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瑶姬与重华的事,北冥却看得比若华淡多了,毕竟这两个人与他皆算不上是十分的要好。他们的爱恨纠葛,自然也就不会让他为之烦恼难过。
他不过淡淡道:“这世间的姻缘,各得其法,谁也无法改变什么。他们之间你情我愿的事,又何须你如此揪心?”
“多谢仙君开解,若华受教。”若华知道他是为了宽慰自己,不觉大为感动,很快却又犯了难:“只是旁人的事便也罢了,眼下营救辛夷姐姐的事又该如何解决?眼下玉山防守严明如一张天罗地网,仅凭我和仙君二人之力,根本无力救人啊。可恨的是,眼下天界大多数的仙友都指望不上,若想救人,咱们还能与谁联手呢?”
北冥深深蹙眉,终究吐出一个自己并不愿意提起的名字来:“凤歌。”
“什么,仙君是指魔界的凤少主?”若华诧异失声,随即否定了他的提议:“若华私以为,此事万万不可。难道仙君忘了,即便是对凤少主而言,深爱的女子亦只是一千三百年前为了他而放弃一切的九天玄女么?只看在当年九天玄女为他所做的一切牺牲,只怕他也不会帮咱们救人。说句不好听的话,只怕眼下三界之中,凤少主才是那个最想要九天玄女重生回归的人吧?”
北冥挑眉反问一句:“哦,倘若咱们不告诉他个中的内情呢?若他以为身陷危险的人是自己心爱的九天玄女,难道还能做到袖手旁观?”
若华惊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仙君,你疯了?”
北冥叹气,素来冷情的面容上难得带了一丝笑颜:“冷静了太久的人,偶尔疯狂一些又算得上什么呢?只要能救她性命,莫说让我装疯卖傻,便是豁出这条性命,我也在所不惜。”
终究,还是无法做到不在意的吧。
听见面前深爱男子对另一个女子的情深若渴,若华心中不由翻涌出阵阵酸楚,她轻轻别过脸去,竟是无泪无笑的凄然。
而北冥亦在出口后深悔自己的失言,即便情难自禁,即便一往情深,可他的听众可以是任何人,却独独不该是面前的女子。
“若华,对不起。”
听见这一句时,若华诧异地回头看他,眼底缓缓涌上一层泪意,努力扬唇微笑道:“仙君,若华能否求你一件事?”
北冥颔首认真道:“你说。但凡我力所能及,决不推辞。”
若华将眼中的泪意逼回,望定他的面庞,一字字道:“我想求仙君允诺我,日后无论发生何事,都请你不要再对我说‘对不起’这三个字。即便你永远不能回应我的感情,永远不会喜欢我,但永远不说对不起,便是仙君对我最大的仁慈了。”
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却总是一次次的让他震撼、让他感动。
头一次,北冥望着她,目光复杂得如一团迷雾。
许久,他点头应诺了她的请求:“好,我答应你,永远也不会对你说出那三个字。”
若华心满意足地微笑,深深拜倒道:“多谢仙君成全。”
这一句道谢,却如一把刀,深深刺入了北冥的心头。
他没有回应,没有客套,甚至于没有一句交代,径直转身,头也不回地大跨步离去。
而若华留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心中竟是宁静的喜悦。
两人相知,往往不必言语谈及,而最好是你说我知,你不说我亦知。北冥之所以无只言片语留下,不过是因为他相信,即便他不说,她亦心知肚明。如此信任,如此默契,于她便已是最好的馈赠与欢喜。
迎风默立片刻,待内心平静了,若华方转身往辛夷坞的方向行去。
若华与北冥的相见,毫无意外地被传递回了瑶姬跟前。她喝茶的手微微一滞,随即疑惑问:“你是说,若华离开这里之后是去见了北冥?两人还站在玉山后苑的空庭说了许久的话?”
打探消息回来的侍婢低声答:“是,只是仙君彷佛对卑下的跟踪有所察觉,在四周设下了结界,是以卑下并无法查知他们谈话的内容。”
瑶姬挑眉,语气中暗含了一丝警告的意味:“本公主只是命你们看看若华公主去了哪里,与何人相见,何曾说过要你们窥听他们的谈话了?好了,此事到此为止,对外一个字也不许透露出去,下去罢。”
侍婢忙应下了,转身无声而出。
待她们退下后,瑶姬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疑虑,手指轻叩桌面,沉吟道:“北冥和若华,他们之间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呢?还是与辛夷有关,此事细想想真是令人不解得很哪。”
而同一时间,瑶光殿内亦上演着同样的一幕。王母坐在珠帘御座后,淡声问:“说说罢,若华那丫头自打出了瑶光殿后,还去了哪里,见了些什么人?”
玉奴恭敬答:“回王母的话,若华公主自出了瑶光殿后曾一度行踪不明。但随后经卑下仔细打探,据说她是去见了瑶华公主,二人闲聊片刻后,便见若华公主独自一人神情失落而出。至于二人的谈话内容,卑下曾问询了几个听雨阁伺候的下人,似乎两人在屋内言语多番涉及玄女,但具体的谈话内容,卑下便不得而知了。而出了听雨阁后,若华公主便去了炼丹房找北冥仙君。而令人惊讶的是,卑下发现若华公主出了听雨阁后,瑶华公主亦派了人跟踪其后,彷佛亦对她的行踪感兴趣。后来北冥仙君带着她去了玉山后苑,卑下原本想仔细打听他们的谈话内容,只是北冥仙君行事极其谨慎,在二人谈话的四周设下了结界。卑下无能,无法查到具体的密谈内容,只能隐约瞧见若华公主情绪激动,其间似乎还哭过。不多时,北冥仙君独自离去,而若华公主亦去了辛夷坞探望玄女,至今再无动静。”
听完玉奴的禀报,珠帘后静悄悄一片,许久不曾有任何示下。
就在玉奴以为王母不会给予答复时,却忽然听见隐含叹息的一声:“原以为经本座警告后,若华这丫头能安分些。没成想这丫头的胆子竟大得很,全然没把本座的嘱咐放在心上。如此不服管教,倒真是令人有些头疼啊。”
玉奴闻言吃惊不已,但她深知在王母跟前伺候的规矩,不该打探的事一概闭口不谈。
王母慢悠悠道:“玉奴。”
玉奴神色一凛,忙道:“是,王母,卑下在。”
“你即刻领人往辛夷坞,将若华那丫头给本座带来。若有人问起,便说本座长日无聊,想找个贴心解意的丫头侍奉膝下作伴。”
“是,卑下遵命。”
“哦对了,记着告诉那丫头,此乃懿旨,不容商议,违者杀无赦。”
在这一句话中,玉奴隐隐听出了一丝杀气,她忙恭敬应下了,当下不敢耽搁,匆忙领人前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