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墨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前一刻他还在跟褚承潜谈论收购唐氏的机会,后一刻他的世界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褚承潜的电话几乎是同一时刻响起来的。
两个人一起匆忙赶到医院。
“景小姐伤的比较严重,颅内出血,需要手术。”
“苏小姐左臂骨折,轻微脑震荡,孩子没有受伤,短暂性昏迷。”
医生言简意赅的说明了情况,两个男人同时松了一口气,猛地往墙上一靠。
景色虽然颅内出血需要手术,但是情况并不危险。医生就这个手术十拿九稳,术后恢复也会非常理想。
从现场传来的照片来看,景色的红色甲壳虫被那辆火车撞出去很远。货车倾斜几乎整个车身都压到了甲壳虫身上。
褚承潜捏着手机看照片,手在微微抖动。
他再三呼吸调整内心,颤抖的手才慢慢镇定下来。
“景色的车子是改造过的。”褚承潜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闭着眼睛说道:“我前些年有些敌人,不敢跟景色说。她每次出门我都派人盯着她,唯恐出了一点岔子。后来她学会了开车,非要一辆甲壳虫。我没办法,哄着她改天帮她提车,将车子从里到外改装了一边。”
防弹玻璃,安全系统,车子装着GPS。车身的抗击能力都经过测试,褚承潜这一刻无比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如果由着景色把那辆普通的甲壳虫买回家,那他今天看到的只怕是景色的尸体了。
“多谢。”萧清墨眼里破碎的理智终于重整,他松了松领口,疾步朝着苏软的病房走过来。
苏软跟萧然住在一个病房,他一进去就看到萧然坐在床上,满脸的恐惧。但是他握着手,眼眶中的泪水打转,愣是没掉出来。
护士给他测量生命体征,他很配合。
萧清墨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先走到苏软的身边。她的手臂打着石膏,想起之前医生的话,他掀开她的衣服看了看。
腰上有淤青,应该是车祸的时候不知道撞到哪里的。
此刻她安静的沉睡者,脆弱又柔软的模样。
等护士出去之后,他走到了萧然身边,张开手臂轻轻抱了他一下,低声说道:“已经没事了。”
萧然到底还是年纪小,内心的恐惧完全爆发出来,安静的哭着,还是脑子还算清楚,“中午她把我抓了过去,一直抱着我。”
车祸发生的很突然,苏软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几乎是下意识的把萧然抓过来。她腰上的淤青,正是因为护着萧然的时候被撞到的。
“你往后要加倍尊敬她,爱护她。”萧清墨平静的告诉他,“萧然,今天她保护了你。等你长大,需要无条件的保护她。”
萧然看了看那边床上躺着的人,抬手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爸爸,我会的。”
……
我醒来的时候哪里都痛,感觉自己像是散架了一样。去年夏天醉酒被萧清墨的车撞了也没这么痛,手臂跟腰上的疼痛尤其明显。
“你醒了。”萧然趴在床边,小心翼翼的握住我的手,哄着我,“会有些痛,慢慢会好起来的。”
我看到他毫发无伤的时候,顿时觉得苍天保佑。昏过去之前我喊了他跟景色的名字,谁都没应我。那一瞬间我几乎是绝望的,还好萧然没事。
“你自己去吃点东西。”萧清墨站起来,拍了拍萧然。
萧然摸了摸我的手,乖巧的走开了。
“景色呢?”我问他。
萧清墨深深的凝视了我一会儿,俯身吻了过来。
我抬起右手摸着他的后颈,等他松开才说道:“三哥,我没事的。”
“嗯,我知道你没事。”萧清墨在床边按了一下,床缓缓升了起来。
他从保温桶里盛了一碗粥,“景色术后恢复中,有褚承潜护着她呢。”
做手术了吗?难道很严重吗?她在驾驶位,会不会受伤更严重?
我吓了一跳,没敢问。怕得到不好的答案,我承受不住。
萧清墨立马说道:“小手术,没事。”
“你不能一口说完吗!”我气的抬手打开,结果牵连到了腰上的伤,疼得我冒泪花。
“别乱动。”萧清墨眉头一皱,看着我的眼神无比复杂。
我对上他的眼神,都觉得心情沉闷,忍着疼问他,“我是不是残废了啊。”
手臂上打着石膏,萧清墨又这个样子。
萧清墨脸色登时一变,“苏软,我不许你胡说八道!”
