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上去似乎很矛盾,放纵斯维尔德洛夫不是意味着让他得逞吗?这不是意味着未来他可以胡搞瞎搞吗?至少在鲁祖塔克和捷尔任斯基看来,这么搞是绝对不行的。[〈〈顿时这两位就有点急了。
“这怎么行!”
“这绝对不可以!”
不过李晓峰却看到托洛茨基并没有着急,实际上老托不光不着急反而是稳坐钓鱼台,一副老子早已看穿了一切的既视感。
很显然,这样的场面对托洛茨基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甚至斯维尔德洛夫的这个小把戏更是像小儿科一样可笑。对此李晓峰也不会觉得意外,他很早就知道托洛茨基具有同列宁差不多的政治手腕,只不过是列宁一直压住了他一头,让老托没办法充分挥自己的能力而已。如果让老托具有列宁的那种政治地位和威望,吊打斯维尔德洛夫就跟玩儿一样。
当然,托洛茨基悲哀的是碰上了一个比他稍稍强出一线的列宁,从此也就再无出头之日,不得不说这真是个悲剧。
不过现在可不是可怜托洛茨基或者帮他叫屈的时候,对李晓峰来说,托洛茨基已经必然是过去式了,苏联的未来属于他,而在这条路上现在横着一个名为斯维尔德洛夫的绊脚石,他必须展现出自己的手腕将其踢开。
“我们强硬的阻止雅科夫同志的提议并不是一个好办法,只会让更多的同志站在他那边,所以不能硬挡,只能顺势而为。”李晓峰阻止了鲁祖塔克插话,继续说道:“顺势而为不是随便雅科夫同志胡来,而是有手段有技巧的将他的提案的负面效应降到最低程度。”
李晓峰的言吸引了鲁祖塔克和捷尔任斯基的注意力,这两位还真想听听看某人究竟有什么高招。不过托洛茨基又一次走神了,倒不是老托对李晓峰想要说的话不感兴趣,而是李晓峰此时的神态像足了一个人,三十年前,列宁也是这个神态,那么从容那么自信,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此时的李晓峰也具有了当年列宁的那种魅力,托洛茨基不由得有些嫉妒,和他相比某人实在太幸运了,根本就没有同档次的对手,斯维尔德洛夫根本就不配称之为某人的对手,双方的实力差距太远了。
看着某仙人年轻的脸庞,托洛茨基不禁有些感叹。四十四岁,到明年也才刚刚四十五岁,对政治家来说,这是最成熟而且精力最强的年龄段,同样是这个年纪的列宁倡导了十月革命,可以想象未来二十年都是属于某人的。这么长的时间足够某人留下属于他的辉煌了!
“扩大政.治局可以,以当前中.央委员会的规模,选举产生一个三十人规模的政.治局,也就是说按照十比一的规模选举出政.治局成员是可以接受的。”
鲁祖塔克和捷尔任斯基已经惊呆了,三十人规模的政.治局?我了个大槽的,当前政.治局才多少人,不过十五个好不好。而且除了七个大长老之外,其他的都属于打酱油的存在。尼玛,一口气扩充一倍多,这掺水也掺得太厉害了!尼玛,当年十月革命的时候中.央委员会也就是这么一个规模好不好!
李晓峰却故意不理会他们的惊讶,继续说道:“三十人左右的政.治局很显然是比较臃肿的,原谅我用这个词儿,但是这确实比较臃肿。而且这三十位同志不太可能都集中在都工作,当前的政.治局的处理事务的模式肯定就不适合了,所以我认为很有必要在政.治局之中设立一个常务委员会,在政.治局全体会议休会期间代表政.治局处理一切工作。”
鲁祖塔克和捷尔任斯基算是明白了,可以想象政.治局真正掌控权威的还是那个常务委员会,而常务委员会的人员肯定不会太多,甚至很可能就是现在这个规模。等于是屋上建屋,表面上时扩大了政.治局,但实际上却是老一套。
那么这个办法好吗?鲁祖塔克和捷尔任斯基觉得这恐怕是相当唯一的解决办法了,既维护了旧制度又让一部分新人得到了满足,算是两全其美了。
甚至捷尔任斯基还觉得自己果然是太老了,否则不会连这么简单的办法都想不到。因为某仙人的建议实在不新鲜,党的权力机构之前已经经历过几轮类似的调整了。最早的时候,党可是没有什么中.央委员会之类的机构的,那时候牛逼的就是《真理报》编辑的位置,谁是《真理报》的编辑也就是党的老大。后来随着党组织的扩大,《真理报》编辑就渐渐不合时宜了,才有了中.央委员会。不过那时候的中.央委员会才几个人?恐怕就相当于现在政.治局的规模。后来随着两次革命的爆,随着党员越来越多中.央委员也越来越多,老是召开中.央委员会全体会议实在太麻烦也不现实,为了处理事务方便这才有了政.治局。既然中.央委员会能够扩大,既然能够凭空产生一个政.治局,现在再加一个政.治局常委又算什么?
