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爷眉头一皱,刚才只顾着愤怒,现在听顺水分析了一番,真的是疑窦重重!尤其是听到想毁钱家清誉这几个字,更是直击他的心坎,如何能让一个外人毁了世代传下来的名声!
在御用官商的四大家族里,钱家能有一席之地,也是先人用血汗换来的。
为首的祝家,供应御用服饰与丝绸,这是既体面又很有油水!
第二是慕容家,世代供应御用大米和其他的农作物,可算得上是一个超级地主!
第三是东门家,供应簪花和首饰。后宫上至尊贵的皇后,下至卑贱的低等宫女,每一个女人都要簪花和首饰。东门家无数能工巧匠,制出来的簪花和首饰都是一等一的好。
而最末尾的便是钱家,单单只做胭脂,就比排在前面的三家弱了许多。好在做胭脂的工人们都是多年经验,流传下来的秘方也不外传,用过钱家胭脂的妃子们都交口称赞,钱家才得以发展到现在。
外人都认为御用官商都是富得流油,只有钱老爷知道,贡品数量有限,不能卖给平常的百姓,可以说是有钱都不能去赚。
上次给顺水的三万两白银,几乎都把钱家掏空了。一个大家族的运转,处处都要花钱,因此他狠心给三女儿翻了一倍的利息,也是希望她能激发出斗志,早点还钱。
不然三月后还不上钱,他愿意放过顺水,大夫人和二姨娘也不会轻易放过她的。从这点来说,他很希望今天顺水没事,不然六万两白银怎么办?
收住思绪,钱老爷看了看掌柜,廪声道:“掌柜,顺水去你们店到底是什么时辰?”
掌柜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二姨娘咳嗽一声,他身子一怔,立马开口道:“是十八那天的辰时。”
“掌柜,你确定吗?十八辰时?”徐小白冷笑,十五她进宫送胭脂,十六替锦逸赎身,十七被系统惩罚病倒了,十八怎么可能去聚宝盆呢?
掌柜心虚,却还是硬着头皮道:“是的,我很确定,十八辰时。”
二姨娘扑哧一笑,众人都把目光集中到她的身上。“我说,掌柜的,我们家三小姐,十七就病倒了,一直到今天,才痊愈。十八那天,我可是一直看着她的,辰时她昏迷不醒,如何去你们聚宝盆?莫不是她的魂魄去了,被掌柜的看到?哈哈,真是可笑。”
徐小白猛然想起杜鹃说的,二姨娘也不什么善茬,那她今天为何帮着说话?敌友不明的时候,先这样静观其变!
“掌柜,亏我相信你!没想到你竟然会诬赖我们钱家的三小姐,就算她庶出,就算她在外漂泊了三年,终究流的是我们钱家的血!你给我从实招来,谁指使你诬赖顺水的,又是谁给你的胭脂!”大夫人义愤填膺的怒吼。
掌柜的何曾想到,他竟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贡品不能流落人间,这是在西川国律法上明文规定的。如果事情闹大,追究起来,他是个经手人,最后说不定要身首异处!为今之计,只有想办法脱身,离开这里才是。
“是二姨娘差人把胭脂送给我的,让我来钱家说是三小姐送的。钱老爷,钱夫人,我罪该万死啊!不该诬陷三小姐的,现在胭脂完璧归赵,请看在送胭脂的份上,饶过我吧。”
掌柜把胭脂放下,施了一礼,转身要离开。大夫人见状,厉声喝道:“来人,把掌柜拿下。”
家丁们正要抓住掌柜,岂料钱老爷开口说话:“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把人放了,掌柜,胭脂这件事就当从来都没发生过,你什么都不知道,不然,我们钱家出了事,你也逃不了。”
掌柜唯唯诺诺的说:“是是是,鄙人从来没来过钱府,更没看过什么胭脂。”
“你回去吧。”钱老爷摆摆手,狠狠地看着二姨娘,“你还有什么话说?面壁思过半个月,长长记性吧!”
“老爷,我是冤枉的啊。”二姨娘哭喊着道,“此事与我无关,是大夫人要陷害我的。”
钱老爷厌恶的看着二姨娘,“如果不是胭脂送回来了,又没出什么大事,不然你以为你还能有活路吗?来人,把二姨娘带回房,没我的命令,不得出房门半步。”
二姨娘哭哭啼啼的被拖了下去,大夫人脸上写满了得意。徐小白没料到事情竟会有这样的转机,颇为好奇。
钱老爷淡然的看向顺水,这个三女儿,出落得是亭亭玉立,颇有大家闺秀风范,年纪也有十六岁,该选一门好亲事,不然拖下去,会嫁不出去。
钱老爷不耐烦的摆摆手,“你们先下去,二房就要回来了,准备准备才是。顺水留下来,我有话说。”
“是老爷。”大夫人和四姨娘异口同声答道,一齐退了出去。
“爹爹,今日之事有人故意陷害我!”她一定要弄清楚其中的缘由,她何时得罪过二姨娘,竟要受到这样的栽赃!
