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的声音,冷如意很意外地睁开双眼,“你怎么还没走?”
“我们的孩子挽留我,她似乎很着急见我呢,我怎么能就这样走掉?”拿过枕边的干爽汗巾,他轻轻替她擦去额上的汗水,目光中充满了怜惜,轻声问,“疼吗?”
“嗯……”
“加把劲,孩子很快就出来了,我在这里等着。”
“可是军情……”
“你就别忧心那么多了,惜花也是个带过兵的人,总有办法撑着的。上一次,你生纯儿的时候我没有在你的身边,甚至不知道你有了纯儿,让你独自受了那么多的苦,这次无论如何我也不要让你独自一人承受。”
他说得情深款款,宛如一股暖流流进了冷如意的心窝,让那痛得叫人浑身无力的阵痛都似乎减轻了。
“夫人,再加把劲,我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稳婆大声说着,又回过头高声呼喊,“东西还没准备好吗?”
“来了!”丫鬟们匆匆忙忙端着热水和柔软纱布走了进来。
一阵人仰马翻的忙乱,无力就响起了婴儿响亮的啼哭声。
“恭喜老爷,是位漂亮的千金小姐!”稳婆大声报喜。
从稳婆手中小心翼翼地接过还在啼哭的小婴儿,李谌整个身子都僵硬了。他还从来没抱过这么小的婴儿呢!
软~绵绵的小婴儿虽然有小被子包裹着,还是感觉到被子里小小的身体像是没有骨头似的柔弱。他总觉得自己只要稍微大力一点点就会弄伤她。
“老爷,不用这么害怕的,小姐不会那么容易就被弄伤。”
稳婆又教他怎么抱孩子,他战战兢兢地抱着孩子,轻轻摇晃着,可孩子还是在哭。
他又有点慌了,“婆子,她怎么还在哭?”
稳婆笑了,“老爷,那是小姐饿了,当然要哭。老爷你把小姐交给奶妈喂奶吧。”
“抱过来给我,我来喂她。”冷如意在榻上支撑起上身说道。
“咦?夫人没请奶妈吗?”稳婆觉得很奇怪,大户人家都是请奶妈喂孩子的奶,这户人家看上去很有钱,不至于请不起奶妈。
“自己的孩子当然要自己来喂,不然对自己的身体也不好,很容易得乳~腺病的。”
稳婆听着她的话半天没听懂。
冷如意要喂奶,将大老爷和一干人等赶了出屋子。
李谌没舍得这样就离开,还是留下来,想要再看一眼女儿和妻子才离开。
命人搬了桌椅,李谌坐在外头等着。稳婆站在旁边,她是个健谈的人,看见李谌一身要出门的打扮就多嘴问:“夫人才刚生完孩子,大老爷这是准备出远门?”
负责近身保护李谌的侍卫小于就回答,“我们老爷可是个忙人。”
“那确实也是,这么大的一个家不勤快可不好维持。”
李谌用眼神示意小于拿点钱赏赐给稳婆,小于就拿出一吊钱给她,说是大老爷赏她的。
稳婆很高兴,接过赏钱说了很多赞美的话,最后她又说:“大老爷是今年才搬来的吧?应该有些事情不是很清楚。你人这么好,婆子我可要报答你的恩情。老爷,告诉你哦,这个季节可千万不要去东方那海边的镇上坐船。”
听她这么说,李谌就觉得奇怪了,“为什么?”
稳婆神秘兮兮地说:“有海盗!”
李谌就觉得更加奇怪了,“这边也有海盗?不是在泉州那边才有?”
稳婆撇了嘴,“怎么没有?这边可是海盗的老巢!泉州只是他们做生意抢劫的地盘而已。”
“泉州和这边相隔那么远,这怎么可能是同一帮海盗?”
稳婆就摇头说道:“老爷你可就想差了。走海路,不比陆路,两地相隔也就一天的时间。这个季节,海上多时刮的东北风,这船从这边起航,顺风一张帆,一天就到了。那些海盗一路劫掠下去到泉州。等官兵收到报信,派兵出海,已经到了下个月,那边南风一吹,他们又乘着东南风带着抢来的金银财宝和女人又回来了。等过了两个月,官兵撤了,他们又随风出去抢夺。就跟老鼠戏猫似的,那些官兵奈何不了他们。”
李谌忍不住奇怪,“既然连你这么一个婆子都知道他们的老巢在这里,这边的官府不知道吗?为什么不上报朝廷,派兵将他们都剿灭了?”
“老爷,你就不知道了。”稳婆突然露出有些激愤的表情,“这当然是因为他们是一路的货色!那些海盗跟官府是串通起来的,谁敢动他们?有句话不是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吗?那些海盗也很精,基本上不会在老巢附近掠夺,都是尾随着富商的船到了泉州地界才动的手,这边的衙门老爷们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抢的都是下游泉州那边客商的船,他们这边啥事都没有,而且每月进贡给他们的钱一分不少,他们还包庇那些海盗呢!”
“原来还有这种事。”李谌的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婆子,你可真厉害,知道那么多内幕。”小于对稳婆说道。
稳婆“唉”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悲伤的表情,“这些东西并不是什么人都知道,只是我婆子我深受这些贼人所害,跟这些贼人有些牵连就是。”
“婆子,那是怎么回事?”小于问。
“我的女儿被一个海盗头目给抢去当压寨夫人去了。”稳婆双眼浮上了泪水,“那是今年初的事情。我那个大儿子学过一些武功,知道了以后,就带了人去想要救回妹妹。结果……”说到这里,稳婆擦了擦眼角。
“怎么了婆子?”小于追问。
李谌也竖起了耳朵听着。
“我儿子没能把妹妹抢回来,还被那恶贼捉住了,将他的一双~腿都打断了。”稳婆说着流下了眼泪,“还是我那苦命的女儿苦苦哀求,那贼人才饶了他一命。我儿子被抬回来以后,一直卧床,直到前些日子才好了些,能拄着拐杖下地。”
稳婆边抹泪,边咬牙切齿地说:“那恶贼在暴打我儿子的时候,边打人边得意洋洋地将他跟府衙里那些人的肮脏勾当数宝贝似的数出来,将我儿子气得险些要吐血身亡。不然,婆子我一介女流怎么会知道这些秘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