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依张辽之意,带同并州军火速撤离了出去,一直撤到了孟津关下才安营下来,这孟津是洛阳的北大门,出了孟津便可渡过大河直抵河内,但是吕布并不想撤兵,张辽也同样是这样的想法,他们要知道是谁杀了丁原,这个仇不只是他们自己的,也是整个并州军的,堂堂并州刺史被人刺杀,而自己惶惶而走,那就真的让天下人耻笑了。
他们撤离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安营在孟津外也是到了夜里,第二日清晨,夏牟便带着李肃的人头来到了并州军的大营中,黑衣老者本是要夏牟找一个可信的人来办这件事,但是夏牟却觉得只有自己最为合适,毕竟这事关系太大,交给别人他不放心。
并州军的军营并没有阻止夏牟,只是通报了一下,夏牟便来到中军见到了吕布,丁原身死,在整个并州军中只有吕布有资格坐在主帅的位置上,就是那些早就跟随丁原的成廉等人也是资格不够,毕竟吕布是丁原的义子,纵使洛阳谣言四起,但并州军的人没有人会去相信这种风言风语。
“你是夏牟?见我何事?”中军帐中,吕布坐在帅位之上,两旁分别有张辽高顺曹性成廉等人,俱是等着虎眼看着这个自称是夏牟的人。
夏牟久居洛阳,又曾是新军八校尉之一,自是见过大世面的,一看这架势分明是想给自己个下马威,此时的他面不改色从容的拱手为礼说道:“在下奉命来给吕将军送上一份大礼。”
“哦?”吕布一听来了兴致,与下首的张辽对望了一眼,似乎都感觉到了对方的心意,在亲兵来通报之前,张辽就说了,有可能这人便是那幕后之人指使,所以一定要稳住心态来接触,吕布也是听了张辽的话,但是这人开门见山得说送上一份大礼,这就让他心里有了琢磨,若是觉得这人是那幕后之人,他不介意直接将斩杀于此。
夏牟见吕布眉头一挑,自信的笑了一下,拿出包裹缓慢的打了开来,吕布定睛一看正是那李肃的人头,惊异道:“这是李肃?”
“不错,正是李肃,他本是凉州军中都尉,为了升官发财,竟然暗地里起了心思,吕将军不知,您与凉州军华雄之间的一战洛阳人早已尽知,那董卓更是时常叹息说自己若得吕将军该有多好,这话正好被这李肃知晓,并与那董卓的第一智囊李儒谋划了这一切,先是接近吕将军您,然后设计您与建阳公发生不愉快,最终设计谋害建阳公,最后再由那董卓寻一替死鬼,假作为您报仇,好起到招揽吕将军的作用。”
夏牟款款而谈,语气不急不缓,但却将前因后果说了出来,自从事发后李肃消失,吕布就知道李肃肯定有问题,但是他却不知道李肃到底在这件事中是个什么角色,夏牟的话却是解开了他的迷惑,因为李肃和他结识后一直在旁敲侧击着让他改投董卓,这下就全明白过来了,这是人家设好的局啊。
“那叫士孙瑞的又是何人?”吕布此时怒气冲上了头,眼睛都有些充血一般的通红的瞪着夏牟问道。
夏牟心中一惊,他在吕布身上感觉到了杀气,传闻这吕布是虓虎,自己本还不觉得什么,现在一见果然有与人不同之处,咳嗽了几下略微稳定了一下心神后才说道:“士孙瑞祖籍便是凉州人,与那董卓本是旧识,这么说吕将军便也明白了吧。”
“好你个狗贼,竟然与我耍如此诡计。”夏牟话音一落,吕布顿时火冒三丈,大有要马上打回洛阳的冲动。
张辽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听着,所有人此时似乎都有些相信夏牟所说,因为夏牟的话里他们找不到破绽,就是张辽一时间也找不出什么漏洞,但他就是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捏着下巴在一旁悠悠的问道:“夏牟,你是何许人,为何会找来我并州军营?”
夏牟一怔,他看着吕布似乎已经进了自己的套儿中,心中正暗自高兴,但张辽的话瞬间好似给他浇了盆凉水,转眼望来,是个陌生的年轻将军,但那双眼却好像能看透自己一样,心里顿时也起了戒备之心,暗道,莫非就是此人在给吕布出谋划策不成?
