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姐……你今天和阿惠去做什么了？”
凌音放下了茶杯，她看着魅坐在了她对面，之前凌锋所坐的位置上，一字一句地问道。
“见渊冢了。”魅尽可能地简略着自己的话语，“关于……魂临阁的一些事宜，杂项之类的，没什么重要的事，还去市场上给你们俩买了日用品，衣服之类的。”
凌音点了点头，既然魅特地来这里找她，那也没必要说谎了。
“我就直入正题了……‘纳血计划’，是什么？你们是如何与三十三哥哥取得联系的？凌锋体内明显只有她自己的灵魂，并没有三十三哥哥的……如何复活？”
凌音质问道。她不是不相信魅，也不是对魂临阁的目的产生了怀疑，她只是想弄清楚这些模棱两可的事情，如果信息获得不完全，稀里糊涂的，连具体的目标都没有，谈何修炼？
魅沉默着，让凌音心中的疑问又是更为加重了几分，逊空之前曾对她们说过，如果想知道纳血计划，可以去问魅姐。
逊空再傻，脑子再不灵光，魅也不可能不告诉小队的成员，这个如此重大的计划……凌音也不太相信逊空在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甘愿受魅的颐指气使，可能只有凌锋才相信。
所以逊空明显是话里有话他或许知道纳血计划的大概，但是很可能只是知道一部分，而鬼魅里其他人也是如此……那唯一知道这计划全貌的，便是鬼魅的首领，魅了。
三十三哥哥从未和她提及过什么纳血计划，凌音只知道三十三受尽了圣加尔德的折磨，那些使徒，神父，甚至主教们都在三十三的身上残忍地实验过现在细细想来，自己遇到了三十三或许是巧合，不小心闯入了一条密道，那密道直达三十三的牢房。
但这条密道绝对不是巧合！甚至，这极大概率就是魅他们同三十三联络的密道！
“……纳血计划。”魅在凌音经过了长长的思考后，终于开口了，她的嘴唇有些许干涩，连那几字说出来时都干燥得布满静电，听着让人耳麻。
长舒一口气，魅端起凌锋喝剩的果汁，全倒进了嘴里，她舔舔嘴唇，继续道：“凌音，你在圣加尔德时，是夜庄明的学生，夜庄明……有同你说过，星神族和魔族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凌音回想起为数不多的听过的夜庄明的几节课，摇了摇头。
除了样貌特征外，凌音也没把握自己能说出什么区别，干脆就直接不知道。
魅没说话，她从袍子里拿出了一块黄色的石头，那石头上布满了金色的花纹，显然是一件法阵了……伸出手指在那法阵上一按，金色的光纹瞬间荡漾开来，感知敏锐的凌音居然听到了几声灵力爆裂的响动。
“公爵在这府邸里的任何地方都设有监视，我不得不动用这个屏蔽法阵，”魅收回了法阵，声音恢复了正常，“这件事我不想让公爵知道以后公爵要是将纳血计划告诉了你，你也要装作第一次听见。”
凌音点了点头，看来魅是要将一切都告诉她了……
“等他告诉你，可能都好多好多年后了～”魅苦笑着耸耸肩，翘起了腿。
“既然不知道星神族和魔族的区别，那我可要讲得长咯……”
“你一定知道血族吧，凌音？”
“知道，但血族已经……”
“血族是神族和魔族杂联姻的产物。”魅平静地说，像是在说“人被杀就会死”一样的废话似的。
但这句话听在凌音耳中，她的心里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表情也是震惊不已她如何也不会想到，三十三哥哥居然是与血族有联系……
“准确的来说，是失败的产物。”魅又将那黄色的石头拿出来屏蔽了一次周围的监视，才继续道：
这不是传说，而是真实发生的历史。
联盟战争结束后，妖、兽两族战败，尤其是兽族几近灭族，被流放到了大陆的最西边，这是背景。
从那时候起，神族、魔族以及君王龙族，便三分天下，在加尔德大陆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
并且在联盟战争时建立的圣加尔德教的调和下，整个加尔德大陆一派祥和，蒸蒸日上。
