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倾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微风轻拂岸边的杨柳,不知疲倦的知了仍在演绎着夏之乐曲。木头制的粗糙小船,在宽敞平静的大河中央轻轻飘荡着,如尘世的一片落叶,孤单铁胆。
木头小船斜斜地飞出一杆长条,细细的线从长条顶端落在深深的水面下。一少年蒙着脸侧卧在窄窄的船身内,似乎在休憩。
突然,那细线微微动弹了下,少年平稳的呼吸似乎停顿了瞬间,随后又恢复平静。紧接着,像是要戏弄少年一般,细线不时猛烈的跳动下,但那长条就是不下沉。最后,少年猛地一跃三丈高,身子笔直如箭蹿进细线下的水面。那里,一团巨大的阴影正缓慢游动。
少年手中夹着一块刀片,半寸长,哪怕在水下也是锋芒毕露。嘴中叼着一把黑色的短刀,目光如鹰隼一般,对着那庞然大物就是一个猛冲。巨大的阴影是一头淡水鱼,不过却是属于霸王级的存在---梭王鱼。
梭王鱼本来就属于这河中食物链最顶端的存在,自然不会缺少食物,只是在它浅薄的记忆中,自己的父母就是被这细线给害死的,于是每当看到有奇怪的生物拿着细线来这里时,梭王鱼便悄悄尾随,戏弄之直到将那生物拖入水下活活溺死。
泥菩萨也有三分火!少年本来打算趁这个时间好好休息下,前几天去往外地执行个任务,好不容易完成了,那该死的老头开心地拿着酬金去喝酒的时候,想好好休息会儿却遇上个那么不懂事的小鱼?
梭王鱼见那生物跳下水中,先是愣了下,随后张开血盆大口,呼啸着卷起水浪迎上去。两个自信无比的对手,究竟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
唰!少年腰肢一扭,整个人如虾拱起,随后嘭的一下子以极快速度冲到梭王鱼的肚皮下,锋利的刀片挽出几朵灿烂的血花,空着的左手直接插进脆弱的肚皮中,猛地一扯,拉出个圆圆滚滚的血淋淋的跳动的肉球,五指一用力,肉球碎成一瓣瓣散在水中。
遭遇突然重创的梭王鱼,剧烈地挣扎着,尖利的牙齿倒转过来往少年头颅靠去,想要在临死前咬碎这可恶的小脑袋。少年不屑地笑着,在水中的他不比梭王鱼迟钝,一个划拉,继续在那破碎不堪的肚皮中搅乱,然后,居然!!!
从肚皮的裂口处钻了进去!胆大,心细!少年超乎寻常的战斗意志让他避免了不必要的麻烦。因为梭王鱼体积庞大,一时半会死不干净,而且既然能成为霸王存在,自然是有着特殊“能力”的。“死亡呐喊”这个被人们口口相传的可怕能力,曾经让不少试图捕猎这条梭王鱼的猎人含恨归去。
果然,梭王鱼见那可恶的生物闪躲的那么快,嘴巴一张,无形的波纹从中扩散。水中那些血液遇到这些波纹,一个个凝结成极细的圆珠,并不断地震颤着,那种数量的血珠震颤带来的感受是极端可怕的!
躲藏在鱼腹中的少年突然有种危机感,随后猛然抱着头颅,身子蜷缩成一团。就在这些动作一气呵成之际,剧烈的轰鸣爆开了。无数血珠炸膛般朝四处疾飞,那种速度带来的破坏无异于普通人愤怒的重拳。
嘭!嘭!嘭!梭王鱼的身体在血珠的倾泻下,彻底爆炸!血肉飞舞,不断有更多的血珠凝结而成,又一轮的毁灭攻击继续着。无穷尽的血珠在波纹扩散到的水域中乱飞,从水面看去,仿佛一颗巨大的血色球体在剧烈滚动,骇人之极!
