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殿臣在离笑百媚五步远的地方站定,却不开口,两人一前一后,在辉煌夕照下静的仿佛石化一般。
夕阳慢慢沉了下去,红霞渐渐失去艳丽的色彩,浓重的暮色开始落了下来,静静地浮在两人之间,一切看上去都是隐隐约约的,那么不真实。
“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你来干什么?”最终,笑百媚率先开了口。
“太阳沉下去了,地上凉,先起来吧。”玉殿臣沉沉地看着笑百媚的背影。
身子一怔,笑百媚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依旧背对着玉殿臣。“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这里是你的禁地。每次你心情不好都会来这里,我知道的。”
风乍起,扬起笑百媚的及踝长发,秀发丝丝缕缕掠过鼻尖,有些酥痒,笑百媚伸手,拂过那些发丝,别在耳后:“到底是相爷,手眼通天,连这种东西你都知道。不过,相爷这次来是为了报那一镖之仇吗?”
玉殿臣走了上去,身子几乎贴在笑百媚身后。笑百媚身子一紧,却没有反抗。
“我知道,我骗了你。”
突然,笑百媚是双肩抖了起来,身子也跟着轻轻颤了起来。“真是笑话,我是一个刺客,想方设法地要杀你,你骗我又有什么不对?”明明是笑着,声音里却多了一分颤抖。
“现在相爷想要怎样?要杀要剐?”笑百媚故作轻松,向前走了一步。
“你不肯原谅我?”玉殿臣跟了上去。
笑百媚自嘲地笑了笑:“不敢!”
知道他死去时,她当时的心碎的声音如银瓶乍破,到现在,她都清晰的记得,那种五脏六腑都被生生凌迟的痛苦,她永生难忘!
“是不是一定要我死,你才能解恨?”玉殿臣递上了一把匕首,“动手吧。这匕首削铁如泥。”
心中莫名起火,仿佛整个人都被烧了起来。难道,到现在,他真的以为她还想他死吗!
“你以为我不敢!”笑百媚一把夺过匕首,转身,猛的匕首贴在玉殿臣的颈间,猩红的眼盯着玉殿臣,却迟迟没有动手。
他的薄唇扬起温暖的弧度,在朦胧的浓重暮色中俊美的有些不真实,笑百媚看的有些出神,握着匕首的手渐渐失了力度。
忽然,腰间一紧,整个人撞进了玉殿臣的怀里。
“你疯了!”笑百媚悚然惊觉,刚才来不及收手,匕首在玉殿臣的颈间划出一条清晰红痕。想挣扎却被玉殿臣按进怀来,惊慌之间,匕首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在冷风中有些冻僵的脸,贴在他温热的脖颈上,顿时,冻僵的四肢都像着了火一般温热了起来。
突然觉得暧昧,笑百媚挣扎着要推开玉殿臣,却被玉殿臣牢牢箍住。
“别动,我胸口的伤还没好。”玉殿臣低头,在笑百媚耳边有些揶揄地说着,薄唇几乎贴到笑百媚的耳廓,温热的气息从略略敞开的衣襟中渗进笑百媚的身子里去。
笑百媚顿时觉得更加暧昧,却偏偏身子听话异常,乖乖地附在他颈间,挺着他的胸膛撞击着自己的锁骨。
“那天怎么回事?我明明……”想起那日不死不休的决绝,心突然像悬浮在空中,惶恐不已。
“你那一镖又狠又准。不愧是江湖第一杀手。”玉殿臣揶揄了一番,薄唇的弧度扬起更大的弧度,连身子都微微颤了起来,“不过,你们会有所行动我早就有预料。鬼谷神医是我的挚友,那天晚宴前,他用药封住了我的心脉,所以,我去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又回来了。”
手不自觉地抚上他的胸口,隔着柔软的布料,仿佛还能感觉到伤口上那份格外的灼热。仿佛,他的气息也有着几分药味。
“跟我走吧。从此,再没有玉丞相,也再没有笑百媚,天地间多了一个寄情山水,写意七弦的秦东篱和展颜,好不好?”玉殿臣握紧了笑百媚抚在他胸口的那只手,看着暮色中越来越朦胧的山水,仿佛,这辈子他从未见过这么美的山水。心境不同,山水自然也不同。
“我们去看朔漠黄沙,去看海天一色,去看江南小桥流水,碧溪垂柳,好不好?”
感觉怀中的身子突然僵硬起来,玉殿臣心中一紧:“怎么了?你不愿意?”
笑百媚垂眸,不着痕迹地推开玉殿臣:“你能放弃恒通的官运,你能放弃熏天的权势?还是你能放弃我对你的刺杀?”
原来,她担心这个。
玉殿臣微微一笑,重新揽她进怀:“浮华到最后总会落尽,迟几年和早几年有什么分别?因为你的刺杀,我多次身处险境,甚至身受重伤,所以,你要补偿,用你的下半辈子补偿。”玉殿臣故意加重了语气,“你必须补偿,用你下半辈子里的每一刻补偿我。”
抬头,寒玉般的半月已经升了起来,皓洁的月光无声落下。
曾经她以为,她的下半辈子会被这月光囚禁,没想到,囚禁她的是那袭胜雪白衣,是那温暖弧度,是玉殿臣。
“好不好?”玉殿臣薄唇扬起大大的弧度,又问了一句。
笑百媚不答,附在玉殿臣的肩头,脸上慕的红了起来,有些发烫。轻启贝齿,在那雪白精壮的肩头轻轻咬了一口。
肩头微不可闻的疼痛酥痒传来,玉殿臣微微一笑,双手更加用力地圈住怀中的人。
如水月光下,两个紧紧相拥的身影,披着月华,让这秋夜的寒凉月华有了温度,薄云浮过,半月一闪身,娇羞地躲了进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