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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好,我娶

弈士 赏一杯茶 4849 2024-11-18 18:31

  武去疾的到来让活泉关气氛发生了一些微妙变化,部分乡勇义军对武去疾当初抛弃綦民避难巴阳这种行径有些不齿,部分则认可这个綦民的精神领袖,余下部分则不冷不淡。

  于是武去疾的处境有些尴尬,毕竟江珏已经深得人心。江珏主动找武去疾谈心,谈话内容没人知晓。

  过了三日楚军来了,楚将依旧是征北将军公孙骥,领了三万人马而来。

  在得知活泉关守将是武去疾后楚军阵前叫骂道:“武去疾,你这个抛弃子民避难敌国的小人怎么又回来了?”

  “武去疾,你爹死在宋军手里,你兄长死在宋军手里,你还苟活着有什么意思?”

  “别管他们,”江珏说道,“我们不出关迎敌就是,反正綦民都已经撤到关内了。”

  武去疾早就在多次战事中磨砺了性子,楚军的骂阵他一笑置之,这份心性都没有他还愿意当个南疆大夫?

  起兵抗楚也好,避难巴阳也罢,甚至是南疆不战而降,这些都是为了綦民,武去疾问心无愧,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怎么说他管不着。

  任凭楚军叫阵、骂阵,江珏和武去疾就是不开关迎敌,三万守军守三万敌军,依托活泉关天险万无一失。江望舒嘱咐的收住活泉关保住关内三城便可,所以两人拒不应战。

  楚军有使者前来,武去疾客客气气地迎了进来,他倒想看看楚军有什么打算。

  “这是我军军师给江珏小将军的密信。”楚军使者把一卷竹简递给江珏,然后策马离去。

  江珏打开竹简看过之后脸色苍白,他把竹简丢进火堆,一脸恍惚地看着竹简烧成灰烬。

  “亓官,牵我马来,取我刀剑来。”竹简化作灰烬,江珏喊道。

  亓官庄牵着两匹马,背上背着一包裹竹简,手里提着刀剑。他知晓自家公子要去做事,至于做什么他不关心,反正他要跟随。

  “发生了什么?”武去疾瞧见江珏异样,连忙问道。

  “没什么,你守好活泉关。”江珏勉强笑着说。

  说完,他牵着马,提着一刀一剑打算出关。

  “将军这是要迎敌?”守关兵士问道。

  “算是吧。”江珏应和道。

  武去疾拦不住江珏连忙叫来荆琦君,荆琦君瞧见江珏已经在关门口连忙追上问道:“你这是发什么疯?”

  “没发疯,做个小事,做完就回来。”江珏说道。

  白执领着乡勇义军集结在后面,江珏转身鞠躬说道:“诸位,珏愧对大家的期望,要当个逃兵了,有武去疾在活泉关不会丢。”

  “将军救綦民于水深火热之中綦民感恩戴德,执说了追随将军便绝无二话,除非将军杀了我。”白执决然说道。

  “白执听令。”江珏喊道。

  “在。”白执窃喜,以为江珏回心转意。

  “约束好手底下的人,凡事由武大夫做主,”江珏说道,“不准出关。”

  白执长叹一口气,点头。

  “发生了什么?你说啊。”荆琦君急不可耐,天晓得江珏忽然发什么疯,早知道便不放那楚军使者进关了。

  “这是珏的私事,不应该牵扯大家,”江珏苦笑道,“珏欠诸位一碗酒,若以后有机会必定酣畅大饮。”

  自然是私事,关于娘亲的线索岂不是私事?

  楚军就在关外百步开外列队迎战,江珏和亓官庄出了关,大声喊道:“关门。”

  江珏去意已决,武去疾只好狠下心关门。荆琦君在关门闭上前追了出来,笑吟吟说道:“我可没有马,还请公子捎带一程。”

  “说不定会死的,”江珏认真地说,“亓官他是我的人,所以我知道劝不住他,你不一样。”

  “我也是你的人,占了便宜不认账吗?”荆琦君伸出手,想要江珏拉她上马。

  “回去吧,若我能活着回来一定娶你。”江珏不知道该怎么劝说,荆琦君性子也执拗,和自己一样。

  荆琦君摇摇头。

  江珏只好拉她上马

  ,荆琦君拦腰抱着江珏,把头靠在江珏背上说道:“你就是个痴儿,天晓得你发什么疯,谁叫我爱上你了。”

  少年郎策马而去,身后是活泉关三万袍泽,身前的楚军三万。

  到阵前时江珏下马左手牵着荆琦君,右手提着杜若剑,亓官庄牵着两匹马。楚军兵士想要过来收缴兵器,亓官庄提刀护着江珏,公子既然让取刀剑哪有任人收缴的道理?

