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样的大张旗鼓,却也并非是件好事。舒悫鹉琻怕只怕有的人会心生他意,让还未坐稳江山的萧瑀更加飘摇不定。
杜云锦默默无语,卿若风也少见地消停,殿中竟是一片沉默。
“父亲久久不归,月牙城那边可怎么办?”
卿若风抬眼看向她,她不过是想让杜博承借由月牙城的边防一事,尽早脱离帝都这个看不见底的大染缸。“月牙城目前是由李副将代为照看,日前将军也曾上奏请求离京,但陛下有旨意让将军多陪陪你,最好是能呆到你生产后。”
他竟是这么说,杜云锦的心中微微地泛着甜味。他该是顾念自己离家多时,难得见到父亲,于是想让父亲多呆一阵子,也让父亲能亲眼看见自己的外孙。
“陛下有这样的决断,自然是陛下的仁厚,但父亲身为外戚,在此时刻实在不方便见过多的人。卿若风,不如你劝劝父亲让他称病来闭门谢客,免得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称病也算是个不得已的好招了。”卿若风挑挑眉,随手拿起一个藩国进贡的蜜桃啃起来。“这果子倒是挺甜的。”
“我猜你便是爱吃,让清香给父亲和你都准备了一些,待会儿离宫的时候带上。”杜云锦被卿若风那吃桃子的猴急惹出笑意,随后又让清香取过一旁的针线篓子,仔细地缝制起小孩的衣服。
为此,卿若风白过她一眼,嘲笑着说:“不知道是谁说的,让她拿针线还不如让她多上次战场!”
“你这样的人,将来娶了嫂子,我定要让嫂子好好地收拾你!”
“算了吧!”卿若风将桃核潇洒地一扔,说:“娶个像你这么笨的,还不如我一个人自由自在地过一辈子!”
“我哪里笨,分明就是你太狡猾了!”杜云锦狠狠地瞪向他,随便还扬起手里的绣花针以作威胁。
萧瑀站在殿外,望着殿内的其乐融融,抬起的脚却迟迟没有放下。
“陛下?”跟在他身后的黄园错愕地看着他忽然就转身离去,快地仿佛他从没有来过这里一般。黄园跟着萧瑀离开,其他的宫人也纷纷掉头离去,只留下殿中的人还是一如既往地说着笑。
春日的雨连绵不绝,杜云锦本想到御花园里走走,闻闻清新的花香,无奈这场春雨迟迟不肯收尾,让她只能望着满院的细雨轻声叹气。
大宫女清香垂手站在她的身后,雨水从屋檐上聚集滑落,形成一道透明的帘子,将外面的世界完全阻挡住。
这样无聊的日子,要是有卿若风在就好了。杜云锦这般想着,回头对清香吩咐道:“你让人去杜府传个话,让卿若风亲自进宫来取本宫赏赐的蜜桃。”
“是。”清香随即招来一旁的宫女,如此吩咐了一番。
杜云锦依旧站在屋檐下,望着那道雨帘,又像是望着紧闭的宫门。她算了算,卿若风已经有四五日不曾进宫,这倒是件十分奇怪的事情。往常的他几乎是隔天就朝金翘宫里钻,她还很是无奈地警告他,让他少往这里跑,免得引起别人的揣测。可他真的没来时,反而难捱日子的人换做是她了。
清香劝了几句,让杜云锦回殿内呆着,毕竟外面风大雨大的,淋坏了身子可是不得了。杜云锦也没有坚持,扶着微微显怀的肚子在清香的搀扶下,慢慢地回到殿中。
她今日起得有些早,此时神情倦怠,便撑着头眯着眼小憩一会儿。谁知她的眼才刚合上,便听得清香的通传:“贵妃娘娘到。”
梁乃心来了。
自从东宫里封妃的那日后,她们二人就难得碰一次面。她有身孕的消息传出后,梁乃心也是着人送了一堆礼品过来,人并没有露面。那么她这时的突然到访,所谓是何事呢?
杜云锦猜不透梁乃心的目的,索性不再去猜,脸上堆着笑容将她请到自己身侧的位置坐下。
“给贵妃娘娘请安。”杜云锦将清香招至身侧,扶着肚子小心翼翼地行礼。
梁乃心笑意盈盈地看着,等到杜云锦屈膝后方才叹道:“云姐姐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了,不必多礼。”
杜云锦望望她,由着清香将自己再缓缓地扶起。“贵妃娘娘是后宫之尊,我理应向娘娘行礼。”
“云姐姐这可就要折杀我了!”梁乃心浅浅地笑着:“不过云姐姐倒是真的好心性,外面都快闹翻天了,在姐姐这里却是风平浪静的。本宫可真要佩服姐姐的耐性了。”
“外面闹翻天了?”梁乃心没头没脑地说出这段话,杜云锦随即心生疑窦。
“是啊。”梁乃心瞄过一眼身侧的红藕,她立即站出身来,唯恐杜云锦听不清楚般的大声嚷道:“有人告发振威将军通敌卖国,陛下今早在朝上已经下旨捉拿其入天牢了。后日便要三堂会审,查清楚杜将军的罪行。”
通敌卖国!杜云锦的脸色瞬间发白,她没想到这场风雨竟是来得如此之快,又如此之狠。杜博承通敌卖国,应该是无人相信的,但他毕竟驻扎月牙城二十多年,迟迟不肯还朝,这其中是否有些什么猫腻自然能让人胡思乱想。但杜云锦知道,杜博承的这项罪责却是和她脱不了关系,大抵就是有些人眼红她怀有身孕,借此来打压杜家,打压她肚子的孩子而已。
“那不过是有心人的诬蔑而已。我相信陛下定会还我父亲一个公道的。”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阴谋的!也许当年刚回帝都的杜云锦不清楚,但如今已在帝都呆过几年的杜云锦却是轻而易举的猜中。不过她并不担心,既然她都能看出这其中暗藏着阴谋,那么依萧瑀的聪明才智自然更能看得清清楚楚。
“本宫也相信杜将军是清白的。”梁乃心施施然地笑起来,并主动将话题岔开。“云姐姐这肚子已有些能看出来了,今年年节的时候,咱们就会多一位小皇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