在鲁祖塔克看来,等有了政.治局常委,政.治局委员的地位也就是加强版的中.央委员了。毕竟李晓峰前面已经说了,政.治局委员不可能都集中在都办公,自然的政.治局例会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两个星期一次,恐怕是要拖长一点了。否则政.治局常委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呢?
果不其然,李晓峰继续说道:“扩大了政.治局,自然的中.央委员会全体会议不用召集得那么频繁了,我认为一年召开一次,特殊情况下一年两次就足够了。而政.治局例会一年原则上召开两次,特殊情况下召开三次也就足够了……”
鲁祖塔克掰着指头算了算,这么一来一年顶多也就是四次集体会议,跟之前的中.央委员会全体会议相比是密集了一点,但是完全可以接受。至于政.治局常委会议召开的频率,李晓峰没说,其实也没必要说,估计也就是维持现在的标准。
按照李晓峰的建议去做,政.治局是扩大了,但是核心领导层并没有扩大,权力结构维持稳定,这还是比较健康的。完全可以接受,不过问题也不是没有,政.治局委员虽然和以前相比身价下降了不少,但是那也是局委,再怎么说也高出中.央委员会一大头,这个名额怎么分配就又是大问题了。毕竟斯维尔德洛夫扩大政.治局的如意算盘就是扩大他的政治影响力。
鲁祖塔克正准备就这个问题说道说道的时候,李晓峰却直接岔开了话题,在某仙人看来在这个场合谈这个合适吗?政.治局虽然一直都是切蛋糕,按照势力强弱分大小,但是这属于能做不能说,尤其是不能当着捷尔任斯基的面说。铁面人还是很看重党内民主的,在他看来政.治局怎么产生是明年的新一届党代会选举的中.央委员会说了算,怎么能够由他们几个越俎代庖呢?
更何况,在场的几个人可是分别代表了不同的势力,谁不想今后在政.治局里人多一点?大家为了争位子必然有一番明争暗斗,这个时候说了管用吗?
而在李晓峰看来,斯维尔德洛夫既然提起了政.治局扩军这个话茬,既然已经涉及到了权力结构的问题,此时也应该好好的说道说道了,在他看来苏联的权力结构是有些莫名其妙的。
先说名义上的苏联国家元吧。从名义上说苏维埃最高主席团主席是苏联的国家元。但是李晓峰怎么都觉得别扭,苏维埃其实是个议会立法机构,苏维埃最高主席团主席其实说白了就是议长。你见过议长当国家元的?貌似有点不伦不类。
更关键的是,这个苏维埃最高主席团主席还忒么有名无实,根本就指挥不动人民委员会,真心只能算个泥菩萨。当然,李晓峰不是为苏维埃主席叫苦叫屈,只是觉得苏联的搞法比较怪异,算是十月革命的遗风,毕竟当年布尔什维克可是打着一切权力归苏维埃的旗号上台的,自然要拔高苏维埃的地位。
但那时是那时,而现在形势生了变化,苏维埃的地位不光没有被拔高,反而边缘化了。一点立法机构的强势都没有,说什么人民委员会都可以不买账(至少是现在这个人民委员会可以不买账)。
而真的要完善苏联的制度建设,立法这一块需要能够出自己的声音,至少能有自己的坚持。不能被人民委员会单方面的吊打,那还起一个什么监督作用?
不光是要加强苏维埃的立法作用,司法这一块也必须跟上,在这方面苏联更弱,司法几乎就是个摆设,可以任由人民委员会摆布。当人民委员会下属的部委权力根本没有监督也没有约束的时候,真心是一家独大。也就是人民委员会没有军权,而且苏联是一党执政,党是老大,还有政.治局压着,否则大家都歇菜,让人民委员会主席自己玩儿去吧!