我看他的样子不像骗我,忍不住嘟囔道:“没死没残的,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萧清墨捏着勺子,看了我半天才说道:“我情愿替你受过一生苦痛,唯愿你平安康乐到老。”
我有些心酸,握住他的手腕,“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天灾人祸都是难以避免的。再说啦,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没死都很算幸运了,这点苦痛算什么。”
“嗯。”萧清墨不再同我讲这个话题,喂我吃粥。
吃完之后,我才知道现在是第二天晚上了,我睡了一天一夜。
我身上的伤估计得带着过年了,唉,希望来年顺顺利利的。
“我想去看看景色。”我吃饱喝足了。
萧清墨放下碗,拿纸巾给我擦了擦嘴,“过几天吧。”
我有些心塞,“景色真的没事儿吗?你没骗我吧?”
“没事儿,术后观察中,现在不宜见人。”萧清墨抚摸着我的鬓发,耐心的跟我说,“承潜心情十分不好,现在护着景色谁都不让接近。”
“也是……”我心情有些低落,“那个撞我们的车子是怎么回事啊?”
我记得当时车子停在红灯前面,那辆大货车几乎是从右手边的街道上横着撞过来的。
“酒驾。”萧清墨很快的说道:“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养病,别的事情统统不许想。”
“好吧。”我蔫蔫儿的说道:“再过一阵子就是新年了,都没办法好好布置一下。还有小乔,今年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陪我过年。”
……
一周以后褚承潜把景色带回了家,本来留院观察一阵子更好,但是耐不住景色发脾气。
“观察什么?我活蹦乱跳的。”景色坐在床上,横眉冷对,“再观察一阵子能让我重见光明吗?”
医生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得去看褚承潜。
站在一边的褚承潜走过来拉住景色的手,甚是宠溺的说道:“想回家咱们就回家。”
景色不吭气,挠着他的手,小猫似的不安分。
醒来后发现看不见的时候,她慌的觉得天都塌了。
“是暂时的。”那个人的声音传了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再过一阵子就能恢复了。”
景色那一瞬间出奇的安定下来,心想,反正不管瞎不瞎褚承潜都得养她一辈子,没啥区别。
看不见东西终归是不方便的,回家的一个小时之后,景色一直坐在沙发上不动。
褚承潜捏了捏她的下巴,“站起来,随便走走。”
景色有些不乐意,“看不见啊,万一撞到了怎么办。褚承潜你是不是想欺负我啊。”
“没关系,起来走走。”褚承潜鼓励她。
距离复明还有一阵子,景色不能总这样坐着。虽然她嘴上不说,可是肯定内心很不安。坐着这一个小时里,动来动去的很不安分。
“去哪儿啊。”景色不想动。
“口渴了吗?去厨房倒点水。”褚承潜握住她的手,将她拽起来,“你现在在客厅的沙发边上,去厨房的路怎么走,能记得吗?”
景色想了一会儿,迈出了第一步。
往前走一直走,摸到墙壁,顺着墙壁往右手边走。
走到尽头,往右拐。
按着记忆里的路,再加上褚承潜从旁引导。小小的一段路走了十几分钟,景色后背都是汗。
失明的感觉太恐怖,每一步踏出去都需要巨大的勇气,感觉在黑暗中每一步都是陷阱。
当景色摸到冰箱的时候,忽然问他,“你是不是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搬空了?”
她这么一路走来,脚下是柔软的地毯,比平时的厚重几倍。而且几乎什么东西都没碰到,有一种奇异的空旷感。
褚承潜不正经的凑过去亲她,笑,“留了一张床,我可不想睡地板。”
在得知景色失明的那一刻,褚承潜做了一件事情。让人把家里所有的家具搬空,换了加厚的地毯。
所以不管景色在家里怎么来去,都不会撞到。
景色靠在冰箱上,忽略了内心涌动的情潮,故意说道:“那就这样过一辈子啊,那多没意思啊,还叫过日子吗?”
“不会的。”褚承潜瞧着她明明很感动,却装作不情愿的模样,有些想笑。景色这个傻宝贝,总是嘴硬心软。
“随便你。”景色摸到褚承潜的肩膀,搂住他的脖子。
褚承潜微微俯下身子,让她够得着。
景色一口咬住他的脖子,含糊不清的说道:“褚承潜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啊。”
褚承潜捏了一把她的腰,“没良心的,除了你,我对别人都硬不起来,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谁知道呢。”景色的手往下摸过去,“多久没碰我了。”
褚承潜几乎离开就着了火,打横把人抱起来。感情是他太体贴了,原本想着这个小混蛋失明了内心脆弱,不敢碰她,现在却来撩拨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