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小斌露出一脸懵懂状,看着恩琴兴奋得挥着手臂想他跑来,而她身后却射来两道足以冻人的寒光。形成活生生鲜明的对比。
“小斌,呼呼,你来了,是来接我去的吧,我们现在可以走了。”恩琴微喘着气拉着薛小斌的手臂。有必要吗,才几步路的距离,居然喘成这样子!
恩琴也不想,刚才电梯里就他们两人,那压抑的坏境压得她快透不过气,尤其是那男人不着边际的揣测!想想就一肚子气!
算了,不想了,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恩琴二话不说,便拉着薛小斌向外走去。薛小斌一时慌神,傻愣愣得跟着她走出公司大楼,在见到外面听着的警车时才回神。
就在恩琴半个身子伸进轿车时,徐俊突然气踹嘘嘘得拨开人群追了出来,霸道得拉住恩琴的手臂,逼迫她不得不回身正视他此刻的盛怒。
生气的那个人应该是她吧!
“有事吗?”
冷冷得扫过被他握着的手腕,然后转向他的脸,冷淡而疏远半靠在车身上看着他。
徐俊一时语塞。
他也不知道自己追出来是为了什么。不希望她离开,跟着此刻坐在驾驶位置上弹出脑袋张望,夜君濠身边的男人离开!
恩琴等了一会儿,见他眉毛一会儿松开,一挥紧蹙,嘴唇抿得很紧,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泛起一丝淡淡的失落。
淡然得剥开他的手,“如果没事,我先走了,徐总裁。”
嘭得一声,不给徐俊挽留的余地,车门甩上的同时,轿车也启动,呼啸着从徐俊面前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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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小斌站在门外,对转身准备进入探监室的恩琴道,光影从他的背后照下射在恩琴的脸上。“嫂子,我就在外面等你。”
恩琴点了一下头,便转身跟着前面带她进去的监狱长走进偏暗而有许狭窄的通道里,淡淡的光晕从高出头顶十几米远的栅栏式得铁窗见漏下,却无法给人一种舒心的感觉,反而心情随着前面一点点临近的铁门而变得沉重。
咔——滋——
尖锐得有些刺耳的声音缓慢的进行着,犹如一把锋利的刀一点点摧残着脆弱的耳膜。恩琴下意识用手捂住双耳。直到铁门完全打开,从恩琴的角度隐约可见铁门里有一张长长的桌子,一个人手肘垂放在桌面上。
监狱长对恩琴微微颔首,刻板严肃的脸上挂着一丝极不相衬的笑容。
监狱,这是一个多么讽刺的词!
探监,又是一个多么辛辣的词!
恩琴双脚刚踏进里面的地面,身后便响起铁门被关上的声响,不知道为什么恩琴突然觉得这声音没有那么刺耳折磨人。
浅浅一笑,恩琴慢慢抬脸。杨安瑞正好也向她这边看过来,眼底有一丝惊愕,更多的是不屑与鄙倪。
当听到监狱长告诉她恩琴回来看她时,杨安瑞顿时傻了。自从被确定入罪后,她幻想过无数次来看她的人,但是恩琴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因为她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她,但是她却来看她,成为唯一一个来看她的人!
恩琴不期望能在她眼底看到一丝激动与欣慰,她不屑她,她何尝看得管她的作风。从某种角度来说,她们很相似!
恩琴坐下后,一股沉默的气流瞬间从两人头顶上方笼罩而下,带着一丝压抑和一丝不知名的紧张。杨安瑞偷偷擦掉手心里泛起的薄汗,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瞟。争斗,吵嘴的场面多,那么安静,一点都不适合她们。
“怎么说我们也是姐妹,虽然时间不对,地点也不对,但是姐妹相见总归要聊点,你说啥好呢?”恩琴打破沉默,冷眸扫过杨安瑞未施脂粉干净而凸显暗淡的脸,状似轻快征询的语气,停在杨安瑞的耳里特别的刺耳,还有话外音。
恩琴见杨安瑞没回应,继续道,“要不我们来谈谈爹地。说说爹地为什么会突然病发,而且一发就是那么严重?还是......药,错了?”
