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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南疆行

弈士 赏一杯茶 3472 2024-11-18 18:31

  休整一夜过后,天刚破晓,一行人再度启程,已经拖家带口背井离乡在南疆这块荒芜的土地上落户,还没彻底扎根。

  不过江望舒并没有主动开口,他也知晓武去疾有点小心思,这也是人之常情。江望舒迟迟不开口,武去疾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寄人篱下能有一块土地已是江望舒力排众议的结果,再奢求更多则显得贪得无厌了。

  两人心照不宣一路前行,一路并无与綦民有更多接触,就是过夜也选在远离人家的地方,毕竟南疆地暖,终年不见雪。

  亓官庄一路上吃尽了苦头,那条小狼性子和阿五一样阴狠,时常在他手上或者其余够得着的地方留下两个牙印,好在衣裳厚实很少见血,不过经常要在乔音的指点下找一些草药嚼碎了敷上。

  说来也奇怪,这小狼见谁都不乐意,便是整日抱它、伺候它喂食的亓官庄也吃尽了苦头,却分外亲近珏,在他面前温顺如狗,亓官庄把这理解为领袖气质。

  不过乔音说了珏早晚要吃药,又不能太累,所以与小狼亲近的机会并不多,亓官庄承担起了伺候小狼的任务。

  亓官庄也明白自己在这一行人中地位最低,公子和江侯自然不用多说,武去疾尽管有些凄惨好歹也是南疆数十万綦民的精神领袖,甚至就连负责煎药、煮饭的乔音也是蒲邈的弟子。

  亓官庄觉得自己是跟对了人,跟着公子才能遇到这些他平日里避之唯恐不及的大人物,也渐渐摆脱了匪的身份。

  就在亓官庄觉得自己已经可以摆脱匪这个不太招人待见的身份的时候一行人遇见了匪,亓官庄有些懊恼,难不成自己天生就是个匪命?

  他自认为自己身份最低,所以主动请缨前去和那窝匪攀交情,毕竟最了解匪的还是匪。

  “兄弟,我们一行人是从綦国来探亲的。你看能不能行行好,”亓官庄按照早就准备好的说辞上前说道。

  那伙匪一言不发竟然就退去了,亓官庄摸着鼻子走回来,寻思自己一句话当真这么好使?

  武去疾朝江望舒拱手说道:“江侯见谅,总有些害群之马,有我在他们不敢放肆。”

  江望舒叹了口气,说道:“若是生活有出路谁愿意落草为寇呢?把米放在这儿吧,等到前面再去采购。”

  这一番话是江望舒发自肺腑讲出来的,他所谓的庇护枳民绝不是单单的守卫国土,更多的是关注民生。

  江侯的话引起了亓官庄的共鸣,他完全可以感同身受。可惜世上只有一个江侯,九州的权贵又有几个能做到与民同食,与匪同行?

  他落草巴山的时候也听闻过江侯的传说,当时还以为是用小恩小惠收买人心的沽名钓誉之辈,从巴山到南疆这一路中所遇到的枳民莫不爱戴江望舒,这是何等的民心所向?

  小小的闹剧之后,一行五人抵达一处大山,天色渐晚便决定在这里生火过夜。

  可惜一路

  走来并没有遇到城邑,就连人家都没有,只好饿着肚子。小狼被拴在营地外围的一颗树上,不安地嚎叫,亓官庄野外生存经验丰富,或者说是在长期逃亡中熟练掌握野外求生技能,判定有野兽在周围。

  一伙人除了乔音都有些底子,更何况有江望舒这一尊疑似武圣可以斩杀峨眉谪仙的存在,所以也不算慌张。亓官庄将小狼牵过来,一向阴狠的小狼乖巧无比,大概是怕了,挤在珏怀里。

  “无事,你们先睡,我守夜。”江望舒安抚道。

  守夜是江望舒、武去疾和亓官庄三人轮换,两个少年郎都是没心没肺的角儿,背抵着背沉沉睡去。

  “你们也睡吧,”江望舒轻声说道,“有我在。”

  亓官庄在经历过背叛之后不敢把背交给别人,更不敢毫无防范便睡觉的习惯,但江侯的话让他分外放心,他特地调整了睡姿,挑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

  江望舒独自拨弄火堆,偶尔也添柴,更多的时候则是望着珏。

  江望舒最欣赏的后生有两个,一个是凌寒,一个是珏。他彻底把凌寒当成了自己的接班人培养,凌寒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江城一战中耀眼程度堪比巴闯,更甚樊荼。

  他也不怪凌寒抛下枳国离去,毕竟当时枳国几乎是亡国,凌寒本就是死了一次的人。

  只是他有个遗憾自己膝下无子,当初也生出过收凌寒为养子的念头,却总开不了口。

  他一直以为凌寒他所遇到的是最完美的后生,直到遇见了珏,宠辱不惊的心性加上始终没有忘记善良,实在让他怦然心动,可惜他还是开不了这个口,就像当初日覃杜若死因蹊跷他也没有过于追究。