  “就不收缴兵器了,小将军是客。”一个清秀青年说道。

  “秦孟亭!”荆琦君一字一顿说道。

  这清秀青年便是秦孟亭,被樊荼盛赞才能胜过他的后起之秀,在江城之战中与兰戈一同指挥大军,有儒将风范。后来与荆琦君一同被苣臣掳去了凤凰城,又拜在木尔门下。江望舒单骑赴会营救二人时秦孟亭不回来,他想给江侯行了大礼,江望舒拦住了,只说了一句:“你我非亲非故,哪里用行礼。”

  “听说你当上了黍离行宫宫主?”秦孟亭见到熟人笑道,“差点忘了现在不是。”

  江珏紧紧握着荆琦君的手,望着秦孟亭说道:“我娘亲在哪?”

  荆琦君和亓官庄终于知晓为何江珏会突然发疯,原来是秦孟亭在背后捣鬼。

  “自然在郢都。”秦孟亭答道。

  郢都,那是楚国都城,是繁华不输洛邑的大城。江珏不知晓为何娘亲会在郢都,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了娘亲的下落。

  “吾王对小将军可是赞叹有加,还请随我回郢都。”秦孟亭说道。

  “好。”江珏自然不信秦孟亭所说的楚王都对自己赞叹有加,自己什么斤两江珏还是有数的,只不过在活泉关扬名而言。

  “公孙将军,小生告辞,”秦孟亭朝公孙骥拱手说道,“吾王说了,半个月内要听到好消息。”

  公孙骥脸色阴晴不定,熊冉大度是真,对有功之臣他自然大度,但对废物却不见得,兄长公孙麟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活泉关内,白执破口大骂:“武去疾,我念在老司马份上对你恭敬有加,江珏小将军救了数十万綦民,如今他蒙难你视而不见?”

  武去疾有苦难言,于公,开关迎敌便是违抗了芥子和江望舒的命令;于私,他和江珏也算有些交情,虽然不知晓江珏为何出关,但这样袖手旁观他也是被逼无奈。

  毕竟关内有三城之地数十万綦民 毕竟这是战争不是儿戏。

  “我追随江珏小将军去了,武去疾你这个懦夫,一次又一次让人失望,”白执大吼道,“开关。”

  “不准开。”武去疾大喝道。懦夫他也认了,关门不能开,活泉关不能破。

  “武去疾,你这个懦夫,以为人人和你一样是个懦夫?”白执呵斥道,“我兄长白霖就是信了你这个懦夫的谎话。”

  “你忘了江珏小将军说的了?”武去疾怒斥道。

  “你还记得江珏小将军呢?”白执嗤笑道,“数十万綦民能过活泉关是江珏小将军的功劳与你无关,活泉关三万乡勇义军追随的是江珏小将军不是你这个懦夫。”

  语罢,白执推开守关兵士打开关门,然后提刀出关而去。他没有鼓动其余乡勇义军随他而去,数千乡勇义军随他出关。

  白执哈哈大笑,除了武去疾,綦民皆是好儿郎,乡勇连阿呈向祁子递他的独子樊荼首级何其悲壮?连阿之父以老朽之躯与楚将熊协陈江何其悲壮?綦地乡勇义军一次次揭竿而起何其悲壮?

  公孙骥本就憋了一肚子的气,若是拿不下活泉关恐怕兄长公孙麟便是前车之鉴。见到白执率军杀来公孙骥下令出战,没有了江侯,也没有了小将江珏,就凭一个避难他国的武去疾又能折腾起多大浪花?

