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景风不待柳如烟说完,便朗笑几声,截口道:“如烟姑娘,你有所不知,那花仙玫瑰主人的玫瑰园,不论是园中培育花草的园丁还是看守整座园子的护卫,都是美艳的女子。
“空空手不好混入,唯有你才有希望成功……”
柳如烟眉头微微一皱。低下头,暗忖:
此事绝非易事,否则他们不会煞费苦心地找自己来,弄不好必有性命之患;还是推托了,免得自讨苦吃。
想到这里,复抬眼瞟了花景风一眼道:“倘若小女执意不肯呢?岛主会强迫吗?”
花景风闻言,敲打着掌心的斯文扇,停了一下,笑道:“自然不会强迫。只是要灭口。因为万一让花仙知道本岛主图谋他的‘还魂仙草’,后果是很严重的。
“而到眼下为止,岛外人知道此事的,你还是第一个……嘿嘿!如烟姑娘,你明白本岛主的意思吗?”
柳如烟心陡地一沉,下意识地咬了下嘴唇,正待开口,突然门外传来女子的声音:“长弓有事,求见岛主。”
花景风移开投在柳如烟身上的目光,看了眼门外,轻声道:“进来吧。”
声音刚落,从门外走进一个穿碧绿劲装,绫帕罩头,腰间佩剑的少女,向花景风施礼道:“禀岛主,外警来报,岛西约三里处发现一艘三桅帆船,正向岛上驶来,望岛主明示。”
花景风听罢,抬头对一旁的孙清羽道:“你们去看一看,若是熟人,便领入客厅,我一会儿便到:倘是生人,你们便替为父打发了吧。”
孙清羽应了一声,随同那碧绿劲装少女,领着两个兄弟,走出屋去。
“杏花三浪子”一走,花景风把目光投向柳如烟,笑道:“如烟姑娘,你想好了没有呢?是去还是不去?”
柳如烟没有回答,而是微喟一声,缓缓地走到窗前,举目窗外,不徐不疾地道:
“人有万分之一的希望,都是不愿意死的。”
“你能够同意这很好。”花景风说着站起身,说,“请随本岛主到书房,我画一张玫瑰园的地形图给你,再向你介绍一下‘还魂仙草’……”
说完,率先出了屋。
柳如烟略一迟疑,便随后跟出。
最后走出那两位美艳的彩衣少女,并把屋门关好。
出了屋,面前是一条甬道通向前面不远的一幢房子。
甬道两旁是花坛,花坛里鲜花绽放,争奇斗艳,煞是好看。
花景风领着柳如烟,穿过甬道,来到那幢房子前,脚步刚刚停下,房门便从里面被推开了。
门口早现出两位彩衣少女,恭立门侧,齐声道:“迎接岛主。”
柳如烟见了,不由一怔、回首看了看跟随身后的两位彩衣少女,居然与门侧恭立的这两位彩衣少女一模一样,不但着装一样,便是相貌举动也是一样。
世上居然有相貌如此相似的女子。
这时,花景风已先自进了屋。
柳如烟只好随后跟进。
但见这书屋内,陈设古朴中却不失高贵。
一条长书案十分显眼,书案旁有一把软椅。
书案上摆放着文房四宝。
柳如烟自然不识得,那笔砚皆是宇内上品。
而书案前的墙壁上赫然悬挂着一张精美的字画,龙飞凤舞,本是草书。写的是唐朝罗隐的一首诗《牡丹花》。
花景风见柳如烟面对着字画出神,遂笑道:“如烟姑娘,你一定不解本岛主因何专写了这首诗吧。”
柳如烟赧然道:“其实小女才疏学浅,字只识得几个眼前的,不但不知岛主写此诗的含义,便是诗的大意亦不甚清楚。”
花景风笑道:“其实这首诗却好理解。本是以花喻人,道牡丹花状之美,以描述美人之美。
“只是最后两句,本岛主很喜爱:‘可怜韩令功成后,辜负才华过一身’。”
柳如烟道:“韩令又是何许人?”
花景风道:“韩令指的乃是唐代著名文学家韩愈,传说他的族侄孙韩湘子为八仙之一,曾于初冬时,令牡丹花开数色,使韩愈大为震惊,每朵花中有诗一首,预言韩愈将来之事。
“后皆应验,而韩愈却未能受度成仙。故后句辜负才华过一身,以予惋惜。”
柳如烟听毕,不由赞道:“岛主博古通今,委实令小女钦佩。”
花景风笑道:“你总该明白本岛主单写此诗的含义了吧。
“只因那南山花仙玫瑰主人也知此典故,遂他偏爱玫瑰,欲效仿韩令受度,成真的花仙要成仙必先保证长生不死。
“因此他玫瑰园中种植许多世间罕见的奇花异草,用以研制长生不死之药。
“而本岛主也想长生不老,而研制长生药中,花仙的‘还魂仙草’却是最重要的一味药。”
柳如烟微喟道:“而小女虽亲往玫瑰园,也恐难以偷取到‘还魂仙草’,只因小女自知武功平平,万一遇园中护卫……”
花景风笑了笑,截口道:“你不必担心什么护卫,打打杀杀的事,我会另派别人助你。
“本岛主的手下长弓射月,彩凤追云四个人,虽是妙龄女子,但武功都可列当今名手风云榜。”
柳如烟眼前浮现出那个穿碧绿劲装佩剑的少女,遂道:“小女不知她们可强于三位公子吗?”