波纹在失去了主人的控制下,渐渐淡去。那些血珠也随即散开,被水流一冲,宽阔的水面宛如经历了大屠杀一般,一片殷红。
“鸿彦哥!鸿彦哥!呜呜……你可别吓妆儿啊,好好地垂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另一艘小船在红色的水面上不停四处奔走,一俏丽可人的少女梨花带雨般哭喊着,精致的小脸满是愁容,却更显得楚楚动人,有一番惹人怜惜的美感。
“哭什么?我还没死……”就在少女彷徨无措的时候,一只血手攀在船沿边,虚弱地喊道。“呀!讨厌!鸿彦哥吓妆儿,啊!你那是怎么了,流这么多血。”少女破涕为笑,但随后更加忧心,手忙脚乱地将少年扶到船板上,看着那千疮百孔的身体,少女忍不住泪花又在打转。“别哭了,快带我回去擦药吧,不然真的会死的……这次真的是阴沟里翻船,亏大发了”咳咳……忍不住又是吐出一口浓血。
“恩恩,鸿彦哥忍着点,妆儿帮你止血!”少女强忍泪意,双手平伸,一颗淡淡颜色的光球缓慢凝聚,汗珠点点地从耳边留下,少女咬着银牙,蹙着秀眉,不满地看着那弱小的光球,随后带着不安将光球按进少年的胸口。
噗!在少女,少年期待的目光中,光球散开,那还在往外冒的血珠顿时停止了。一些细小的伤口开始结痂,而背后和左边大腿的两处巨大条状伤口则是冒出丝丝白烟,开始长出嫩肉。“呼……妆儿,你真好!”鸿彦由衷地感激,这可比那什么急救药来的猛啊!
少女脸颊瞬间红了一大片,像是火烧云,又像是红苹果一般,分外惹人心动。“讨厌啦……鸿彦哥就会取笑妆儿…”说完,看了少年一眼,脸色更加红晕,急忙扭过头,顾左右而言他,“那个,鸿彦哥为什么会弄成这样哦?”
“哦,一条小鱼不听话,吵我睡觉,就下去解决了。”鸿彦想了想,无所谓地说道。
“你!!!你很不好呀,这还是小鱼吗?我……再有下次,我就……”妆儿羞恼地转过头,眼中满是焦急和无奈,“就怎样啊?我的小妆儿……””我就……我就不理你了…”少女的心思,野蛮的小儿不懂,她自己也不懂,但就是这样,才更显美好。
“哈哈……”“不许笑!再笑打你咯!”“咳咳……”“呀,怎么又吐血了…”
小船慢慢晃悠着,向着岸边靠去。“童年,真是无忧无虑啊!”一个持着酒葫芦,不知何时站在岸边的老头看着那一幕,摇摇头,猛灌了一口酒,一步退后隐匿在柳树的阴暗中,消失不见。心有所感,鸿彦止住笑意,朝岸边看去。“看啥呢,这么入迷…”妆儿刚刚从先前的嬉闹中回过来,心中像是装了蜜糖一般。
看着鸿彦清秀的面容一阵发呆。谁家少女不怀春?妆儿清楚知道,但却是无力拒绝,她的心里从此多了个小人儿。“没,刚才好像看见老头了。”“啊!是何爷爷吗?真是的,也不来看看你。”“呵呵,那老头才不管我的死活呢。”
“对了,鸿彦哥,你的左眼为什么要戴个黑色的眼罩啊,怪怪的。”妆儿趁这机会,问出了心中一直的疑惑。少年鸿彦脸色瞬间变了,杀意盎然,眼神如同鬼魅!“你问这干吗?”鸿彦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很难看,所以闭上眼睛,转过了身子。
少女没有察觉异常,但从他的语气中,得知问到了不该问的东西。“没,就是好奇而已,现在不想知道了!来,我扶你起来,要快点回去休息下。”随着小船轻轻地触碰,靠岸了。鸿彦轻轻地撑着船体,站了起来。
慢慢地跨过船板,上了岸。妆儿眼色黯淡下来,果然,只有在无依无靠的水中,他才会寻求一丝温暖,既然靠了岸,他的心也就封闭起来了。他,究竟有着怎样的经历!又是怎样的悲痛让他宁愿选择封闭心灵,来独自舔舐伤口。
“鸿彦哥,妆儿回去了!”独自撑着船板,一直跟她一样瘦弱的竹竿,摇晃着向着对岸的小桥飘去,残阳如血,恰似少女此时的心境。纵使烟火万家,可飞蛾依旧向往着那单薄的烛火,那种执着叫无怨无悔!
鸿彦纠结地闭上右眼,一滴泪花悄然坠落,砸出了万瓣心碎。妆儿,少年不知愁,我的心已然填满,唯有等以后能否有机会再来还你恩情了。十二岁的少年,十四岁的少女,隔着宽宽的河流,挥手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