  “走吧,”秦孟亭见到江珏回头望厮杀成一片的战场说道,“郢都还远着呢。”

  江珏叹了口气,他先前和武去疾说过一切由武去疾说了算,自己本来就没有什么行军打仗的经验,还承诺帮忙武去疾约束手底下的人。可惜自己失诺了,自己这一走恐怕是白执执意要出关。

  他自然听

  得出来秦孟亭话里的意思,只是楚人当真如此高看自己?一个活泉关少了自己又如何?雄关天险,三万义军。

  或许还真少不了自己,江珏听着战场厮杀声,除了白执那莽汉领军杀出来还有谁?好在天色快暗了,这场本就无端的战事应该很快落下。

  千余楚军簇拥在江珏三人左右,名为保护实为提防,毕竟秦孟亭可金贵着,毕竟江珏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人。

  荆琦君依旧赖在江珏身上不走,她喜欢和江珏同骑。

  江珏不用遮遮掩掩大胆地搂着荆琦君,毕竟她已经算是自己的女人。

  秦孟亭一行人在野外过夜,荆琦君靠在江珏肩头,她有些小窃喜。

  “好。”江珏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个“好”。

  “什么好?”荆琦君回头问道。

  “我娶你,等见到娘亲就过门。”江珏说道。

  从荆琦君出活泉关,又走进了江珏那颗粗糙又冰块的心,有女如此,夫复何求?

  他终于体会到为何杜若甘愿受辱也要保全夫错,最后与夫错一同死在彩屏河畔。

  生当同床共枕,死亦同棺共椁。

  荆琦君羞得把头埋进江珏怀里,嗔怪道:“你就是个痴儿。”

  “以后要叫夫君,”江珏小声说道,“琦君,我给你说了你不要生气。”

  “你说。”荆琦君也小声说道。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个我在乎的姑娘。”江珏觉得还是要给荆琦君坦白,毕竟隐瞒和欺骗是感情中最不能忍受的两样。

  “有多在乎?”荆琦君反手掐住江珏腰间的肉,笑着问道。

  江珏冷吸一口凉气,露出肩头那个浅浅的牙印,说道:“她叫云朵,喜欢牧羊而歌,这是她留下的……啊。”

  话音未落已经变成一声哀嚎,荆琦君得意得扬起俏脸说道:“我也留了一个,现在公平了,不许再有其他人。”

  “好。”江珏点头,两个女子都这么厉害他哪里还敢招惹别人?如今两个肩膀一边一个牙印,他也没有第三个肩膀。

  “你口中的那个玉婵呢?”荆琦君哪会信江珏的空话,说不定处处留情。

  “我骗你的,”江珏只好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你都说了她死了,对不对?”

  玉婵自然没死,她不光没死还活得好好的。江珏记忆中娘亲没说过和江珏的娃娃亲,但无论是玄郎还是伏白都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有这门亲事又如何?江珏自然不认,就像他不认玄郎这个白捡的外公一样。

  江珏很倔,这大概是遗传自娘亲,印象中娘亲也是一个倔强的女人。

  “那卢家的谷雨呢?她往你身上腻的时候也不见你躲闪,”荆琦君想起江珏和谷雨斤斤计较算钱的时候便好笑,“你不是贪财吗?要是娶了谷雨整个卢家都是你的。”

  “我和她话都没说两句,你都说了是为了钱,我这还不是攒纳彩钱?以后有机会给樊宫主弄点好酒。”江珏诚心说道。

  “好。”荆琦君忽然觉得江珏也不是一个感情愚钝的人,只是以前他不在乎自己。

  荆琦君猜得没错,江珏的心冰冷、粗糙,装得下的人不多。所以江珏在知晓娘亲消息后不管是不是陷阱依旧要出关,因为他在乎娘亲啊。

  “夫君,”荆琦君声音微不可闻,叫出这么羞人的称呼太难为情了,“那兰埔米妮呢?你放得下?”

  放下,区区两个字,寥寥十一笔,真要放下又谈何容易?

  “你后来去没去过兰埔?”荆琦君问道。

  江珏摇摇头,兰埔是个伤心地,两个他在乎的人都在那里,一个叫阿五,一个叫米妮。

  江珏这辈子穿过最舒服的鞋子有三样,一样是阿三换着花样编的草鞋,一样是云朵送给自己的狼皮靴,还有一样便是米妮亲手缝的鹿皮靴。

  “有些人,有缘无分,所以我不想强求,”江珏认真地捧着荆琦君的脸说道,“我只想珍惜眼前人。”

  两个笨拙的舌头交缠在一起,如蛇交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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