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凡,别……别怪小笙,她……她只是控制不好自己……”怀里的水仪却小声地说道,我看着她嘴角溢出的鲜血,心里头又涌现出一丝愧疚,到底是我教徒无方了。
“水仪,你先别说话。”看着虚弱不堪的水仪,本能的想要护住她,而此时的笙儿杀意更浓,趁着这个势头拈了诀,化了剑朝着我怀中的水仪便剌了过来。
我抬手轻轻一挥,一抹光晕闪现,打掉笙儿剌过来的剑,却无形中伤了她。到下一刻,我便后悔了,看着她眸光中闪现着受伤的表情,我的心也跟着揪得紧紧的。
“师父,你竟然为了她而伤我?”她不可置信地盯着我问,而我却冷冷地回了一句。
“长笙,你可知错?”
“非凡,小笙她还是个孩子,你不要与她计较,虽然她失手杀了明玄仙尊,但那也是因为她入魔的原因……”
我想,如果她肯认错,那么我会从轻发落,可水仪仙子的话却将我打入冰窖,笙儿她居然杀了明玄师兄吗?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长笙,你杀害同门,可知罪?”
“师父,你不信我?”
“事实具在,让我如何信你?”
在我期待她说自己只是一时失手,已经知道错了时,身后仙门众人已然闻讯赶来,而笙儿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心口堵得慌。
“是我杀了明玄,因为他该死……仙门弟子也是我所杀,因为,他们也该死……”
“住口……没想到我风非凡自持无愧天地,如今却发现错得离谱。”我厉声打断她的话,却不想让她再继续说下去。我怕我会忍不住对她出手。
“是,从你将我收养那天开始,你就错了,你所谓的怜悯,到头来不过是一个可笑的笑话而已,师父……你可是后悔了?”
“孽障,如此不知悔改,留你何用?”
“所以,师父,你也和他们一样,想要杀我,是吗?”她冷冷地看着我,眸光里没有一丝害怕,也丝毫没有要求饶的意思。可我的心却因着她的话而滴血。
“孽徒长笙,犯下如此大错,竟然不知悔改,是我风非凡教徒无方……”
而笙儿像外委会孩子似的在和我作对,面对仙门众多的人,我何以私心袒护于她?
“长笙,你太让我失望了,如今你还要继续错下去吗?”我眸光幽深地看着她。
“我没有错。”她大吼一声,反驳道,没有一点悔过之心。
“好,很好。孽徒长生,犯下不可饶恕的错,竟然不知悔改,我风非凡没有这样的徒弟,现将她逐出师门,再不得入我门下。”我一字一句地说道,却宛如一柄利刃穿透自己心脏,天知道,我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曾经的承诺,成了一纸空谈,我恨这样无能的自己,连徒弟都保护不了,我何谈仁义二字?何谈保护天下苍生?
“既是我之过,那便由我亲手结束这场错误。”我缓缓抬起手,碧波剑在手,却要用毕生的力气去结束这场错误。
当碧波剑再一次穿透小徒弟的身体时,我的心也跟着掉入万丈深渊,我知道,我将背负着陌生的枷锁而活着,如果可以,我宁愿自己替她受了这过。
就在众人都以为结束的同时,空气中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暗红色身影,下一刻,焚天出现在了我面前,大家面面相窥,却又被眼前的变故弄得惊呆了。
“天啊!是魔界焚天……”
“果然这个孽畜和魔界是一道的。”
“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从今往后,我焚天与你们势不两立,还有,风非凡,你既然如此不懂珍视她,那么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焚天的声音带着一丝霸气飘散在空气中,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带着笙儿消失在这一片白雪苍茫的大地上。
“小笙……”我低低地呼唤一声,在担忧的同时,却双松了一口气,我知道,焚天的出现,笙儿便不会有事。我不希望她死,可同时,却又很忧心,因为,这意味着魔界将会有所行动,焚天志在笙儿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虽然不得而知,却知道并非简单,只因为笙儿体内有他们都想要的魔魂。
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当天地间变子颜色,当轰鸣声响彻整个大地,天象之变,仙门各人都忧心忡忡,因为,天魔出世了。
不用猜测我亦知道,修成天魔的自然是长笙无疑,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可是,如今却不得不去面对,我和自己的小徒弟终究成了对立的一天。
可我不想,我会用尽自己一切办法,让她放下杀戮,放下仇恨。只是希望她能看在昔日的师徒情份上,不再祸乱人间百姓。
可是,她却亲口承认毁了天水镇,使得百姓流离失所,而除魔卫道乃是我的本职,自然不会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成亲,只是为了逼她出来,只是为了劝化她,可是,她却让我答应她,想要让她放弃杀戮,那么取消和水仪的亲事。我答应她。
然而,却没料到水仪仙子会去找她,之后,水仪仙子不知所踪,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水仪仙子恐怕再也无法出现了,终究还是我的过错。
直到这一刻,才知道,我其实并没有别人想象的那么无私高大,那么的坚不可摧,我也只是一个修了仙体的人而已,我也有无奈的地方,我也无法改变更多的事情。
焚天的用心果然不简单,但有一点却让我很是疑惑,如果他想要取之,自然不费任何力气便可取走笙儿体内的魔魂加以利用,可他却并没有,我的直觉告诉我,焚天虽然贵为魔尊,可仍旧逃不掉一个情字,他对她动了心了。
而我竟然发现自己隐隐的不太舒服于这个发现,心里也升起一丝忌妒来。我为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我怎么可以呢?怎么可以?
