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漫天,朔风呼啸。
天地间充满了无限的恐怖与肃杀之气。
蓦然,在雪山冰峰的半腰,透出一丝红光。
这红光在这风雪之夜,越发显得诡异莫测。
这塞外雪山很少人来,何况冰峰半腰。
在这风雪漫天之夜如果不是鬼魅还会有谁能够到得万仞冰峰之上?
说来更怪,红光刚刚透出,在冰峰脚下,便显出一个白点,跳跃蹦弹着直向冰峰上射去。
速度急迅,似星流丸泻。
渐渐地接近了那团红光,白点一敛,现出人形,原来是一个玉面星眸,通身穿白的英俊少年。
他身形一掠,接近了那团红光,方看清是从凿进冰峰的一间冰屋里透出,冰屋地上放着一盆红红的炭火,那团红光正是炭火所致。
少年机警四顾,见风雪漫漫,天地间漆黑如墨,并无异常遂轻轻拍了三掌,掌声微弱。
声音刚落,冰屋里也传出三下掌声。
少年听见掌声,急撩开冰屋小窗口的一块兽皮,身形一团,射进冰屋。
少年脚刚刚落稳,耳畔便响起一个阴冷冷的声音:
“一想就是你,别人不知道进屋的规矩。
“你来干什么?这里也是你随便来的吗?”
少年闻言,连头也没抬,急忙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跪下去,朗声道:
“师父,徒儿有要事禀告,不得不冒师父之责前来打扰。”
说完,抬起眼睛,看清在炭火旁边坐着两个身穿皮袄的老者,一人穿黄,一人穿黑,都是须发皆白,皓首苍苍。
在两个老者身侧,还坐着一位粉面朱唇的美貌少女。
看见这少女,他急忙又垂下头去,补充道:“徒儿想,此事关系到香珂师妹的安危,不可不禀。”
闻言,另一个黄衣老者沉声道:“莫非有人知道了香珂要辞师下山,出道江湖?
“你坐下来慢慢说吧。”
少年遂改跪为坐,抬眼望了黄衣老者一眼道:
“师伯,徒儿偶然发现山口处有几个形迹可疑的人,既不像猎人也不像路人。
“而且看上去手身都非同一般,一闪即逝,轻功已达上乘之境。
“徒儿想,香珂师妹此番下山肩负重任,是不是有人知道后,前来……”
“俊超,不要说了。”黄衣老者打断了少年的话转脸对黑衣老者道:
“冷师弟,香珂下山之事只有你派中的几个人知道,怎么消息这么快就泄露了?
“还让人家堵住了山口。”
黑衣老者冷哼一声,自语道:“是哪帮家伙吃了熊心豹子胆,来打我们长白黑水派的主意。”
这黑衣老者不是别人,正是长白黑水派的掌门,号称塞外孤魂的冷子心。
在他身旁的这位黄衣老者,是他师兄“雪山隐者”纪英年。
两个人虽然不是一师之徒,但纪英年十多年来一直隐居此地,与冷子心的住处相距不远。
两人经常切磋武功,品茗弈棋,相处得甚为融洽。
天长日久,也就以兄弟相称,情同手足。
在旁边的这位美貌少女,是纪英年的唯一的徒弟。
当她还身在襁褓中时,纪英年就把她带到这冰屋,起名叫香珂。
一边把她扶养成人,一边传授她武功。
今夜,纪英年约来冷子心,要一同说破香珂的身世,然后,让她下山,闯荡江湖,去揭开曾经震惊整座武林的一桩特大谜案。
香珂青春成熟,武功大进,加之她那不寻常的身世,他们相信她有这个能力。
谁知,话没出口冷子心的徒弟,玉面小霸王白俊超便前来报警。
这其中原委只有纪英年和冷子心心里清楚,而此刻坐在旁边的香珂却如坠五里雾中,越听越糊涂。
香珂见师父和师叔神色肃穆,如临大敌,便不由嫣然笑道:
“师父,徒儿不明白,我辞师下山,还会得罪谁吗?”
纪英年微喟道:“徒儿,你有所不知,一旦你的身世披露江湖,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香珂敛了笑,诧异道:
“我的身世?师父,每当我问起你的时候,你总是说等我下山的那一天告诉我。
“今天我就要下山了,你应该告诉我。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为什么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抛下我不管?”
纪英年微叹一声,没有回答,而是转脸望了冷子心一眼,沉声道:
“冷师弟,我想推迟香珂下山时间。
“显然消息已经泄露,以防不测。”
冷子心闻言,冷冷一笑道:
“师兄此言差矣!若是那样的话,不太小瞧我们长白黑水派了吗!