“这位将军,不瞒您说,夏牟本是士子出身,家师曾与建阳公是同僚好友,只是家师曾遭人陷害,被驱逐出了洛阳,在下当初也曾追随家师见过建阳公,此次建阳公在洛阳出了这等事情,在下自当尽力奔走,恰好有洛阳令的帮忙,偶然间抓到了李肃这贼子,他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与我知晓,这才来到了这里,只求建阳公泉下有知罢了。”
夏牟心里暗叹了口气,亏得自己来之前想过无数个设想,要不猛的被人一问还真怕被问住了。
张辽能开口问话,并州军的将领们包括吕布都想知道张辽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自然没有人插嘴,现在夏牟解释了过来,吕布很感动的上前拍了拍夏牟的肩膀说道:“好样的,我代义父谢过你了。”
但是张辽却没有放弃,他就是有些不相信这夏牟,只不过接连几个问题下来,夏牟都答得中规中矩有头有尾,这让张辽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终只好放弃。
夏牟离开后,吕布只问了大家一句话:“凉州军有十万,我等只有五万,战?不战?”
“战,战,战。”众将顿时群情激动了起来,并州军从不畏惧战争,不管对方是几十万人,他们从未怕过,这次为了给丁原报仇,更是赌上了一切。
看着大家群情激昂,张辽也说不出阻止的话来,只好任由大军回转洛阳,准备与凉州军开战。
而夏牟离开并州军大营后,很自信的笑了,他相信,吕布这一次定会和董卓大战一场,所谓鹬蚌相争,渔翁方能得利啊,老师果然是神算,一计连着一计,正是计计连环啊。
正如他所想,迫不及待要报仇的吕布只让大军休整了一天,便兵临洛阳城下,董卓的大军并不能全部进入洛阳,吕布二话不说直接对凉州军在洛阳城外的大营发起了攻击,而这被攻击的地方正是李傕所部,李傕这人好巫术,时常会带着一个巫女出入军营之中,董卓也管不了他这一点,这巫女说白了也是个江湖骗子,仗着有些妖娆能说会道的,白天里是巫女,夜晚是什么,就只有李傕自己知道了。
而李傕这人还十分好酒,没事就会找他的好友郭汜一起痛饮上一番,吕布攻过来的时候,他正和郭汜喝的酩酊大醉,等亲兵来报说遭到了并州军的进攻,他才惊醒了几分,再回去,吕布已经撤了回去。
凉州军毕竟有着兵力的优势,而且与并州军一样,经常与外族作战且都出自苦寒之地,民风彪悍,绝不是那种见仗就躲的少爷兵,吕布只在一开始得到了些优势,但很快就被阻止了下来,为了避免过大的伤亡,他也只能退兵下营。
气急败坏的李傕以最快的速度将消息报给了董卓,这个时候的董卓正在乐呵呢,因为丁原死了,不管之前如何,现在这洛阳只有他一家势力最大,当初压着他的何进死了,张让死了,皇帝又是个少年,他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将成为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所在了,可是李傕的军报却将他从美梦中惊醒。
“吕布为何攻击我军?”董卓顿时惊讶道。
李儒也懵了,他也想不明白吕布为何调转矛头攻向了凉州军,这其中难道发生了什么?莫非那吕布是真的是弑父夺得兵权以图抢占洛阳不成?李儒瞬息间也是心念电转,但没有一个理由能让他觉得合理。
“岳丈,不如明日列阵去问个清楚吧,这么猜测也不是办法,我军兵力强盛,不会怕了那吕奉先。”李儒最终也想不出为什么,只好如此说道。
董卓阴沉着脸缓慢的点了点头,此时的他很生气,这几年的一帆风顺让他很有感觉,他不喜欢这种堵着心的感觉,十分的难受,吕布虽勇,但是要给他的路上填绊脚石,他不介意将他搬开,凉州军十万皆是善战之士,他不怕打仗,大不了就借着这个机会看看到底是并州军强还是凉州军更强,也让天下人看看我凉州儿郎的厉害,给洛阳这些士族们一个下马威也是好的。
并州军兵临城下,洛阳顿时有些风声鹤唳,第二日,董卓亲自出阵,凉州军十万排列开来,数十名大将分列阵前,旌旗招展,在朝阳下,刀枪利刃之上反射着寒光,杀气腾天,洛阳人第一次见到如此阵仗,以往的羽林军也好,京营也好,俱都是少爷兵一般,如此兵士却是让他们感到了震惊。
并州军在吕布的带领下也排兵布阵,阵前吕布头顶三叉紫金冠,雉鸡翎随风飘摆,打马盘旋间,方天画戟一指虎吼一声:“董卓可敢上前搭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