钱老爷喝了口茶,“顺水,你坐下吧。家族人多,外面的人要防,家里的人你要防着点。如今你已十六岁,该嫁人了。如果一直拖下去,成了个老姑娘,那就不好了。”
前面的话,徐小白很感激,她一直以为钱老爷不会跟她说这样的贴己话。嫁人两个字,是她心中永远的痛,她不愿意去想,却有人揭了伤疤,好疼!
在没有金钱作支撑,她又是个庶女,在钱府已经遭了不少算计,嫁到外面最多也就是个妾室,到时候每天胆战心惊的过日子,这样的生活,绝对不要!
在没遇见真心喜欢的人,她绝对不要出嫁!何蔚然,李明远,大混球!她已经对爱情和婚姻失去了信心,害怕再次被伤害。
“爹爹,你说京城有人会娶我吗?”她微笑着,把问题踢皮球一样,踢给了钱老爷。
他一怔,从前是个哑巴的庶女,三年后回来,变得漂亮了,也会说话了,人也机灵了。如果是一般人家,可能还有人要。可她是天煞孤星的命啊,哪个男人不怕被克死?罢了,婚姻之事讲究缘分,先物色人选,以后再说吧。
“顺水,总会有人娶你的。”钱老爷好言安慰道,“今天的事,长点心吧。”
“谢谢爹爹提点,顺水告退了。”徐小白退出大厅,脑子里开始回想今日之事。 不管谁是幕后主使,看似风平浪静的钱府,实则暗潮涌动,说不定哪天她又会被人陷害。
大夫人不可靠,二姨娘更不是盟友的好人选,摇摆不定,说一套做一套,根本就不能相信这样的人,不然说不定哪天反咬她一口。
四姨娘性格温和,说白了就是懦弱,可以团结起来,却不算是很有力的靠山。
难道在这个钱府,就注定了她独自一人单打独斗,面对那些风风雨雨?
既然没有可靠的人,聚宝盆掌柜为何受人指使,还得要她亲自出马去查。回房换上男装后,她带着杜鹃,两人一起出门,来到了庆云酒楼。
早晨的照样照射在白色的桌子上,让整个酒楼内彷如漫步在金色的海洋。奇怪的是,伙计们正卖力做清洁工作,掌柜的却不知所踪。
“钱公子,楼上包厢,锦逸公子在等您。”一个帅气的店小二领着徐小白和杜鹃两人上楼。
锦逸,他难道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不不不,肯定是他安排了耳线暗中盯梢,知道她过来了,他才会开了包厢等她。
好嘛,如此说来锦逸也是个人才,如果能顺利收了他,那就好了。毕竟为了他,欠下六万两银子的巨额债务,把人先捞到身边再说。
只剩下两个半月的时间,她不敢想象拿不出来的样子。
一定会赚到这么多银子的,一定会!
辗转间,已来到包厢门前,店小二恭声道:“钱公子,请进去吧。”自从得知锦逸公子被赎身,庆云酒楼所有的员工都无比敬重当初差点吃霸王餐的那位钱小姐,那位喜欢女扮男装的钱小姐!
杜鹃已经知道,在门外站着当守门神是她的职责,因此她很安然的站着,待小姐走进去后,门关上了也不觉得失落。
只见他坐在饭桌旁,一支玉簪挽着墨色长发,一袭缕有金线的紫色长袍,完美的半边脸,令他整个人看上去光芒耀眼,一扫往日的颓败之气。难道他真的决意开始全新的生活?徐小白感觉暖暖的,助人为乐的惊喜之处在于,看到了对方的改变。
此刻看她英俊的小脸,略施粉黛,面带笑意,如春天里灿然的桃花一般。穿着一身白色长袍,淡黄色长纱衣,肌肤似玉,和寻常的潇洒公子哥无异。
还是头一次被一个超级帅哥这么看着,饶是徐小白脸皮再厚,也禁不住那么看。
“瞧瞧,某人一大早又犯花痴了,是不是恨不得整个人贴上去?”
“哥屋恩……滚”徐小白不客气的用意念回答道。
她脸色一红,很是尴尬,讪讪的说:“早上好啊。”
窗边挂在鸟笼里的一只鹦鹉不断地叫着:“早上好,早上好。”她立刻被鹦鹉吸引,不由自主的走到窗前。
一身淡绿色里透着深绿色斑点的羽毛,嘴巴像一个钩子,上层长,下层短,一双明亮的眼睛嵌在它那小小的头上,十分可爱。
“小可爱,你叫什么名字啊?”徐小白笑着逗鹦鹉。
“锦逸……锦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