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你最近好吗?”
恩琴面无表情的撇了恩蓝一眼,双手背在后面,下颚紧绷似乎很紧张很小心。转而把视线转开,拽着一颗心担心自己多看几眼泪水会禁不住留下。
面对恩琴冷淡的姿态,恩蓝的心往下沉了一下,牵强的扯着嘴角继续道,“你怎么住院了,徐俊没有好好照顾你吗?”之前恩蓝晃眼看见恩琴被送进医院,便尾随而来,也不知道他现在踩着的是妇科的地盘。
听到徐俊的名字,恩琴脸色明显暗了下来,自嘲得扯了扯嘴角缄默不语,脸上有明显的痛楚。恩蓝发现了,明白是他们当初欺骗她,让她变成现在这样和家里对立的场面,如今来关心她,有点炫耀的感觉。
“我,我知道现在说这些话没用,但是,如果事情可以重来,我一定会......丫头,你现在一定很憎恨这个称呼,但是爷爷前几天拽着我的手老泪纵横的说,希望丫头可以回家看看。”
喉头咕哝一声,视线模糊了,轻轻吸了吸鼻头,转过脸正对着他,禁不住心底的担忧,故作冷淡的问,但是发出的颤音已经出卖了自己,“爷,恩爷爷现在好吗?”
恩爷爷?这个称呼听着心猛得一抽,原来他们的距离那么远了,哽咽了一声道,“爷爷后天出院。”
恩琴在知道自己的正式身份后,做了那么多年恩家的假孩子有点愧疚才会改称恩晔为恩爷爷,脱口而出的话更本忘记恩蓝听着会有什么想法。
“哦......我想现在去看看他。”恩琴掀开被子走下床,站在他面前仰起头,原本纯净的眸添上几份挣扎。
“嗯,好好。”恩蓝含糊着点头,率先走出病房。回头看恩琴是否跟上,视线正好对上墙上的几个大字......妇科。
她不是生病,而是......怀孕!眼神若有似无的瞄了她腹部一眼,顿时,恩蓝的心情变得格外复杂,看着她的眼神也带着几分深深的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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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你来了......怎么穿着一身病服。”恩晔瞥见恩琴出现在病房门口,激动得想要起身,无奈年纪大了爬了几次都没成空。恩琴看着心里难过,快步上前扶住他,并垫了一个枕头在中间。
拉来椅子坐在床边,一手负在恩晔手背上,突然感觉手里握着的都是骨头,摊开掌心一看,触目惊心的针眼玲琅满目的不满他的手背。心猛地揪紧,以前最听话的她,都成了他的担忧。
曾经以为,只要在他们眼里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稍稍对她流露点关爱之情,一直认为自己奢求的不多。暮然回首,才发现自己当初的奢求有些过分。当日说出的话,很伤人。
“爷爷,对不起......让你担心了,爷爷......”再也控制不住眼中打转的泪水,低头任由它滑落,低落在恩晔手背上。
恩晔敏感得抽动了一下,眼眶也湿润了,顿时病房内充满无言的泪水,满心的不舍与怜惜。恩蓝走出去为他们默默关上门,顺势靠在门背上,眉宇间本存的忧心一点点松散开,紧绷的唇角勾起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
恩琴和恩晔聊了一会儿,看出恩晔眉宇间的倦意,却强忍着睡意看着她说话,时不时插一句。于是善解人意的说,“爷爷,时间不早了,我之前和医生约好检查报告一出来就要看,若找不到我一定会认为我捞跑。”
“唔,好。”恩晔忍着有一个哈欠含糊道。
离开前,恩琴为恩晔严严实实的盖上被子,还没走出病房,就已经听到恩晔平稳的呼吸声。恩琴会心一笑,蹑手蹑脚的带上门。在转身的时候,一点也不意味的遇上在外面站了很久的恩蓝。只是恩琴敏感的嗅到恩蓝身上有浓郁的烟草味。
往后退了一小步,不满的皱眉指责,“蓝哥哥,你抽烟了。”
“你!你,你叫我什么!”恩蓝脸部一抽,忧虑的眸底瞬间被感动所取代。激动的上前抓住她的手臂小心求证,“丫,丫头,你终于愿意认为了!”