通天门,六界碑外,她站在那里,如同来自地狱般的魔,又如同九天云外的仙,透着一种妖冶而魅惑的味道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无疑,她要破了这通天门,摧毁这六界碑,而我,身上背负着天下苍生的使命,又怎会让她如了这意?哪怕我心里再痛,再怨,再愧疚,不负天下,只能负她了……
昔日仙魔大战再次上演,仙门众弟子齐力抵抗魔界魔兵。我站在通天门前,看着一身魅惑如妖的长笙,希望她能回头。
她却告诉我,长笙已死,如今的她是魔界大护法渊宁,我的心跟着一阵绞痛,她终究是不需要我了不是吗?舍弃了我赐予的名字,也舍弃了我。
她说,我让你三招,当是还了你昔日救我之恩情,她说,就让我们用手中的武器结束以前的恩怨吧!
可我,我已经伤她两次了,怎么忍心再次对她痛下杀手?
“九华尊者,杀了魔女,替天行道。”
“非凡,你在干什么?杀了她,她已经不是当年的长笙了,她是天魔……”
“非凡,切忌不可心软,斩妖除魔,本就是仙门中人的职责,杀了她,天下才可平静。”
那怕是到了这种地步我仍旧对她下不去手,只是结印念诀,将她困住,我心知她本性纯良,只是因为误会才迫使她变成今天的模样,对此我也有一半的责任。
我只能以善根将她唤醒,飞旋是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对于飞旋的死,我心知她心里有结,那么这或许是这个好方法。我将她困在结界里,只是希望她能够清醒过来,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然而,焚天对我出手了,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那个如恶魔般透着邪气却又有天使般面容的男子到底有多强大,他并非只仅仅在于魔尊的位置,很可能更强。
相比上一次的较量,这一次的他丝毫不手软,我才体会到当时的较量当中,他是也留有一手的,如若真的对打起来,我不会是他的对手。
可就算是这样,哪怕我还有一口气在,也绝不会让他破了通天门,更不会让他扰乱六界次序。
笙儿对我说:“若要让我收手,除非你死。”
久久的,我注视着她,只是想要从她的眸中看出一丝异样,对我不一样的感情,然而,她却并不看我。
“怎么?九华尊者不是心系天下百姓安危吗?不是心存善念吗?让你为了天下安危却是不肯奉上自己的命,想来,九华尊者的威名也不过如此……”见我久未作答,便又出言讥讽,我无法相信,以前乖巧懂事的小徒弟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
“好,我答应你。”如果她说话算数,那么就算丢掉性命那又如何?死有何惧?能救得天下,我的性命无足轻重。
当我用手中的剑剌向自己的心脏时,她却笑了,笑我的傻,她说魔说过的话你也当真?我是傻,我只是不愿意去相信我的笙儿会丧失良知,会不顾天下苍生,我其实是在赌。
可惜,我还是输了,当通天之门被打破时,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我自持高深,却终究还是败在了她的手上。
可是,当她出现在我眼前,替奄奄一息的我输送灵气时,我的心在那一刻变暖了,她终究还是舍不得伤我吗?
她舍不得伤我,却独独伤了自己,想要以自己来结束这场浩劫。我看着她用剑穿透自己的身体,我看着她的身体在我怀里渐渐消失。我的心也跟着一起碎裂成一片片,无法言语的悲伤席卷我整个心房,我感觉自己的灵魂被她带走了。
到底是谁知过错?谁之过错?到这一刻,我才知道,原来我已经深深的将她埋进了自己的心里而不自知。
如果可以,我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得她一世平安无忧。如果愿意,我宁可从来都没有救过她。
她的身体在我怀里消失,可我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我终究还是负了她,我对她的承诺像是沉重的十字架一样,让我永远的背负着。
眼前一片金色华光闪现,周围的景色慢慢定格,所有人都静止不动,只有我悲戚的神色跌落在地面。
金色华光之中,渐渐闪现出一个人影来,慢慢的,我看清了来人,一头金色的长发披散而下,如同天神下凡般透着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
他金色眸子里闪现着一抹慈祥的光,我不去在意他是谁,更甚于并不想理会。
他走到我面前,看着我淡淡道:“风非凡,你功德无量,为天下,为百姓付出众多,如今得了仙缘,破例将你提为上神。”
我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问:“你是谁?”
“我是天帝。”他淡淡地答了一句。
我神情一凌,天帝?天界至高无尚的天帝?我上前拉着他金色的袍子,恳求道:“天帝陛下,请您救救笙儿……”
他看着我轻轻叹了一口气,却道:“这是她的命数,也是她的劫,好在她良心未泯,我自会让她有一个好去处。”
这算是一种承诺吗?“那么她……”
“只是以另外一种方式活着,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如今,你已修得仙缘,我给你十天时间去处理事情,之后到天宫报道。”他含笑看着我道。
“天帝,可否告知我小笙的去处?”我急切的抓住他,想要知道笙儿的命运如何。
他看着我,微微摇头,既而淡淡道:“天机不可泄露,况且,前尘往事,皆与你无关,你又何须执着?去吧!”
我只感觉自己身体一轻,眼前一片华光闪现,便消失不见了,所有的东西都一并消失不见。
眼前出现的是大片大片的人间景象,处处透着一种和平气息,似乎之前的仙魔大战从未发生过一般。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如今梦醒了,一切如初。而梦里所发生过的事情却如此清晰地映入我的脑子,无法挥去。到底是梦还是真实发生过的,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而我,将会去往新的领域任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