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杉杉紧紧咬着嘴唇的时候,顾畅欣就站在所有的赞许与光团之下。
她就那样扬着嘴角轻轻笑着,那样骄傲而意气飞扬。目光顺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聚焦到夏杉杉的脸上。她的唇轻轻动了动,像是在说,"该你了。"
夏杉杉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来,从这个女人的脸上,她竟没有看到一点的心虚与抱歉,更多的,甚至是嘲讽蔑视和等着看热闹的自得。
她以为她看透过她,只是,不知道她竟然可以坏得这般淋漓尽致。
然后她就果真拿起话筒轻轻宣布,"夏杉杉,该你的了。"
顾畅欣优雅地顺着两侧过道走下来,回到原来的座位上。众人的目光迅速从她的身上转移到座椅后面,只是四下仍是一片寂静。
没有人站出来。
他们面面相觑,夏杉杉慌乱地看着周围形形色色的身影与表情,这才感知到手心处传来的钻心的疼痛。
可是,她是真的不知所措。
一摸一样的方案,一摸一样的设计理念,只是偏偏先拿出来的是顾畅欣,凭她的老道,凭自己的卑微,任谁都难以相信这份设计出自自己之手吧。
"夏杉杉,下面由你展示你的作品。"又有人拿起话筒宣布一遍,所有人从不知所以的安静转换为小声地议论,旁边认识的人用手指轻轻扯扯夏杉杉的袖子向她示意。
夏杉杉咬咬牙齿,冷冷地看了一眼已经坐回到原地的顾畅欣。那种目光,足以锋利冰冷到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就算是再绝望和不知所措,终归是要站起来承担,这就是成年人世界的规则。
夏杉杉轻轻走到前面,面容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
"对不起。设计稿我没有按时完成,我输了。让大家失望了,很抱歉。"
夏杉杉淡淡说道,自始至终看着人群。这是她能给出的最好的答案。夏杉杉低头嘲讽般笑笑,自己竟然从未想过防备与猜疑,她确实输了,输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满世界都是一阵喧嚣。这是预期的结果,她目光空洞地眺望过人群,心脏里面涌起的难过与遗憾几乎吞没了整个生命。
她以为自己足够洒脱,可是注定要离开的时候,还是如此彷徨。
那个女人就从人群中站起来鼓起手掌,"夏杉杉,有种。你现在终于承认你的作品是抄袭的了,像你这种人不配留在公司,那么就按之前说好的。希望你能自己递交辞职书。"她微笑着,红唇美艳,话语里满是辛辣的讽刺和咄咄逼人的气势。
夏杉杉低下头,像是凝聚了所有的勇气,然后重新抬起脑袋,眼睛中已经泛起了很难察觉的晶莹。
她张张嘴,没来得及说话。
"请等一下。"人群中干净而清澈的声音这样传来,所有人回身,宋肆纪站在那里一席黑色西装。
他就淡淡站起身来,绝美得像是不属于世俗。宋肆纪轻轻走到前面,空气里凝聚着诡异的肃静。
"夏杉杉,右手口袋里的东西给我。"他走到她的面前,低头看着她的眼睛。根据他对她的了解,夏杉杉不可能没有做完这个方案。来的时候他分明见到她把u盘放到口袋里,宋肆纪不知道她为什么不愿意拿出来,只是他觉不允许自己喜欢的女人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离开公司。
夏杉杉弱弱地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如果说她不怕全世界对她失望,可是他不一样。就算他对着她叹一口气,自己都难过得不得了。
"拿出来。"他重复一遍,不容置疑的命令却不带有一点锋芒。
"哦。"她吐了吐舌头,轻轻从右边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下一秒她就后悔,想要缩回手去,只是他却抢先一步夺过u盘,然后熟练地插进电脑接口处。
宋肆纪的眸子里满是认真。
出现在桌面上的文件列表果然最新更改的日期栏有一个文件,上面标有今天的日期。
宋肆纪看了她一眼,她心虚地低下头。"这是你的设计,对吗?"
夏杉杉不愿意骗他,只是轻轻点点头。他双击点开那个文件,加载栏过后跳出的设计让所有人呆在那里。
随即一片哗然。
因为两个人的设计稿,除了名字和制作人那栏不一样之外,其他所有的东西都是一模一样。夏杉杉的手攥紧袖子,鼓起勇气拿起话筒宣布,"没错,这是我的设计稿。如大家所见,和顾畅欣的一模一样。"
顾畅欣坐在那里,瞳孔骤然紧缩,然后风风火火地站了起来。
"夏杉杉,好啊,你这个不知羞耻的人!上一份设计抄袭就算了,现在倒好,还抄到我这里来了。"她涂着指甲油的手指指向她,尖利的声音里满是气氛。
演技满分。
夏杉杉觉得这个世界简直都欠了顾畅欣一个奥斯卡奖,她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我没有。设计是谁的你心里清楚。"余光看到他的肩膀,那是赋予她所有勇气与坚强的力量。
然后顾畅欣哈哈大笑起来,"还不承认吗?真搞笑,你的意思是我这份设计还是抄你的咯?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水准,就一个初出茅庐的小新人,你以为你的层次能让我去抄?"话虽然难听了点,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这也是夏杉杉所担心的关键,这满座之人,谁会相信这是自己的设计。她当时这样想,与其搞大所有的事情,不如自己默然认栽。
心机城府,她永远敌不过顾畅欣。
夏杉杉从未期许过别人的信任,她只在乎他一个人。所以她歪歪脑袋看着宋肆纪干净的侧脸,他锋利的眉毛此刻也微微皱着。
"夏杉杉,这份设计是你做的吗?"他偏头问她,从未如此认真与严肃。
她看着他的眼睛,轻轻点点头。
"好,拿出证据。向大家证明这份设计是你的。"夏杉杉整个人愣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不怕被赶出公司,她不怕全世界的嘲讽,只是最让人心寒的是,原来他对她从来没有过无条件的信任。
原来只是自己的奢望而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