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鹿书院中只有男学子,萧玉卿一身女装,十分的惹眼,天青色衣裙,墨色披风,平白让她多了几分女子不常见的凌厉。
萧玉卿一路走来,不管是谁看向她,她都微笑着看回去,腰板笔直,即便是有不堪入耳的言语,也是笑笑而过。
萧玉卿先去见了邓文忝,本来以为还要大费口舌,却没有想到邓文忝看到她的时候便笑着调侃:“还以为你要躲在萧府中不出门了,怎么?不怕流言蜚语了?”
“原本也没有怕过,以前不同样也是流言缠身?”萧玉卿站到邓文忝的书桌前:“只是最近生了一场大病,耽误了很多事!”
邓文忝微微一笑:“还以为你不敢出门,是怕见到慎景那个老头儿呢!”
“啊?我为什么怕见他?”
“你还好意思说?那老头将女儿养到十八岁都舍不得嫁出去,好不容易看中你这个文武全才的,竟然还看走眼了,他能放过你才怪?”
萧玉卿苦笑:“这事儿也能怪我?”
“不能怪你,可是你是起因!”邓文忝笑着说道:“说吧,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
“邓夫子,您说女子就不能办学堂吗?”
“不是不能,是没人办过!”
萧玉卿点点头:“确实,你们男人怕我们女人超过你们,就制定各种条条框框来压制女人,突然有一个人超过你们预料,你们还能不拼命的压制?”
邓文忝皱了皱眉,十分的无语,这丫头真是敢说敢干,当着他就一通诋毁男人,若是他不通情达理……
“小丫头,你只管说需要老夫做什么吧?”
萧玉卿皱眉:“你愿意帮我?为什么?”
邓文忝苦笑:“老夫欠了别人的人情,现在人家上门要了,我怎么能不还?”
“谁?”有人暗中帮她?
“瑾世子!”邓文忝摸着胡须笑道,瑾世子可不是暗中帮她,他可是嘱咐了他好几遍让他一定要告知萧玉卿是他帮忙的。
萧玉卿眉头一松,嘴角隐了几分笑意,她不愿领别人的人情,可是听到是端木槿,却没有一点负担:“他……还让您告诉我什么?”
邓文忝一笑:“瑾世子本来事不欲为人知的!”
“那他还请谁帮忙?”
“这老夫就不知道了!”邓文忝一脸的高深莫测:“瑾世子说明天碧桐书院就开课,到时候老夫会去上第一堂课!”
萧玉卿叹气,耸了耸肩,她路上还想了半天该怎么劝说,却没有想到使了半天劲没有挥出去拳头就解决了,真是让人泄气。
“听说萧丫头来了,怎么没来见老头子我呢?”声音还未落,门就被打开了,赵玉秋走了进来,一起进来的还有陆槐。
“现在来了个大变身就不认识我们了?”陆槐一脸笑意的看着萧玉卿:“你是不是不想送酒给我们喝啊?也太小气了!”
萧玉卿本来还以为这些老夫子会个个给她冷脸呢,结果大大出乎她的预料:“你们不会也是欠了端木槿的人情吧?”
“嗯?”
“啊?”
虽然这两人一脸的不解,可是那略显浮夸的演技太过没谱了,别说萧玉卿了,是个人就能看出他们在装。
萧玉卿无语,既然端木槿已经出面给她解决,为什么不告诉她,还非要让她这一趟?
萧玉卿当然不明白端木槿扭曲的想法,他帮了忙,自己不好意思开口,当然要通过别人的嘴,可是直接说出来,又有些太过刻意,于是选了这种七拐八拐的路子。
“小丫头,赶紧回去置办了酒给我们送到府上,明天开课,我们可是要轮番去上课的,讲话多了可是会口渴的,若是你准备的不够,可别怪我们讲课讲的不够透彻。”陆槐毫不客气的开口。
“行,早知道几坛子酒就能搞定你们,我就不来了,直接让人送上一车酒给你们,岂不是又直接又实惠?”萧玉卿笑着道:“那我就回去了,省的让你们嫌弃。”
“别走啊,你来了还没有指教我做画呢,”赵越秋不满的道:“你虽然说不当我夫子,可是说过会教给我你的画法,这话还作数吧?”
萧玉卿一惊,她还真没有想到这些老夫子会开通成这样:“赵夫子……不嫌弃我是女人?”
“我看中的是你的画作,和你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赵越秋撇撇嘴,着急的来回跺着脚,若不是因为萧玉卿是个女子,估计会直接上去拽人了:“走走走,让他们在这里闲聊,你跟我走,正好下一堂课是丹青,你跟我一起去,先画一幅镇镇那些小子,省的他们不知道天高地厚!”
