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来啦!”
“姐姐,你又带来一个啊,他?”
“这个怎么办,跟以前的一样吗?”
“姐姐,姐姐……”
当我听到这些话时,我脑子里的‘浆糊’渐渐冷却了,视线开始清楚了,身体也恢复了诸多的功能,缓了一会儿,才知道自己被任萱萱绑着带到了一个很奇特的地方。
开始我以为我看到的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都是脏东西,等视力恢复了,才知道那是一株株的奇花异草,高的傲然挺立、落落大方,矮的低眉顺眼、妩媚含羞,或顾影自怜,或团团簇簇。
突然,有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脚踝,把我的腿抬起来了。
凭感觉判断,这只手很小,但手上传来的力道出奇的大,毫不费力地拖着我在地上走。
我被捆的很结实,费力地抬起头,竟然看到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儿的身影:“哎,你是谁啊?要把我拖到哪儿去?任萱萱呢?”
小女孩儿一回头,脸上的表情颇为惊讶,但有点僵硬:“你能看到我?”
“废话,你都抓着我的……”我突然间停住了,因为我看到小女孩儿的肤色有点不对,映着阳光的那部分身体还有点透明,另外她左侧脸颊到耳根处还有一道细长的伤口,皮肉已经没了,没有结疤,也没有血迹,看到这些,就可以理解她为什么惊讶我能看到她了。
她是个小鬼!!!
我之前遇到的脏东西都是很简单的,离的远了就是一团彩光,到了近处也不过是一个人形的灰堆,可这个小鬼怎么还保持着人的模样,难道鬼也是分等级的?
如果分的话,那这个小鬼肯定更高级、更厉害。
我发着呆,小女孩儿已经走到我面前了,蹲下身子,饶有兴趣地打量了我几眼,又伸出小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而后似懂非懂地说道:“怪不得我姐姐没说话呢,你还真有点特别!”
“你姐姐,是任萱萱吗?”我急着问道。
小女孩儿想了一下,才点了点头:“嗯。”
那任萱萱也是鬼了?
任萱萱也是鬼,可以解释一些问题,比如她飘飘忽忽又那么厉害,但也有解释不通的地方,她怎么那么真实,怎么可以在烈日下行走,怎么引得那些鱼……这鬼地方的鬼,说不定就是这样呢。
我认定了任萱萱是鬼,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危险,一边悄悄地挪动胳膊去摸别在腰间的短刀,一边跟小鬼聊着:“那任老头也是鬼吗?”
小女孩儿的脑子容易短路,听到我这个问题,想了想,不说话了,只是用一种阴森而漠然的目光盯着我看。
估计任老头也是鬼了。
不过,从任老头到任萱萱再到这个小女孩儿,她们得算是可以商量的一类鬼了,我暂时停止我的动作,跟她商量起来了:“你姐姐把我弄到这儿,说怎么处置我了吗?”
小女孩儿摇了摇头。
我接着问道:“那你能放开我吗?”
小女孩儿又摇了摇头。
算啦,求鬼不如求己,我还是自己来吧,我一边扭动胳膊,一边接着跟小女孩儿聊天:“我之前听你说什么也一样,是哪样啊?”
“把你埋了,种花。”小女孩儿到底是鬼,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把我埋了种花对她来说跟用泥巴堆个小房子一样,都是拍个黄瓜的小事。
“……”本来看着这个小鬼挺‘正常’的,冷不丁一句话,差点没把我吓死,我不得不加快手上的动作,真怕这小鬼突然发作就把我埋了。
小女孩儿不觉得她的话有什么问题,可能还觉得我们聊的挺好,于是,接着问道:“哎,你跟我姐姐怎么啦?”
“没怎么啊,我跟她挺好的,就是她发了点小脾气,突然就把我弄这儿来了,不过你放心,她一会儿就会来接我的,我们俩好着那!”要不是怕这小鬼听不懂,我直接就说任萱萱是我没过门媳妇啦,定的娃娃亲。
“哦……”小鬼得琢磨琢磨,才能明白我的话,明白了之后,就更加有兴趣了:“我姐姐为什么发脾气呢?”
“嗨,那不是我们俩到河边去逮鱼么,你姐姐说她怕水,我说你不用怕,这小河沟里的水还不到膝盖呢,一来二去的,她就发脾气了……”我给小鬼讲着故事,心里猛的一轻,总算摸到我的短刀了。
我把短刀拿在手里,反转刀刃,用锯齿豁口轻轻地剌捆在我身上的坚韧树藤,划了十几下,总算隔断了一根。
“你跟你姐姐在一起多长时间了?她脾气一直就这么不好吗?在我之前,她还领过别的人来这儿吗?你们这地方也太黑了吧?”我已经割断了腰上的几根树藤,但接下来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短刀对小鬼没用,法宝袋子又没带在身上,而且还不知道这小鬼有多厉害,我是来简单粗暴的,还是循序渐进的?