但是不管怎么说,到了托洛茨基退休的时候,很是有必要对人民委员会进行改革了。明确人民委员会的职权范围,裁汰重复的各种部委,这是不得不做了。
当然,怎么裁汰就是一个大问题了,毕竟谁不喜欢正部级的官帽子多一点,一个正部级单位意味着的不仅仅是一个正部级干部,还意味着一票的副部级岗位和一堆堆的正厅级职务。裁掉一个正部级单位,会连带着成百上千名干部“下岗”,这个影响力绝对不会小。
毕竟干部辛辛苦苦好容易爬到了这个位置,不说更进一步,至少也想保住饭碗不是,如今你要砸他们的饭碗,那还不拼命!
如果是平常也还好说,问题是现在斯维尔德洛夫正在想方设法的拉拢干部准备扩大自己的权力范围,你这边刚吼着要裁汰干部,那斯维尔德洛夫立刻就会大声反对并大肆拉人。到时候怎么下台?
甚至就算没有斯维尔德洛夫,裁汰干部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列宁在的时候,就不止一次有类似的想法,但为什么后来都不了了之了,原因就是连导师大人拿这些家伙都没办法,都是十月革命的元勋,都是打天下的干将,你能不给他们一点事儿做做?
也就是列宁断然选择退休才让事情好办了一点,列宁同志65岁都退休了,你到点了不退?难道你比列宁同志还牛逼?
列宁的退休算是将最难的一部分老大难问题解决了,只不过这仅仅是治标不治本,只要那些部委还摆在那里,官就不可能少!
李晓峰要解决这个问题所要面临的阻力不是一般的大,尤其是下一届人民委员会主席还不是他,甚至他连副主席都让出去了时候,想要插手人民委员会的改革,恐怕是相当不容易的。
但是李晓峰认为这种改革是十分必要的,而且是势在必行甚至是不能拖的,越往后拖就越麻烦,阻力就越大。因为按照当前斯维尔德洛夫的尿性,他恐怕还有扩大部委的打算。如果不能迎头给他挡住,这个口子会越开越大!
可怎么做呢?李晓峰看向了托洛茨基,他认为在当前,在这个时候唯一能给他提供帮助的也就剩下老托了。问题是老托愿不愿意帮他而已。
“裁汰冗员?”
当李晓峰试探性的提出了这一点时,托洛茨基陷入了沉思,因为他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是多么的棘手。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某仙人竟然敢向他提这个问题,因为他们两家确实不太对付。不过想想也很正常,斯维尔德洛夫现在跟某人现在更不对付,某人确实不可能去找斯维尔德洛夫商量,那是自找没趣。
除开斯维尔德洛夫,唯一能在这个问题上给李晓峰重大帮助的也就剩他托洛茨基了。很正常嘛,要改革只可能有两种情况,一种是老领导下台前干一票,另一种就是新领导上台时烧三把火。现在明摆着斯维尔德洛夫没兴趣烧这三把火,李晓峰要想改革,就必须借助托洛茨基这个老领导的影响力了。
那么托洛茨基愿意帮这个忙吗?实话实说,一开始托洛茨基并没有这个想法,之前说过他是更倾向于和平过渡,不折腾的。这样对他的托派影响最小。但是李晓峰现在已经提到这个问题了,他就不能不想一想了。
哪个政治家不愿意青史留名,不愿意留下点政治遗产。列宁当时为什么选择退休,还不是想做个榜样留个样板,让后来的人都学习他。托洛茨基作为仅次于列宁的二导师,何尝不想也留下个样板。
这样后来人一提起他,就不得不说他高瞻远瞩,说他为苏联今后的改革奠定了基础,谁不喜欢这种调调?