说道后面,恩琴的声音变得很轻,轻的有些阴沉,眼睛一眯犀利得等着她。
杨安瑞猛得扭头,望进恩琴带笑得眸,眸底闪过一丝阴冷的光芒,心慌得连忙撇开。不可能,她怎么会发现她换药的事情,一定是她多心了!这几年她都不在爹地身边,一点不知道她做过什么事。
正如杨安瑞心中所笃定的那样,恩琴近几年的却不在杨志成身边,但是那日医院佣人的一席话,她后来找来私家侦探调查。发现原来杨安瑞做的事情还不少,做足了一个即‘孝顺’又‘体贴’的女儿应该和不应该做的事情!
她一直认为杨安瑞只是从小生活的环境,造就她一副唯我独尊,千金小姐的娇气蛮横不讲理,还有一些糜
烂的生活习惯。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2年前她就把杨志成的药换成普通的维生素片!
也就是说,杨志成的身体后来每况愈下,和医生多次交流都发现不了症结所在,全是她的功劳!
“为什么!为什么要怎么做!”这就是她今天来看她的目的。
“你,你说什么,我,我......不知道......”杨安瑞死死得咬住牙关,张着一对惊恐得眸看着激动的站起来,并往她这边压下的恩琴,但是脸部的抽搐已经出卖了她。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还是忘记,需要我给你看证据嘛!”恩琴握得拳头咯咯作响抵在桌面上。
杨安瑞担忧得偷偷往身后的铁栅栏外的监狱警员撇了一眼,本来想在危急关头寻求援助,谁知道那名警员耳朵上塞着耳机。似乎察觉到恩琴和杨安瑞的气氛不对,往她们淡然得扫了一眼,然后无趣得转开低头继续听着耳机里的音乐。
杨安瑞瞬间有了一种悲观的意识,她完蛋了!
她怎么忘了夜君濠是国际刑警,恩琴来之前夜君濠一定已经安排好里面的一切,除非恩琴受伤其他事情不用插手。所以那名警员才会把她当空气处理!
恩琴见她还是一脸的不知悔改,倔强依旧。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死不承认,起初的心寒慢慢转为麻木。
她怎么忘了,她是无所不敢,无所不为的杨安瑞,她杨安雪的姐姐!
恩琴最后还是选择把私家侦探调查的证据一一摆在她面前。
“你......”杨安瑞面对恩琴一一摊开的证据,瞳孔剧烈收缩着,饶是平日牙尖嘴利此刻脑袋只剩下一片空白。
恩琴幽幽得叹了一口气,微蹙着秀眉,慢慢坐回原来的位置。一阵冰凉的感觉从臀部扩散至全身,却被她轻易的麻木掉。
“可以给我一个理由吗?”
杨安瑞猛得从证据力抬头,仓惶的眸转进恩琴略显幽深的眸底,一点点染上狂炙的颜色。
“理由?你心目中的理由是什么?”
杨安瑞一扫之前的震惊,沉默,还有一丝莫名的慌张。这一刻恩琴似乎又看到那个站在她面前趾高气扬指使人,做错事跑到杨志成面前撒娇,然后杨志成便给她一张足以解决任何麻烦的支票。
那时,恩琴无比羡慕杨安瑞,羡慕她比她拥有更多的父爱。单从时间上来看,她已经远远不如她。就算杨志成认回了她这个小女儿,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不管是生活习惯,还是平时的作风杨志成心里都比较偏向杨安瑞。这是因为时间的问题导致无改变的隔膜。
“我贪爹地的钱,不想他把财产分给你?没错,我就是这个目的!”杨安瑞高傲得挑起一边修长的眉毛,把身子重重得往椅背上一甩,无比掐意得翘起二郎腿,像痞子一样颤抖着。手掌在空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拍击出嘲讽的声音。
“手放在桌面上!”
铁栅栏里的警员剥下耳机,厉声吼道。
杨安瑞往后妩媚得讪笑了一下,嘴角挂着自嘲。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样,除非她做了什么才会有人关一下。在警员狠戾催促的眼神下杨安瑞慢慢把手放在桌面上,却不去看恩琴的脸。
恩琴完全不知道该说杨安瑞什么好,是说她执迷不悟还是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在哪里。
“......其实,你真的没必要这么做。”缕缕光影下杨安瑞高高扬起的下颚,无限冷漠的嘴角,恩琴幽幽得又叹了一口气。
有没有必要她说了算!她现在算什么,扮同情,她才不需要!
“或许五年前我根本不应该出现,不应该会这个家。”
你才知道!
