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被窗外射进的刺眼光芒照得整个房间似被笼罩了起来,连着床上静静躺着的人儿。苍白的脸色,胸口微弱的欺负,手心里紧握的柔弱无辜的小手,泛着微凉,不管怎么用力,它依然软绵绵毫不知觉。
“丫头,怎么还在睡,你都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好吧,既然你那么累,我容许你再多睡一会儿,就一会儿哦。”
“丫头,你太过分了,卡森都告诉我了,手术被取消,那么大一件事你居然不告诉我!等你醒来了,我非打你屁股不可,快点醒过来,两天了......”
“丫头,都三天了,你还是没有睡醒吗?是不是之前的婚礼把你折腾得半死,让你变得那么能睡......”
“丫头,快点醒一醒啊,四天了......”
夜君濠就着窗外的光芒,温柔略带粗糙的大掌轻轻抚触着她嫩白的脸颊,手下冰冰凉的温度和他手掌的暖度形成鲜明的对比。两条略显粗的眉毛紧紧纠缠在一起,下颚渐渐冒出零星的胡渣,双眸中泛着浓浓的倦意,他寸步不离得守着她四天了,但是眸底依然闪烁着炯炯有神幽蓝的光芒,紧紧缩着恩琴的脸。
她从来没有昏迷那么久,久得他都要怀疑她就这样离开了他。
“丫头,你不是说要嫁给我吗,你说你在结婚当天晕倒,算什么意思,现在还准备就这样一直昏睡下去吗,我不允许!你听见没有,给我快点醒来!”夜君濠的嗓音激动,更多的是沙哑和哽咽,握着她的手却无比的轻柔。
“我不在意你爱的人是谁,你选的人又是谁,只求你.......快点醒来,好吗?”
一滴晶莹的泪水悄无声息得落了下来,在光芒下划出一道支离破碎的下降线条,轻轻的滴在她的手背上,顺着她的手骨相似处延展开,转眼融进了洁白的被单里。就像它从未出现过一般。
徐俊推开病房门的手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是震中和呆滞的,不敢想象像夜君濠这般铁铮铮的男子汉,即使在面临最危险的罪犯,脑袋上顶着已经拉开保险的手枪,身上的伤重得几乎折磨掉他一条命,都不会落下一滴眼泪,却为了床上的人儿落下了不轻易落下的泪。
这是怎样的一段情,为了什么,让一个人可以放弃自己热衷的事业,心甘情愿得陪在一个女人身边......有一瞬间,徐俊觉得自己所做得和夜君濠差了一大截。五年的时间里,他在她的人生里只是一抹漂浮的影子,甚至一秒都没有在她脑海里停留过,而夜君濠却是真实的存在她的生活里,参与她喜与悲的每一天。
徐俊微微闭起眼,扬起脸,苦涩的感觉在喉头上下滚动着,咽进的是一阵阵窒息的感觉。
“阿俊,怎么了?”
徐俊正想叫方超勤不要出声的时候,眼角已经闪到病房内的夜君濠注意力已经移到了门口。徐俊脸上飞快得闪过一丝尴尬和僵硬,有一秒他觉得自己像在做贼一般。
夜君濠反到落落大方得从椅子上站起来,给僵立在门口的徐俊打开门,“要不要进来看一看丫头。”
“不了。”徐俊望了一眼床上的人儿,然后飞快的把视线移开,暗哑道,“我是来告诉你一声,我已经联系上贝卡医生,他将在下午抵达机场。你放心照顾他,我会去接机的。”
夜君濠有些不解,稍稍想了一下,这才想起徐俊嘴里说的贝卡正是卡森当初为恩琴联系的美国脑外科资深专家。
他记得卡森和他说过,“因为贝卡的工作安排得很满,之前恩琴的身体不在状况,错失了贝卡。要想再安排手术时间,短期之内是不可能的。”
这样的不可能,徐俊是怎么办到的?
只有一个解释。
“阿俊,你现在有时间吗?”
对于夜君濠突如其来的问题,徐俊呆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夜君濠转而扭头对方超勤道,“阿勤,帮我照看一下丫头,可以吗?”
方超勤明白夜君濠话中的意思,他想和徐俊单独谈一谈,在两人之间看了一看,然后慢慢点了点头。
“去医院对面的茶馆吧。”夜君濠提议道,徐俊没有异议的点头赞同。
茶馆里——
两个男人面对面坐着,不一会儿,侍者就把他们点的茶端了上来。茶馆的布局是那种清新典雅,周围以镂空的木雕构成,头顶照下的淡淡光晕给人一种古朴的感觉。悠扬舒缓的音乐,轻柔得在茶馆内回旋着。
“这里的茶不错,一直听医院里的病人说有清心舒缓压力之效。今日一尝,果然如此。”夜君濠先抿了一口茶,试图缓解两人之间流转得尴尬的气氛。
徐俊面无表情得扫了一眼桌上冒着热气的茶,双手摆放在腿上,没有上前端起的准备,接着视线又转回到了夜君濠。似在等着夜君濠说写什么。
“你不尝一尝吗?”
“.......”
“呵呵,这里的环境也不错,很是安静呐。”是一个聊天的好地方。
“......”
“徐俊,你倒是说一句话啊!以前的你还不至于那么沉闷无趣,让人无力,我就不明白了,丫头为什么会死心眼的看上你!”夜君濠本来想让两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一下,再转入整体,但是他说了那么就像是在和一根木头说话一样,顿时心中有了一股怨气。
“她的心不属于我。”
“啥?”夜君濠被徐俊冷不防得吐出这样一句话差点哽得哑口无言,“心不属于你?”
夜君濠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仰头笑了起来,在徐俊不解的目光下大笑渐渐转为了一丝苦涩与无奈。
“丫头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比她还要了解她自己的心。如果不是完全信任一个人,她绝不会把比自己生命还要重要的小黑随便交给一个人。你一定会说,你是他的亲生父亲。亲生父亲怎么了,我也养育了他差不多五年的时间,一直把他当自己儿子看待。但是她第一个想到要交托的人,却是你。”
“还记得上次在别墅里你为她挡下子弹,从你们被救出的那一刻,一路上她紧紧握着你的手,脸上的泪水从未停过。若不是方超勤的阻挡,我想她会一直跟进手术室。”
徐俊突然睁大眼睛,中子弹那件事他除了失血过多导致有些晕眩症状外,他真实感觉到恩琴一直紧跟在他身边,手里的温度和颤抖让他心颤不已。
夜君濠睨了一眼徐俊的表情,知道他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又是苦涩一笑。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如果他不知道这些,他或许要很晚才知道她的心,当然他也不会放弃把她抢回来。
“算我私心吧,她到现在都没醒来,我希望你去陪她说说话。”夜君濠嗓音无比低沉,隐约可以听出他嗓音里的哽咽。
他不想放弃,但是依照目前的情况,不管他怎么努力,都唤不回她,他不得不把最后的希望都交给徐俊。同时又希望,他也唤不回她......
突然,徐俊的手机响起,看了一眼是方超勤的电话,连忙接起。
“阿俊,恩琴刚才醒了过来,正在急救中。”方超勤因为在急救病房门口打电话,依稀传来医疗仪器发出的电波声。
“你快去吧,我去接贝卡。”因为茶馆内偏安静,坐在对面的夜君濠也听见了方超勤的话。
徐俊震愣得看向夜君濠无比认真的表情,缓缓点了点头。匆匆把电话挂断,然后又把接机的地点,还有贝卡的照片给了夜君濠,便飞身出了茶馆,向对面的医院狂奔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