还好,小女孩儿已经被我问晕了,没注意到我手上的动作。
小女孩儿顿了一会儿,又开始问我问题:“你为什么带着我姐姐去抓鱼?你们俩真的很好吗?我姐姐真的回来接你吗?”
“是你姐姐说她要吃鱼,我才带她去抓鱼的,我们俩好……就是很好呗,她肯定回来接我的!”
“你跟我姐姐怎么好啦?”
“我……”
这小鬼孩子啊,小小年纪的不学好,问那么多细节干什么,我又不是那没脸没皮的人,怎么跟她编细节呢?
我忍不了啦!
我已经割断了腿上的几根树藤,两腿一蜷,又割断了绑在脚上两根树藤,而后,蹭一下跳了起来,直接把绑在胸前的几根树藤挣脱了——咱这辈子也算牛X了一把,把小鬼吓一跳!
“小家伙,咱们俩最好是好说好散,我可是有阴阳眼的,还练过,真动起手来你可不是个,识相的就老老实实站在那儿别动……”我一边拿刀比划着,一边往后退,心里已经开始后悔了,我应该躺在地上继续跟小鬼谈感情再伺机逃走的,这他喵怎么就蹦起来了?
小女孩儿脑子不好使,但特别有经验,知道我这是要逃走,马上就怒了,两手空空的抓了过来,嘴里还喊着:“哼,我现在就把你埋了……”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我只能硬着头皮去打小鬼,可结果就是,我不仅没打到小鬼,这脑子不好使的小鬼却麻利的跟个野猴子似的,身影一晃,蹭蹭蹭就拽着我的胳膊爬到了我的后背上,她一边骑着我的脖子,一边用两手去摁我的太阳穴……
五秒钟不到,我就被这个小鬼掐晕了。
“砰,哗啦……砰,哗啦……砰……”
当我再次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一个土坑里了,身上不仅有黑漆漆的树根缠绕,还盖满了泥土。
砰一声,是一个小土块砸下来的动静;哗啦声,是土块碎裂之后,土坷垃在我身上滚动的声响。
这小鬼可真不含糊,说把我埋了,真就把我埋了。
活埋!
我拼命地挣扎,可是越挣扎,捆在我身上的树根就困的越紧,它们已经不是先前困我的死树藤了,而是几株奇花异草的活根,会动的。
挣脱不得,我只能求饶了:“小闺女,小闺女,你听我说,我跟你姐姐任萱萱真是好朋友,她把我抓到这儿来,不也没说让你埋了我么,刚才是我错了,我不该拿刀对着你,咱们有话好商量……”
完了,我说再多的话都没用了,而且黄土刚埋了我半截身子,我已经开始发闷、缺氧了,身体的感觉不是越来越重,而是越来越轻了,明明知道自己很难受,可意识却开始模糊了。
真是难以接受,去矮树林和老鼠窝里时,那么危险的情况都挺过来了,而这一次,这么随随便便就要被小鬼活埋了……
死在顷刻,我挣扎的何等扭曲,那些捆住我的草根又是何等诡异,就不多说了……
生的不荒唐,死的真窝囊……
在我的眼前开始冒白光时,上方,突然传来了一种天籁般的声音:“小妹,把他拉上来吧……”
是任萱萱!
在鬼门关前转悠了一圈,我再次见到任萱萱的时候,心情极度复杂,一边感激涕零地差点没把她当成圣母玛利亚,一边又心有余悸地想躲开她十万八千里,都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来面对她。
任萱萱却只有一种得胜的表情,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不听我的了!
不敢,不敢,再也不敢了……我绝对发自肺腑。
“现在我们一起回去,回去以后,你好好跟他们解释。”任萱萱明显是在威胁我:“你要是说错了话,我就把他们都抓来,交给小妹,你觉得,我还会及时出现来救他们吗?”
“不会了,不会了,我懂,我懂。”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我现在就是四孙子了。
“走吧。”任萱萱又要抬手。
“等等!”我抢着跟站在一边的小鬼套了个近乎:“小妹,咱们现在可认识了啊,你也知道你姐姐不会真的让你埋我了,以后见了我,千万别来真的了啊!”
小女孩儿先迷糊了。
跟着我也迷糊了,又开始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