可是即便表面上光鲜亮丽，却难以祛除阴沟角落里的污秽臭虫不管是神族、魔族、君王龙……还是圣加尔德。
令人疑惑的是，人类只要有正义，有英雄，有光明，就必定会出现腐败，出现恶人，出现比光明更深的黑暗，似乎万物都在维持着一种奇妙的平衡。
这一切的起因，要从联盟战争的最大赢家，神族开始。
神族赢得联盟战争后，占领了大陆的中部与北部，建立了时值现在，也能称为最大、最繁荣的帝国，那时的神族分头一时无两，甚至圣加尔德中，除了以为神族的执教者外，还有一位神族的教皇……
可是非常理所应当的转折好景不长，神族很快便发现，在联盟战争过后，他们的生育能力，突然急剧低下，就是突然发生的……白起尘曾经想深入了解这段恐怖时代产生的原因，最后一无所获，不了了之。
整个神族甚至再无婴儿，只有孩童长大成人，成人逐渐老去，老人接二连三入土。
那段时间被称为恐怖时代，神族为了种族的繁衍生息无所不用其极……我不想说他们都用了什么方法去繁衍，这里就略过吧……
最后的结果，是神族只留下了星神族，这唯一正常的，可以生育后代的神族血统分支种族，于是神族便灭绝了。
无论是南征北战，还是建立庞大的帝国，其实最后的目的都是为了繁衍生息，在生存的大题面前，没有人能够解决，只能眼睁睁看着最后一个神族人死去。
星神族，是神族与普罗托族通婚所繁衍出的后代。
星神族最大继承了神族的优点，美丽的外表，金发金眸，天生的灵，长达两百年的寿命……但是整个种族却只能拥有元素类灵，这个缺陷，无一例外。
凌音忍不住打岔道：“那魅姐的意思是，我天生的灵，也是元素类灵？那我……”
魅抬手没有让凌音继续说下去：“你的灵，是三十三的灵准确的来说，是三十三将你的灵，与他的，交换了。”
交换了？凌音怔住了。
“关于这个，我等下会详细告诉你，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
但事实上，神族和其他种族通婚所诞生的分支种族，远不止星神族一支。
只是，只有星神族一支留存至今……而除开星神族，最后一支灭绝的分支，便是，一百余年前被屠杀、剿灭殆尽的
血族。
很意外是吧？血族的起源对外说的是兽族中的吸血蝙族，和普罗托人交配的结果，但实际上，却是神族的分支种族，而另一个通婚的对象，便是魔族。
神魔两族结合，诞生的也是唯一可能诞生的，血族。
拥有着超越神魔两族的体质，寿命，乃至于实力，甚至繁衍能力特别是繁衍能力，只能用变态来形容。
极为扭曲的是，血族人产子……是孵化的……他们一次，便能产出几百、上千的血族……
血族那几个新生儿，在逃出了神魔两族的魔爪后，迅速地崛起，在短短几十年间便成为了能与四大种族并列的强大种族。
虽然在圣加尔德的统治下，血族没有明面上的争斗，甚至于，自愿加入圣加尔德的神权统治之下但暗流涌动，建国不到一百年的光景，因为被发现了我跟你们说过的，印痕实验的成功，几大种族联合圣加尔德，剿灭了血族……
这其中神族人死伤尤为惨重，如果不是那次血族的灭族行动，神族也不会消失得如此之快，星神族也不会如此之快地崛起。
当然，这段百余年前的历史，很快地便被圣加尔德雪藏了起来，你们不知道也是正常。
在圣加尔德那种极端统治下，篡改历史，搪塞人民，已经是常态了，你以后会知道得更多其它的事，我就暂且不表了。
毕竟，这一切就像是温水煮蛤蟆般，这加尔德大陆是那口铁锅，大陆上的，所有在圣加尔德统治下的人，都是一只又一只的蛤蟆。
圣加尔德深喑此道，他把人民放进冰冷刺骨的冷水里，让他们受尽彻骨寒冷，再慢慢地将水加热，让他们感受温暖，让他们感激涕零，可是，锅里的水从未停止过加热，一点点，一点点地……升高。
当人们反应过来危险的时候，其实那水已经加热到他们没法从大锅里跳出来的程度了。
原谅我嗦了一下圣加尔德灭绝血族的原因，一来确实是忌惮他们愈发不可控的，强大的实力；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们想篡取血族印痕实验的成果……