杨安瑞勾了勾嘴角,心里嘀咕着。
“但是我的出现,永远改变不了一件事,爹地对我更多的是愧疚和自责,而最疼最爱的只会是你。”恩琴看着她脸上突然一闪而过的黯然,心弦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还记得两年前我被你使计关进小黑屋,爹地知道事情后反而包庇你的事情吗?”眸从清晰一点点转为迷离,似陷入了什么回忆,忽而转为幽深,一丝慌乱渐渐在眼底浮现。杨安雪心念一动,扭头看到的就是恩琴这样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突然闪过一丝愧疚。
两年前,小黑独自出去走走看看,后来恩琴才知道他和佣人说过出去走走的事情。只是当时佣人忙着手上的工作忽视了,正巧被从楼上走下的杨安瑞听到,于是心生一计。当恩琴回到家的时候没见到小黑的身影急的满头是汗,团团转,正巧遇见杨安瑞。
杨安瑞难得友善得拦住她并说,“我刚才听小黑说,好想去小木屋探险。”
“小木屋,什么小木屋?”
“就是别墅后山上的小木屋,你不知道?”杨安瑞状似惊讶得看着恩琴傻愣愣的摇头。
“不是吧。那个小木屋我小时候一直去玩的。”恩琴后来才知道,那个小木屋根本就是猎人狩猎用得歇息地。
但是她不熟悉后山,抽搐得拢起双眉,杨安瑞便自告奋勇得带她过去。
恩琴当时急的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没有发现杨安瑞话中的漏洞,更没有发现杨安瑞眼底的奸计得逞。
当她发现往山上走的路越来越偏僻,心里有了一丝动摇,还多了一抹不安,杨安瑞却耸着肩一脸与她无关的说,“你不相信就算了,说不定小黑天黑了就会从山上下来。不过,晚上,周围可是有不少野生动物出没......”
“走,快走。”恩琴听的有丝心惊,立刻催促道,脚步也加快。顿时杨安瑞走到了她的身后。
不知走了多久,恩琴终于看见半山腰处一件破烂的小木屋,心里的不安比脚下的动作慢了一拍,等恩琴反应过来时,转身,看到的是杨安瑞阴笑狠戾的嘴脸,还有一点点关上的木门。不久外面便传来厚重链条封锁的声音。
不管恩琴怎么叫,怎么扯着嗓子喊,都抵不过杨安瑞冷硬的心。她根本是故意骗她过来的!
不过,当时恩琴没想到还有一个人也在家里,也就是杨志成。而且还跟着她们偷偷上了山。当她听到杨志成的声音时,立刻激动得拍打着看似脆弱的木板门。
杨志成和杨安瑞和她隔着一层门板,一个粗声粗气一个哭哭啼啼很似哀怨,不知过了多久,声音没了,外面静的一片寂静,静得连小虫叫都听得非常清楚。恩琴慌了,可是这次不管她怎么叫喊,都没人听得见。突然,这时恩琴感觉脑子疼痛欲裂,那时她第一次意识到脑子里有一颗瘤。
她在哪里被关了整整3天,3天没水没食物。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挺过来的,只知道当时来久她的不是惭愧的杨志成,也不是罪魁祸首的杨安瑞,而是不明原因焦急不已的小黑和夜君濠。
当她被台上担架的时候,迷茫的眼睛怎么也搜索不到另外两抹身影。他们那样对她,让她在小黑屋里三天受尽头痛欲裂的折磨,这也导致她被卡森确诊为重症病人重要原因之一。她完全心思了!
身体好了之后没多久,她便对杨志成提出搬出去住,并去了一次公证处,财产公证。
她不会要他一分钱!
这样的父亲,她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心顿时伤了,寒了。
但是这件事杨安瑞似乎不知道,但是她不止一次的告诉过她,但是她就是主观的认为她在说谎话......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吧。
“爹地最疼最爱我?”杨安瑞挤了抹苍白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恩琴觉得泛着浓浓的嘲讽。
杨安瑞突然起身,身后的警员也立刻直起身子,一手按着腰后的警棒,处于戒备的状态,只听到杨安瑞难得用清冷的嗓音说。
“你不了解他......他最爱的是他自己。谢谢你来看我。”
说完转身,扬起高傲的下颚,脸上的落寞一闪而逝。在走进层层叠叠的铁栅栏的刹那,突然回头道,“其实你不该来看我”。
说完整个人随着铁门的合上而消失,一切恢复到最初的寂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