“师兄,依我看,香珂明天就辞师下山,我们原来想让‘绝色双玉’两个人护送她。
“现在我们要增派些人手,要让他们知道,长白黑水派是无所畏惧的。”
白俊超闻言,剑眉上扬,喜道:“师父说得对!长白黑水派从来就不是好欺负的。
“我们要保护香珂师妹闯荡江湖,让江湖中人都知道,长白黑水派就是不怕横的,扬扬咱们的威名。”
纪英年点了点头,道:“如此是再好不过,只是老夫担心,这样一来,会为长白黑水派引来不少麻烦。”
冷子心大笑道:“师兄此言又差矣,你我之交已非一日,虽非手足,胜似手足。
“你的事便是我的事,更何况香珂此番下山关系到武林日后的安危,事关重大,也不容我们袖手旁观。”
说着,转对玉面小霸王白俊超道:“俊超,你速回山把‘鬼面二丑’、金鹰怪爪、野莽、流星珠、‘绝色双玉’给我叫来。”
白俊超抖身而起,答应一声,正欲掠身奔出,又急转回头,笑道:
“师父,我要不要来呢!”
冷子心微微一笑道:“为师知道你的心意,你也来吧,不然岂不是群龙无首。”
白俊超闻言,躬身施礼说了声“谢师父”,然后身形一弹,从小窗射出冰屋。
冷子心见白俊超一走,便转对纪英年道:“师兄,有这八个人你总该放心了吧。”
纪英年频频颔首道:“多谢师弟派出了本派的顶尖高手,看来她此番出道江湖虽难免经凶历险,但亦可高枕无忧了。”
说着,又转对香珂,显出忧戚之色,叹道:
“香珂,你一定不理解为什么派这么多好手保护你吧。
“因为你此番下山对整座武林实在太重要了。”
香珂眨动一双晶莹清澈的美眸,定定地注视着师父,她陡然为自身的重要而惊异,不由喃喃地道:“当真这样重要吗?”
纪英年点了点头,神色依然那么凝重:“当真很重要。因为你的身世……”
“我的身世?”香珂重复一句,急切地渴望师父说下去。
可是,纪英年却住了嘴,转脸去看冷子心,低声道:
“师弟,我想该是告诉她一切的时候了。”
冷子心叹了口气,望了一眼香珂,脸上显出极端悲愤,沉声道:
“香珂,你知道了你的身世不要难过,更不要流眼泪,你能够答应师叔吗?”
香珂默默地点了点头,仿佛预感到了什么,心,紧张得怦怦直跳。
她想阻止师叔不要讲了,但是,一种急于知道自己身世的好奇心又使她无法说出阻止的话。
她终于拿定主意,还是让师叔讲出一切吧,那是十多年来自己冥思苦想的一切,那一切不管是好是坏,自己都应该知道并且毫无怨言地接受。
因为那是过去的事,是命中注定的事!
冷子心看着香珂那姣美忧戚的面庞,又叹息一声道:
“香珂,也许你最想知道的便是你的亲生父母是谁吧。”
香珂猛地抬起头,眼中已陡然噙满泪水。
是啊!自从懂事的那一天起,她就不止一次地向师父追问自己的亲生父母究是何人。
世上还有什么能比那种心情更真挚、更渴切。
然而,一次次都遭到师父婉言拒绝。
她盼望着自己早日长大,盼望着武功学成辞师下山的那一天。
因为师父说了,只有到了那一天,才告诉她那一切。
今天终于盼来了,就要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了。
她激动、紧张,同时心中又忐忑不安,眼中含泪,难置一语,只有默默地点了点头。
冷子心又道:“香珂,让我告诉你吧。你的父亲叫柳金童……”
“柳金童?”
香珂惊奇地叫出声来。
这名字对她是这样陌生,她曾经无数次在脑海中幻化出父母的形象,也曾无数次猜想自己该占百家姓上的哪一个字。
师父在传授她武功之余也曾教她识字,背三字经,百家姓,她怎么也没想过自己姓的就是“俞任袁柳”的“柳”字。
那么母亲呢?母亲又会姓什么!
“你母亲叫杨若英。”冷子心续道,“你的家曾住在昆仑山的拥翠山庄,那里也是你的出生地。”
香珂不再胡思乱想,她也来不及再思想,冷子心的每句话对她都是那么新奇。
她定定地望着冷子心,希望他能够说出自己想知道的一切,把自己内心的谜团一层层解开。
“你们柳家一直在武林中受人尊重。
“你曾祖父叫柳苍林,江湖人称九天神龙。雄踞济南,名声远播。
“你的祖父铁臂神猿柳逢春,乃是昆仑派的掌门。
“也是从你祖父时起,你们家移居昆仑山。”
香珂听到这里,情不自禁的问道:“他们都不在了吗?……”
纪英年在旁边长喟一声道:“你曾祖父柳苍林在崂山寿终正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