那为数不多的几套实验成功的印痕，都落入了圣加尔德的囊中一共，十三套。
其中四套用作了实验，圣加尔德想复制血族人的成功，但是他们很快发现，血族人成功研制的印痕，居然是只在血族人本身才能起作用，用在其他种族身上，几乎与剧毒无异，刻下印痕者必死。
所以圣加尔德封存了剩下的九套印痕，现在的圣加尔德最深处的黄泉大殿内，有七套印痕都封存在那里，由碧落大殿的长老亲自看守，可以说是当今世上最严密的地方了。
你注意到了我所说的，只有七套印痕了吧？那剩下两套在哪里呢……
凌音目瞪口呆，宛如一截木头般直戳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凌锋……”
魅莞尔一笑，“原谅我，不能告诉你如何得到这套印痕的，更不能告诉你如何改良这套印痕的……我能告诉你的是，另一套印痕，在当世执教者，鸿雪身上。”
魅的声音让凌音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现在的凌音仿佛像从遥远的地方摸索过来似的呆滞，她呆呆地看着魅，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一切的信息量有点太大了。
魅又耸起肩膀：“有些事情也是你现在不能够了解的，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时机并未到，凌音，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凌锋身上的印痕是……凌音深深皱起了眉，扭成一团的眉毛在她漂亮的小脸上显得极为违和。
“那三十三哥哥……魅姐，三十三哥哥是否是这几套印痕的，实验品？”凌音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是在颤抖。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魅模棱两可地道。
不等凌音继续提问，魅便接着道：“说是，是因为三十三被强制进行实验的原因，确实是为了创造能够适应那几套印痕的人体；说不是，是因为他们创造三十三的原因不只是为了印痕实验……”
“更是为了，创造新血族。”
“可控的新血族。”魅补充道。
三十三哥哥是血族人？这件事的震撼力在前面一连串惊天秘密的轰炸下已经能让凌音不那么惊讶了，她立即问道：“圣加尔德又将神族哦不，星神族，和魔族……”
神族已经灭绝，要创造出所谓的新血族，恐怕只有用星神族血脉了……
魅点了点头，将眼角旁的发丝撩到耳后，怕人窃听似的悄声道：“没错，不过这次不是用纯种神族血脉实验的婴儿，夭折在母体内的，便多达上千……最后成功诞下的，只有三十六个孩子。”
“三十六个孩子中，三十五个孩子早夭，唯一成功的实验品，三十三号实验品，存活。”
“这是个怪物一般的孩子，年仅十四岁，凝神境天阶，半步洞虚境界。”
“这就是纳血计划了，这个由魔族教皇，当代执教者，鸿雪，绝密的计划。”
“圣加尔德本是计划三十三达到洞虚境界后便为他植入印痕，但他们未曾料到，三十三居然逃跑了……逃出了圣加尔德。”
“至于我们是如何联系到三十三的我只能告诉你，魂临阁的四权众之一，正在圣加尔德的高层中，这个人，打通了联络三十三的密道，告诉了三十三何时、如何逃出圣加尔德，告诉了三十三我们会在何处接应他。”
魅没有打算说出那四权众之一究竟是谁，凌音也没有追问。
“你的出现，完全是一个意外，是计划之外的意外，我们其实已经准备好如果你泄密的话，便将你抹杀……”
“但你没有。”魅向凌音投来一个“幸好你没有这样做”的眼神，让小凌音不寒而栗，要是其他人发现了那个密道……
魅捻起自己的指肚来：“而且意外的是，你的出现，赋予了三十三‘人性’，你是他在地牢里，在实验室里唯一的精神支柱，是他伸手便能触到的光芒，我很难想象，在那样的环境，每天受尽各种非人实验的他，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是否能够坚持到计划逃跑的那一天。”