虽然恩蓝抓着她手臂的手一点也不痛,但是她还是明显得闪躲了一下,不为别的,只为肚子里的宝宝健康考虑。冷漠的说了一句,“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
走进安全通道,恩琴顺势打开窗户,让微风吹散空气中危害的成分。吹起她披肩的秀发。时间过得真久,她的头发已经那么长了,身边的人事物也变了。心里顿时感伤了起来。
看着依在窗沿的恩琴,轻灵脱俗的感觉依然存在,但是这份感觉中多了一种叫愁的思绪。
“丫头,你是不是还恨我。”恩蓝几不可闻得轻叹了一口。
“蓝哥哥......”恩琴幽幽得换了一声,转身对上他低垂的脸上自责懊悔的表情,轻柔的说,“我不恨你了,确切的说......我没有资格恨你。”
恩琴悠悠然打断恩蓝急着辩解的话,“听我说。其实我不是你的堂妹。”
“什么?怎么可能!你是不是还恨我。”
恩琴柔柔一笑,眼睛越过恩蓝,看着远处,“不,这是事实,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件事。其中有一段很长的故事,至今我也没明白事情会是这样的,我很想知道当初为什么我会被抱进恩家,爸爸。”
听到恩琴喊爸爸,恩蓝立刻警觉得转身,只见不远处站着一对男女,而他们正是恩父和恩氏。
恩父听到恩琴的话挽着恩氏的手一僵,恩氏乍见女儿时的兴奋都被心里不确定的情绪摄住。愣在原地似乎等着什么,期待的望向身侧的恩父。恩父闭了闭眼,低叹了一声沉沉的说,“对不起孩子,让你受苦了。”
接着,恩父说出当年的实情。
当年恩父刚刚学会驾驶,一时兴起想恩氏和刚满两岁的女儿出去郊游,于是向同事借车。那次旅途他们很愉快,但是在回程的路上出了交通意外。一家三口当场昏迷,被送进医院。当时恩父的伤势最轻,醒来后医生告诉他,恩氏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伤势比较严重,而他们两岁的女儿就没那么幸运,被碎玻璃砸到脑袋当场死亡。
恩父知道这个消息时整个人当场愣住。在那样失控的情况下,有一个小女孩闯进了他的视线,那个女孩就是现在的恩琴。当时同样两岁的恩琴也出了交通意外,伤势不是很严重,于是他一时鬼上身趁陪在那个孩子身边的妇人跑开的时候偷偷抱走了她。毕竟两岁的孩子对很多事情都不了解,他知道他这样的做法很卑鄙,但是他不得已。当年恩氏对这个孩子相当宠爱,可以说疼到骨子里,恩父不敢想像这件事情若是被恩氏知道了,一定会发疯的。
之后,恩父每次面对恩琴都抱着深深的愧疚,从来不敢直视她。而恩氏因为车祸时撞到脑袋,对女儿的长相一时记不清,恩琴在这样的情况下进了恩家。
“......其实我很早就感觉出来了。”
“你,怎么......”恩父大惊,没想到恩氏听了他的话冷静得摸着眼泪,愧疚得看了恩琴一眼又低下头。
“女儿我生的,就像我身上的一块肉,是亲非亲一眼就可以感觉出来。尤其看着女儿一天天长大,我只觉得她乖巧,也让人心疼她过分的乖巧,除此之外什么感觉都没有。要说对不起,这么多年来,我对她忽冷忽热,有时甚至忽视她的感受,强逼着她做这个做那个......孩子,脸还痛吗?”
恩氏直视着恩琴隐颤的唇,微颤着手,比着远处的脸抚触曾经得那一巴掌,眼底蓄满的泪水顺着鱼尾纹淌下。
恩琴知道她说的是那一晚的巴掌,之前见过恩晔后她就已经不再怪他们了。那一晚她成了众矢之的,今天她成了史上最幸福的人。哽咽着摇头,一滴晶莹的眼泪摇了下来。里面不再有孤独,填满了感动。
“你这孩子怎么在这里,害我找了半天,啊呀,你怎么又哭了!不是告诉你这样对宝宝不好的吗,咦?你们是......恩琴的家人?”正巧路过的冷若兰见到一脸泪水的恩琴,急躁得上前噼里啪啦说了一通,然后后知后觉的发现旁边还有三个陌生人。
旁边的三人对冷若兰的问题问得一时哑口无言,恩琴反到自若的介绍道,“这两位是我的父母,这位是我的大堂哥。”其实她介绍的时候手心里满是紧张的汗水,担心他们在知道她不是他们的孩子时会排挤她。
幸好,他们只是愣了一下没说什么,接着附和着点头。
“嗯,你们好,我正担心着她没家人不知道怎么挺过怀孕艰难的日子,现在看到你们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恩琴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每次见到冷若兰会有一种深深触动心弦的感动,因为她是用一颗真挚的心来关心别人。虽然她姓冷,但是她的个性就和她顶着得那头火红的头发一样,非常热情。
“医生,你说,丫头怀孕了?”恩氏小心问道。
“是的,不过怀孕才一个月,什么都得小心。”
“嗯,是的,她每次都很粗心。”语气里包含着丝丝宠溺。
之后恩琴在恩氏和冷若兰的坚持下押回病房,两个女人意见如果得又聊了几句。后来冷若兰被小护士叫走了,而恩父和恩氏去看恩晔,病房里只留下恩琴和恩蓝。
恩蓝站在床边幽邃的眸一眨不眨得看着她,“为什么没有告诉他。是不是他......”从刚才冷若兰的谈话中一直回避孩子父亲的问题,恩蓝便有了大胆的揣测。
恩琴知道他说的人是徐俊,脸上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折,“我们要离婚了。”
“什么,你们真的要离婚!”
恩琴立刻敏感的察觉到恩蓝语气里的震惊,或许因为她怀孕了感觉变得更加细腻,隐隐察觉他似乎很早就知道他们要离婚的事情,怎么可能这事情在十几个小时前才发生......“你知道什么!”
“你看这个。”恩蓝从包里拿出一份律师信,“这是我刚才在外面遇到徐俊的助理交给我的。”
看着手心里摊开的律师信,里面的一字一句一下下激打在她心上,最下面的签字日期,2010年,8月27日,而今天9月10号。一颗心顿时变得鲜血淋淋。恩琴顿时没了反应,混沌得脑袋里冒出这样一个意识......原来,他早就有这打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