  越是善良越是有诸多顾虑,害怕见到太多的人心阴暗处让初心蒙尘。

  月上枝头的时候终于听见了沉闷的兽吼,五匹马躁动不安,这是食草动物闻见食肉动物气息时的天然反应,就像被统治者遇见统治者时自然地低下头颅一样。

  兽吼,或者是马儿的不安惊醒了几人,除了没心没肺的珏,估计他还在梦里凫水钓鱼。

  七八匹眼露凶光的恶狼从林子里闯出来袭击马群,它们对火有着天然的抗拒,但饥饿驱使它们铤而走险。

  江望舒挑起一根燃得正旺的薪柴,脚尖用力踢了出去,领头的那匹恶狼呜咽着跑开。江望舒和武去疾提剑,亓官庄提刀,三人冲过去救马,若是马死了这路途遥远恐怕要多耗费不少时间。

  几匹凶狼龇牙咧嘴与三人对峙,饥饿让它们丧失理智。它们是造物主创造的完美的杀戮机器,冷漠、无情、阴狠、狡猾、坚韧、隐忍。

  亓官庄在还是个稚子时遇见过狼,那时候娘亲还健在。他与几个大一些的孩子一起去山里采草药好贴补家用,那些大孩子捉弄他把他撇下,年纪稍小的亓官庄在山里迷了路。快要天黑的时候他察觉到背后有窸窣声,回头瞧见两匹凶狼。年幼的

  亓官庄丢下竹篮换慌不择路,但哪里跑得过狼,很快只有几十步的距离。

  上树掏鸟下河摸鱼的经历让他转醒过来,于是抱着一颗大松树爬了上去。一头凶狼扑到两丈高,爪子抓破了他的小腿,他没有哭,忍着疼痛矫健如猴爬到更高的地方。

  没有什么动物或是人比狼更具有坚韧,它们在树上静坐如狗,等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中午那几个孩子觉得事情不小才带着大人赶来。

  亓官庄只学到了狼的隐忍,等他落草为寇后那几个比他大的孩子一个没有活到娶妻的年纪。

  亓官庄自认不如阿五,甚至他自问武力不输阿五,但还是屈服在阿五之下,阿五除了狼的阴狠,还有坚韧,就像他为了蹲一只狼崽子能巴山蹲几个月。

  武去疾与亓官庄都没怎么见识过江望舒的卓绝武力,更多的只是道听途说,今儿他们注定开了眼界。

  江望舒提剑,七道剑芒如星辰一闪而过,如惊鸿翩飞,如游龙婉转,第一匹狼断绝了生机。然后是第二匹,第三匹,一连五匹凶狼在追星剑下成了亡魂。

  还剩一匹,那匹凶狼呜咽着,夹着尾巴夺路而逃。

  亓官庄主动地承担起清扫场地的任务,这个是老本行,他做起来得心应手,保证干干净净一滴血也见不到。

  武去疾则在检查马匹,他皱着眉头说:“有两匹马收了伤,一匹伤到了臀部,一匹伤到了腿。”

  这无疑是个噩耗,不知道前面还有多久才有城邑,就算是有城邑也不一定有马,毕竟綦民现在算得上是白手起家。

  武去疾拍着胸脯保证他会找到法子结局,第二天破晓后一行五人牵着马前行,到中午的时候终于遇到一处坐落着十余户人家的寨子。

  武去疾果然在綦民里有些威望,一顿白菜萝卜让众人吃得肚儿圆圆,甚至还弄到了一些酒,刚好用来兑药喝的酒也快完了,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你说神龙酒?”寨子里年纪最大的老人在地窖里翻了许久,终于翻出一个拳头大的小酒坛。

  “这是神虫酒,用大蜈蚣泡的。”老人说道。

  江望舒叹了口气,不过依旧朝老人行了礼。

  屋外武去疾牵着两头牛喊道:“江侯,我换回来了一匹马,一头牛,耐力足,还赠送了一副板车。”

  两匹伤马至少要修养半个月,江望舒没有时间等,只好依了武去疾,恰好马上要进南蛮了,货币、言语不通,甚至枳与南蛮是世仇,物资采集恐怕是个问题,这牛车也能讲究。

  牛车载着萝卜、白菜、米还有酒,可以出发了,只是武去疾推辞说他小时候被牛顶过,总不至于让江侯去驾牛车,于是亓官庄只好幽怨地坐上牛车。

  小狼倒是喜欢,它嫌弃地挣脱亓官庄的怀抱,主动窜上牛车,趴在上面睡觉,这一行奇怪的队伍离开了寨子,在往前就是藏着神龙酒秘密的南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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