萧玉卿对此还挺有兴趣,在人前露一手,比说多少话都管用,也能证明她不是徒有虚名,是有真材实料可以教学生的。
萧玉卿欣然而往。
听赵越秋课的学子很多,就连门口都坐着人,看到赵越秋带着萧玉卿过来,都是一愣,愣神完了,就开始目露鄙夷。
“夫子怎么把她带来了?”
“这女子谁啊?这么大的胆子,这里都是男子,竟然也敢进来?”
“这算什么?人家还逛青楼抢美人掳美男,简直是无恶不作!”
“啊?”
“这就是萧玉卿,你们都不知道?”
……
听着他们自以为声音很小却实际大的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萧玉卿目带不屑,一脸的安然,看向赵越秋:“赵夫子,您不是说是教授丹青吗?这怎么看起来像是在培养长舌妇呢?”
接受到周围学子的怒目而视,萧玉卿微微一笑,目光游走一遍,才又慢慢说道:“不过怀鹿书院的学子在做长舌妇方面还挺有潜质的!”
赵越秋脸色冷冷的看了看那些人:“不想听课的可以出去了!”
众人脸色一僵,带着几分不甘。
萧玉卿走到一人身边,歪头打量了他一眼:“你见过我抢美女掳美男?”
那人脸色难看。
“都说谣言止于智者,现在看来,很明显你不是!”萧玉卿脸色一沉,目光带了几分冷意:“怀鹿书院名满天下,你们出去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怀鹿书院,就你们现在这种举止,出去了是给学院争光还是添堵?”
见众人不说话,萧玉卿冷冷一哼继续道:“传播流言蜚语是那些市井街头小商小贩还有那些无知妇孺的事情,你们……就别跟别人抢饭碗了!”
终于有人气怒的站了起来:“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们?你敢说你没有去青楼?一个女人不读女训女诫,却满街乱逛,这不是坏了纲常?”
萧玉卿看向那人,笑了笑:“不错,还有几分血腥!”
“我确实没有资格教训你们,我一不是你们老子,二不是你们夫子,当然没有资格,我只是讲事实摆道理,你听不惯可以不听,继续去说人是非好了,都说君子纳于言,你天天读书懂的道理一定比我多,还用我说吗?我是去过青楼,但是谁说去青楼一定是去做龌龊的事情?你们还是莘莘学子,在名满天下的怀鹿书院也没有好好学习啊,反而在这里嚼人舌根!”
那人脸色顿时一僵:“我们……没有嚼舌根,那是别人说的!”
“呵,还说没有,人云亦云算是什么?”萧玉卿看向其他人:“都说懂理不分年纪,不分尊卑,可是你们个个读着圣贤书,却不懂礼,真是让人失望。”
“轮得到你失望?你就懂理了?”另一人气哼哼的站起来道:“你一个女人不老实待在后院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萧玉卿失笑:“我不懂理,可是我知道不在人后说人是非,知道谣言止于智者,也知道敬人者人恒敬之!”
赵越秋看这事态,忽然一笑,这小丫头是打算舌战群儒?
赵越秋看向众位怒气冲冲的学子,一本正经的道:“看来各位都对萧小姐有很大的意见,不如今天就敞开了说,不过今日之后就不要再像长舌妇孺一般,人云亦云,这些家长里短还是交给别人去讨论吧,怀鹿书院的面子可不能这样随便丢出去。”
此话一落,众位学子脸色更加难看了。
赵越秋一抬手,对萧玉卿说道:“萧夫子,请上座!”
学子们更加怒不可解,萧夫子?这丫头还来给他们当夫子?
萧玉卿一愣,收到赵越秋目光中的意味,当下披风一展走了过去,十分不客气的坐到了正中位置:“各位学子说说吧,你们都私底下乱传了多少我的流言蜚语?”
这么直接的萧玉卿让赵越秋都愣了。
“你敢说不是事实?”一位学子站了起来,直愣愣气哼哼的看着萧玉卿:“你敢说你的羡美阁里没有美人?”
“不敢!”
那位学子抬了抬下颌,让他说对了吧?
萧玉卿看向那位学子,同样的学子服,更多的人是棉布衣袍,只有少数是锦袍,而这位就是其中之一:“我想问问这位学子,你的宅院里就没有美人?”
一看这人就是富家子弟,这种人小小年岁就开了荤,她就不信他弱冠之年还没有女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