花景风深不可测地一笑,道:“你想本岛主会把绝技秘功传授给月仙的儿子们吗?
“月仙与气妖垂涎本岛主的‘相思园’久矣,万一他们哥三个背叛了我,我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他们的功夫只能对付武林中的二流高手……”
柳如烟沉道:“岛主这般信任小女,……不怕小女将此秘密传出吗?”
花景凤仰面朗声笑道:“如烟姑娘,你能这么说,证明你尚不了解本岛主的为人……”
柳如烟一怔: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进而又人想,不由打了个寒颤,一般冷气从脚底直涌上心头。
遂颤声道,“岛主是说,一旦小女不受你控制,便杀人灭口……”
花景风朗声笑道:“如烟姑娘,本岛主不敢相信,你出道江湖,四处闯荡,经风历雨,竟然把死看得这么可怕。
“……其实,世上比死更可怕的还有很多……有时候一个人会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柳如烟感到一团阴森森的寒气已把周身包裹,而书屋分明十分温暖,何来的寒气?是花景凤的眼睛。虽然含着笑,但这种笑却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世上竟然还有比死更可怕的,花景风瞥了一眼面前似乎呆住了的柳如烟,笑道:
“如烟姑娘,你先请坐,待我画出玫瑰园的地形图。”
说着,正欲伸手取笔,突然门外有人喊道:“禀告父亲。有客人至岛”
花景风闻言,向门外看去,见孙清桥立在门外,正等着他说话。
遂缓步来到书房门口,道:“什么客人?我不是说过了吗?熟客请到客厅稍候,生人打发走算了。”
孙清桥道:“是生人,一个白衣公子和一个佩刀随从,口口声声求见岛主有要事,不见岛主,誓死不离岛返回。”
花景风的眉头不易觉察地皱了一下,复对孙清桥道,“去告诉你大哥清羽,把那两个人领到这里来。”
孙清桥应了一声,折身而去。
花景风转对恭立一旁的四位彩衣少女道:“通知外警,没有我的话,不许任何船只近岛。另外让长弓和射月来一趟。”
话音未落,原来跟随花景风后至的两位彩衣少女应了一声,飘然而去。
一旁的柳如烟见二女离去,遂不解地道:“岛主,因何不让来客到客厅?”
花景风正待答话,门首的一个彩衣少女抢话道:“你怎知,岛主的客厅是谁都去得的吗?”
这时花景凤已经在书案后的软椅上坐下了并示意让柳如烟在书案旁的木椅上落座。
然后对门首的两个彩衣少女道:“不可放肆、如烟姑娘是我们请来的客人……”
话音刚落,门口闪出两条绿影。人形一现,两个身穿碧绿劲装,腰间佩剑的妙龄少女立在门口,齐声施礼道:“参见岛主。”
花景风瞥了门口的两个女子一眼,转对一旁的柳如烟道:“她们来了。”
柳如烟定睛细看,这两位碧绿劲装女子,其中一个她适才见过,显是长弓。而另一个,不用说,自然是那个射月了。遂微笑道:“是长弓和射月吗?”
花景风微微颔首,笑道,“正是她俩。”
说着,转对门口的长弓和射月道:“你俩立在门旁。一会要有生人来这里……”
“是,奴婢明白。”长弓和射月齐声答应,恭立门旁。她俩刚刚站稳,便见一边的甬道上走来了几个人。
最前面的一眼便认出,是大公子孙清羽。
少顷,走来的几个人已到房前。
长弓见了举步上前,伸手拦止,漠然道:“大公子留步,不知客人在何处?”
孙清羽见状,停住脚步,身形往旁一闪,露出随行身后的一位白衣公子,用手一指,道:“这位便是,杨英杨公子。”
长弓闻言,瞥了驻足不前,正然直视着她的白衣公子一眼,脱口赞道:“好俊的公子!”
说着,蓦然神色一凛,厉声道:“可惜是个冒牌货!”
孙清羽闻言,显然出惶惑之色,急道:“长弓姑娘,你说什么?”
长弓冷冷一笑,道:“大公子你没看出来吗?这位公子爷乃是女扮男装!”
说着,猝然抽剑在手,一指面前的白衣公子,冷笑道:“说,你女扮男装来到我们杏花岛,意欲为何?”
面前的白衣公子着实被吓了一跳,急忙辩解道:“这位姑娘好眼力,小女确乎是女扮男装,所以如此,只为沿途方便。
“至于来贵岛所欲为何,不见岛主恐难奉告。”
长弓闻言,又瞥了一眼白衣女子身后的佩刀随从,眉头微蹙,道:“你可以进书房见岛主,这个人不能进去。”
说完,一挥手,示意前面的白衣女子进书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