三十三哥哥……凌音鼻头一酸，猛然想起了一件她纠结了很久的事情：“魅姐，你说你一直潜伏在落晖山庄附近……但我和三十三哥哥……被追杀的时候，你们为什么都没有出现……”
凌音想起了三十三在她怀里那无助的眼神，紧紧握住她的那只伤痕累累又无力垂下的手，话未说完，已经快泣不成声，大粒大粒的泪珠从她眼眶里滚下。
魅急切地走过来，俯下身抱住了凌音，轻轻抚摸着她的头，柔声道：“魅姐对不起你们啊……因为那个地方还有圣加尔德的天网，我们都是圣加尔德的通缉犯，绝不能暴露在天网下否则，那天来的人，可就不止两个廷卫队长了。”
魅没有告诉她的是，她那天之所以没出现，还有一个原因她需要制造一个“巧合”。
凌音在魅的怀里忍不住嚎啕大哭，魅一边安慰着凌音，一边道：“还有凌锋体内只有一个灵魂的原因那天我解答的时候确实是想安抚你编造的一个理由，魅姐要说一声对不起……不过，今天我问过渊冢了，凌锋体内只有她一人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三十三的灵魂不在她体内了。”
“而是因为，三十三的灵魂在凌锋的灵内。”
“你的灵能够感知到任何人的灵魂，感知到他们的状态，感知每个人的每一个细节，可是你看不到灵对吧？”
“因为灵并不存在实体，只是灵力凝结的表现，只是一种概念，每个人灵的特征不同，只是因为基因不同罢了……”
“一个人只有一具身体，一具身体只能有一个灵。”
“所以渊冢得出了一个结论三十三并非是将灵传给你，或者说你继承了三十三的灵，而是，以圣石为媒介，在你和他的身体之间搭建了一座桥梁，你们俩的灵，在桥梁搭建的一瞬间，进行了互换……”
“互换时，三十三动用灵的力量将自己的灵魂从身体里剥离了出来，存储在了圣石内这颗圣石，变成了凌锋的灵，而三十三的灵魂，并不在凌锋的身体内……”
“而是在灵内。”
“是不是与之前我说过的灵不具备实体的理论相悖了？但既然三十三能够将你们俩的灵互换，那么灵，在某种情况下，必然是存在实体的，这个情况就是……”
“圣石？”凌音不可思议地得出了这个结论。
魅拭去凌音眼角的泪珠，拿餐巾纸把她小脸上的泪痕擦干净后，才道：“没错，圣石。”
“圣石的来历，我也不能告诉你……原谅魅姐也是有苦衷的，但你可以自己去寻找这个答案。”
凌音没有纠结圣石的来历，她在思考另一件事情：“那么要复活三十三哥哥的话，必须要用圣石……”
魅苦涩地笑了一下，这笑容一闪而逝，随即嘴角温柔地融化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此时的凌锋自然是不知道魅正在和凌音交谈着什么。
她和雅沫已经从山坡上走下，来到码头旁的海滩边。
雅沫走在最前面，高高抬着腿，迈着大步子，用魂族语哼着不知名的，欢快的歌谣。
凌锋侧着头欣赏着海边的美景，夕阳已经消失在了海平面上，只剩下了给远处海面镀上的一片深紫，那深紫将同样颜色的天空和大海分开来。
向上看是明月众星，向下看是海波荡漾。
渔民们都回到了海边的那些圆顶屋子里歇息，那些屋子的小窗里透出了几点光亮，但是安静得很。
几艘渔船停在海边，用锚和纤绳固定着。
这里早没了白日的热闹，像垂暮老人熟睡般寂静，唯有涛声依旧。
凌锋想用眼睛将这些都一一记录下来，她四处记录，甚至连海浪冲过小脚，卷起白涛，也不放过。
修弥远远地跟在她们背后，他没有看海，时不时看看脚下，避开海浪冲到他的脚，时不时看看凌锋的背影，幼小，孩童般，却奇异地显得很高大。苍舒在他的头顶上空自由地盘旋着。
魂兽的灵魂和主人是一体的，他们和主人的内心相连，他们不会说谎。
所以修弥才这般忧心忡忡。
天不怕地不怕的四皇子殿下也开始害怕起来了。
“凌锋，”雅沫唱完了一首歌谣，跳转过身子，面对着凌锋，倒着走起路来，“凌锋姐姐，你是在为什么而战啊？”
“啊？”凌锋的眼神被雅沫的问题从海平面拉回了她身上，疑惑于这个奇怪的问题。