当然,喜欢归喜欢,作为一个政治家,托洛茨基也必须考虑一下方方面面的影响,得分析一下利弊。不利的一面是,他如果挑起这个头,肯定要得罪一部分老同志和既得利益者。看看列宁当年决定退休而且画了一个65岁的红线,多少老同志有意见。这还是列宁,他的声望还比不上列宁,恐怕遭到的非议更多,甚至不光是他会遭到非议,连带着他的托派也会受牵连,甚至托派内部的很多老同志都想不通,这样一来内部都有可能出乱子。
这绝对是托洛茨基不愿意看到的,不过有利就有弊,不利的因素是不少,但是有利的因素也不是没有。先,某仙人肯定是欠了他人情,而这个人情肯定是要还的,怎么地未来某仙人都要照拂他的托派一二,至少是能避免许多恶意的打击和报复。其次,从整体上来看,这么做对苏联也是有利的,清除掉一部分冗员,开启打击官僚主义的步伐,这绝对是好事。最后,托洛茨基觉得中.央委员这一层的头头脑脑是会反对这么搞,但是中.央委员会马上也要换血了,一大批跟他一样到点的老同志都要退了,他们的影响力也要打折扣了,只要政.治局里支持的意见占上风,还是能弹压住的。
那么政.治局的意见占上风吗?托洛茨基数了数,当前坐着的四个局委就有三个是肯定赞成的,捷尔任斯基就不用说了,反官僚主义的旗帜,只要是反官僚主义的活动他就愿意参加。鲁祖塔克最近一两年也是忙着搞制度建设,这方面他绝对没意见,至于某仙人,建议是他提的,他精神分裂了反对?
如果再算上他托派的两派,那么政.治局就是一边倒的同意了。那时候斯维尔德洛夫能说什么?
似乎是能做!托洛茨基算了算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只不过要不要做他还下不了决心,他只能告诉李晓峰他需要一定的时间考虑,需要捋清楚其中的厉害关系。
捋得清楚吗?能理清楚的,但是理清楚了不代表就有决心去做,理论和实践之间是有天壤之别的。托洛茨基的小账是算了又算,但他就是下不了决心。于是乎这些天他失眠了。
“你这一晚又一晚的不睡觉,瞎琢磨什么?”老托的夫人看不下去了,“又不是十月革命和卫国战争刚刚爆的时候,形势紧张,睡不着情有可原。现在眼看要胜利了,你也要退休了瞎紧张什么?”
托洛茨基没好气地回答道:“我这是有重大问题要仔细的考虑,我得想清楚了才能做决定。”
“你这一个人瞎想了几天,有什么用?我看你还是找人商量商量,听听别人的意见吧!”
你还别说,娶一个好老婆关键时刻是能够起到一针见血的作用,经过夫人的提醒,托洛茨基也醒悟过来了,我这一个人瞎想也确实不是办法,找个头脑清楚的人帮着拿拿主意也是不错。
不过马上托洛茨基又呆住了,找谁呢?乌利茨基?拉狄克?这两位说实话政治眼光实在差了一点,不是好选择。至少托洛茨基认为如今能够给他出主意的人不多。
哪里是不多,根本就是很少,因为托洛茨基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人选,那就是列宁。此时此刻,唯一一个能给他出谋划策的也只有列宁了,只不过这个选择让托洛茨基很烦恼,他始终不愿意承认比列宁低一头,如今这个时候却又只能向列宁求助,这不是坐实了他比列宁差么。
不管是出于自尊心还是那些难以名状的纠结,托洛茨基都很难下决心去找列宁。只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不去找列宁,列宁反而来找他了。而且列宁见了他是开门见山:“我听说政.治局准备裁汰一些部委?”
“呃……”托洛茨基忽然就有了挫败感,列宁的反应实在太快了,快得让他都有些措手不及,快得让他有些羞愧,因为他知道列宁接下来想说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我是支持的,”列宁继续表明态度,“是很有必要裁汰一些多余的部委,现在的官僚主义问题实在是触目惊心!”
托洛茨基有些狼狈,只能说:“其中的阻力还是不小的。”
列宁很镇定地反问道:“比1917年的阻力还要大吗?”
托洛茨基又是一阵无言,而列宁则继续说道:“这件事我认为是可以做,不,是必须做的,像我们这样的老同志也只有燃烧一些余辉,做一点我们本来就该做却因为某些原因暂时没有做的工作!我已经给中.央委员会写信了,准备提一提这个事儿!”
托洛茨基知道他已经没有选择了,要么支持要么就只能反对了,但是这个事儿他真的能反对吗?恐怕是根本就不能反对,也就是说他只能选择支持了。
所以他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下定了决心:“我同您一起联名,打响改革的第一炮!”
多少年后,回想起那一天的决定时,托洛茨基是欣慰的,是轻松的,甚至是有些小得意的,因为历史证明他做出了正确的抉择。(。)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