争的由头。
后宫就是一个不见硝烟的战场,为男人争,为孩子争,为名分争,为权位争,还要为娘家争,这样的环境中,皇上公主生下来耳濡目染就懂得争斗,又怎么会有良好的品性?
周城槿点头,“卿卿,我不是为了你才不慕皇权,是因为这么多年见惯了太多不堪入目的东西,还不到三十岁,却觉得仿佛已经过了半辈子,若是没有姚家,或许我早就云游或者遁入空门了,热闹久了,也喜欢安宁!”
萧玉卿笑,感情她还挽救了一个大和尚,“合着你还得感谢姚家呢?若不是有姚家上蹿下跳,你不是享受不到生活的乐趣?”
“天色晚了,你该休息了!”周城槿将萧玉卿从软榻上拉起来,牵着她送到床边,“这里没有别人,想睡就睡,你眼睛都要闭上了,还挺着?”
萧玉卿懒洋洋的躺倒床上,“董嬷嬷说刚开始怀孕的时候就会爱睡觉,可是起初的时候没有征兆,现在倒总是打不起精神来!”
周城槿给她盖好被子,又灭了两盏烛火,“打不起精神来就睡,等你睡了我再走!”
“这么晚了你还要处理事情?”萧玉卿看了看沙漏,“我都好几天睡的时候一个人,醒来的时候也是一个人了!”
周城槿侧身倚在床头,“快要当母亲了反而爱粘人了?哪天我不是陪着你睡着了才走?”这些天,宫中侍卫频繁调动,盛京周围驻守的兵力也蠢蠢欲动,所以他也很少能够睡整宿的觉。
萧玉卿弯了弯唇角,若是以前她一定死皮赖脸的陪在他身边,帮他助他,不过现在她可不会这么莽撞了,现在万事都不入她腹中的孩子重要。
“你赶紧去吧,早点处理完了,也好多睡一会儿,”萧玉卿扯着周城槿的袖子,晃了晃,“这些天你都瘦了!”
“卿卿,还记得在花都的时候,萧正然将你送到质子府让我调/教,那时候的你简直就是无法无天,明明不学无术,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又义正言辞,歪理一大堆,嚣张跋扈的脸上都写着老子天下第一,明明只是小聪明,却总能将事情解决,还时不时的突发奇想摆弄出一些新鲜东西,让你身边的人天天都能感觉到热血沸腾,”周城槿说着一笑,“那个嚣张跋扈的人现在好像一下敛了锋芒,也懂得温柔关心夫君了,卿卿,你变得贤惠了!”
听到周城槿的调侃,萧玉卿忍不住脸红,好像他们成亲之后她确实没有像普通的妻子那样关心夫君,现在被他一说,才发觉自己做的不足,“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怎么敢?”周城槿手中拿着她的一缕头发缠绕在食指上,绕上,散开,再绕,再散开,明明简单至极的动作,在他做来仿佛有趣了很多一般,“遇到你之前,生活如死水一般,日复一日,过一年十年,与过一日没有什么不同,从一开始就看到了几十年以后,毫无波澜,但是遇到你之后,我却发现以前十几年二十年的日子好像是白过了,原来生活也可以这么有趣,每天都很新鲜,每天都不一样,以前我愿意待在书房读书写字看各地送上来的情报,可是遇到你以后,却再也一个人呆不住,总想着若是有你,再枯燥的事情做来都有了兴致……”
周城槿的声音低沉舒缓,在暗色的夜中,跳动的昏黄烛火下,带着令人着迷的沉醉,有着催眠的功效,萧玉卿的眼睛已经睁不开,听着周城槿的声音,睡了过去。
周城槿低头便看到萧玉卿已经安眠,睡着的萧玉卿十分的恬静安宁,唇角微微上翘,就算是睡着都带着一股笑意,这样积极乐观的萧玉卿,让他看着都觉得生活充满生机。
周城槿凑过去轻轻亲了亲她的唇角,“卿卿,何其有幸能够遇到你?何其有幸能够娶你为妻?让我死水一般的生活绚烂多姿起来。”
等到萧玉卿睡的沉了,周城槿才抬脚轻轻走出内室。
院子里,文左文右早就候在那里,看到周城槿出来立刻迎了上来,文右手中还拿着一个包袱,“老夫人派人给夫人送来了补身体的药材,听说有庵里的师太上山采来的,还有一些是庵后面寺里的大师在灵岩峭壁上采来的稀有的药材,有不少止血的灵药,老夫人嘱咐说是夫人生产的时候用上。”
文右嘴里的老夫人便是指的西太后,周城槿和当今皇上的生身母亲。
周城槿看着那鼓鼓囊囊的一大包皱了皱眉,“有百尺在,什么好药没有?”
当日,他被苏幻儿下毒,虽然因为察觉诈死,可是皇上作为有血脉关系的兄长确有残害兄弟之心,母亲知道了之后,却一脸的不相信不认同。
在他看来,没有比此更加可笑的,他自幼长在母亲身边,看多了母亲为皇兄垂泪到天明,听多了母亲在耳边念叨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多为皇兄考虑。
母亲这样说,这些年他也是这样做的,皇兄让他做什么他都没有异议,即便是以十四岁年纪孤身入戴国做奸细,可是即便如此,皇兄对他的疑心却越加严重,再加上姚家势力越来越大,皇兄对他已经有了除不去的心结。
本来他已经一退再退,也不在乎继续退,可是,当他无意间得知父皇的死和皇兄有关的时候,他再也不想退了。
皇兄虽然无治世之才,可是守成有余,若不是他咄咄相逼,不仅害了先皇,还不断迫害同宗手足,这样的他,实在不宜再手握大权,他得势,那是别人的灾难。
他是跟在母妃身边长大的,可是母妃的眼中更多的却是皇兄,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他和母妃确实亲密,可是一旦他和皇兄有了分歧,母妃一定是站在皇兄一边儿的,也是因此,当初母妃提出离宫修行,他才没有阻拦,若是母妃还待在宫中,不仅要受东太后的压迫,他们之间的母子成分还会岌岌可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