雅沫嘻嘻笑道：“我之前在唱一首精灵族的歌谣，说的是一位精灵族的战士为了保护家园，勇敢地与海中异兽战斗的故事我就想到，凌锋姐姐也是一位战士……精灵战士为了保护家园而战斗，那凌锋姐姐又在为什么而战斗呀？”
耳尖的修弥也听到了雅沫的问题，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想听见凌锋的回答。
凌锋停了下来，她抬起一只脚，用脚尖碾砥着脚下的细沙，看着自己的脚尖，她缓缓道：“其实我一直觉得这几天就像做梦一样。”
“雅沫，你知道吗，我从一个山庄，一座处于魔族的山庄内的一个小木屋里，莫名其妙地得到了这个叫做灵的能力，因为心里对音姐姐的喜欢，不由自主地想帮助她实现她的愿望。”
“这应该不叫战斗吧，应该叫努力奋斗。”凌锋抬起头看着远处的，从墨蓝过渡到漆黑的海平面，“我没有拒绝这个意外得到的能力，我也没有拒绝加入魅姐，加入魂临阁。”
“一开始，雅沫，不知道你能不能想象到，能从指尖冒出闪电的惊喜。”
“我打心里觉得惊喜，我是个普罗托人，虽然先生从没有教过我，但我也知道，普罗托族是大陆最低贱的种族，是奴隶，奴隶是不配拥有灵的。”
一直在偷听的修弥觉得这句话是在暗示自己，他紧张地缩着脖子，等着凌锋的下一句话，不敢吭声。
“但我拥有了灵，我是否犯下了某种重罪呢？我不这样认为。”
“那天，我眼睁睁地看到，先生倒在我的面前，我的父亲被砍掉了双手我不仅什么都做不了，甚至恐惧得动弹不得。”
凌锋自嘲地笑笑：“如果那时父亲，或者是先生死了，我肯定会自责一辈子吧……但幸好，他们都活下来了，都平安无事。”
“我后来想，这是我获得灵的代价吗？这是我那天，多管闲事救下了音姐姐的代价吗？”
凌锋抬起手，握拳，遥指向远方的海，“我一开始是为了帮助音姐姐实现她的愿望而战斗，现在，我觉得我是在反抗，反抗我出生的低贱而战斗……反抗圣加尔德，我永远忘不了那晚那个魔族人的眼神，就像看牲口一般的眼神……”
“我死死地记住了那个人的脸，那个视我们为牲口的那个人的脸，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修弥愣住了，他没想到一个十岁小孩子能说出这种话……他眼神畏畏缩缩地不停地瞥着凌锋的侧脸，那遥望着远方的眼神是那么的坚定。
凌锋猛然惊觉，自己怎么会说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出来……虽然她觉得这话说的并不坏，有几分道理，也确实，是她的内心深处的想法……但她居然这样顺理成章地说了出来，好像喉腔在自己发声一般。
我要反抗什么？我要为什么而战？
转过头看向雅沫，凌锋一下子就发现，雅沫的眼眸从灰色变成了正常的宝蓝。
凌锋揉揉眼睛，定睛一看时，发现雅沫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现在的她还面带崇拜地看着自己。
看来是自己看错了。
凌锋突然脸红起来，想到了之前自己说的那番话，不仅在雅沫面前说了，后面还跟着个魂族四皇子，他肯定也全听见了……这也太尴尬了，太羞耻了……不想了！继续散步！
雅沫应和着，开心地背起手蹦蹦跳跳起来，她大声地哼着一首魂族语的歌谣，稚嫩的童声在海边回响着，繁星簇拥着音符们，和潮汐合为一体
战争的号角在瓦迦巴的山巅吹响。
历练之火早已燃起。
我，在此号召！
勇士们啊，战士们啊，放下你们手中的农具哟。
放下你们的鱼叉，你们的蓑衣，你们手中的活计。
拿起盾牌，架好武器！
与我并肩，你将永不孤独。
我是一个战士，这是战士之歌。
假如死亡不能带给敌人恐惧
那我发誓定要让敌人敬畏我们的铁骑。
昂首迎风，直面死亡。
第一个冲锋！最后一个死去！
没有恐惧，只有自豪。
直到河流枯竭，直到生命终结。
我是一个战士，这是战士之歌。
我是一个战士，战士永远在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