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是深秋时节,但颖阴地处黄河以南,到还是毕竟暖和的,陈家的老爷子陈寔正仰靠在楚飞发明的躺椅上晒着太阳,身上的衣物裹的很严实,毕竟是上了岁数的老人家,身体免疫能力比不得年轻人。
在他一旁还坐着一人,正是曾经在洛阳为难过锦衣亲军的卫尉钟繇钟元常,钟繇本就是颖阴人,他的父亲和陈寔是同为颍川四长中的人物,两家间的渊源也是颇深的,而且钟繇和陈寔的儿子陈纪更是同朝为官,关系自是十分的好的。
“元常,现在你再看那楚怀远,还会说我当初给你书信要你放他一马有错吗?”陈寔老头笑呵呵的说着,楚飞朔方大捷的事情也已经传到了这里,这些大家族更是能先一步得到消息,陈寔虽然是世家之主,但这老人之所以能德高望重也是因为他纵使布衣赋闲,却还是在关心国事的。
钟繇听了这话笑了笑,想起陈寔给自己的一封书信,这件事他跟谁也没说起,事情就发生在他为难锦衣亲军的时候,那时候自己听信了一些党人的撺掇,帮他们出手为难楚飞,但是陈寔却送来了一封密信,内里只说要他适可而止,能让这位三朝元老,颍川的老大人说话,钟繇就是再傻也知道怎么回事了,同时他也知道,这封信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一旦那些党人知道了,陈寔的名声就会受到损伤,所以到最后楚飞都不知道陈寔已经在无形中帮了他一把。
不过现在看来自己当初确实有点小看了这楚怀远,如此年轻的年纪竟然敢冒这么大的风险深入到敌后,最终将鲜卑一举赶出了朔方,这是何其大的魄力与智慧。
钟繇这人别看他也是世家子弟,但是他却是很正直的人,在家与国之间,他首选的是国,能为国出力者,他绝对不会因为私人恩怨而去打压,更何况楚飞与他并无恩怨。
想起这种种,钟繇叹了口气笑着说道:“太丘公说的是啊,当时却是元常有些失了本心了。”
这次他是回来省亲,却不想正好捷报传了过来,在颖阴这些大家族中的子弟,每有回乡来的一般都会来陈寔这里拜会一下,他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陈寔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当初见他年纪轻轻却敢于说话,在太平道一事中力挽狂澜,我到是觉得这家伙比那些只说不做的老家伙们强的很多啊。”
两人正闲聊着,这时一个童子打扮的小家伙跑了进来,正是那陈寔的孙子陈群,这家伙现在已经进了颍川书院读书,只不过现在的陈群有些狼狈,衣衫有些不整不说,面上还有些乌青,后面跟着的两个下人见到陈寔有客人,都停在了门外不敢进来。
陈群那可是陈寔的掌中宝,陈家的后代中陈寔独独就喜欢这小家伙,那真是捧在手心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见这陈群这番模样跑进来,老爷子一下就从躺椅上坐直了身体,面色也沉了下来,他还真想看看是谁敢欺负他陈寔的孙子的。
“群儿,你这是怎么了?”陈寔见陈群跑进来马上问道。
没想到陈群满不在乎的停下了脚步说道:“跟人打了一架。”
这话可把陈寔和钟繇惊了个够呛,自问都是书香门第的,这陈群是怎么了会这么主动的跟人打架的,再说了在颖阴有几个敢跟陈家的孙子打架的,这不是找死不成?
“你……这是和谁打架了?”陈寔强忍着怒气和蔼的继续问道。
陈群这小家伙揉了揉脸上的淤青愤愤的说道:“是崔钧那家伙。”
“嘶……”陈寔听了这个名字感觉有点牙疼了,崔钧也是个孩子,和陈群年纪相若,而且两家的关系还不错,怎么会大打出手的。
“太丘公?这崔钧是?”钟繇一时不知道崔钧是谁马上问道。
陈寔无奈的笑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是那博陵崔烈之子。”
崔烈崔威考钟繇还是知道的,博陵崔家那是历来的大家族,而且崔烈曾做过太尉,城门校尉,一身的德行也是很高的,钟繇见这纯属是小孩子打架,自己这个身份去说什么反而不好,索性便闭了口。
“群儿,你怎么会和崔钧打架呢?”陈寔继续问向陈群。
在陈寔的面前,陈群还是挺老实的,自己的爷爷问话他是不敢离开的,听到问话马上就气咻咻的说道:“句注侯打败了鲜卑人,夺回了朔方郡,我们都说是好事,这崔钧居然说句注侯是沽名钓誉之辈,我气不过便和他理论,他居然仗着身材高大与我拳头相向,我又怎能示弱?”
“哈哈哈……”陈寔和钟繇怎么也想不到陈群居然会小大人一般的说出这番话,都被他那样子逗乐了,不过陈寔马上就继续问道:“那你是被人家欺负了?”
“没有啊。”陈群一说到这个时候就有点小兴奋的样子:“有徐庶和石韬帮忙,我们狠狠的揍了他一顿。”
完了,这么一会的功夫,陈寔和钟繇的心情是一会高起一会低落的,合着这小子还有帮手,三个人把人家给打了,就算崔家不会因为这个事闹什么不愉快,可总不能打完了人不吭声啊,钟繇是不知道徐庶和石韬的事,陈寔可是知道的,因为楚飞的原因,这个曾经对锦衣亲军有功的徐庶和石韬被他利用一些关系硬是送进了颍川书院里。
颍川书院在当时来说就是个贵族学校一样,能进入到里面学习的都是士族子弟,徐庶和石韬全是寒门,根本就没有机会,也没有资格进去的,不过楚飞有的是手段,这些事还是很轻松可以办到的。
当然这也有陈寔的默许,别忘了,当初他陈家的一个庶出子弟陈宣就是因为徐庶的事情都了性命,不过那事过去了,陈寔也知道是陈宣的错误,便再也没有追究,而且听说徐庶在书院中也是十分的努力,平日里也多照顾年纪小一些的陈群,说起来陈寔这老家伙也是很爱才的人,对于徐庶石韬这样能努力学习的孩子还是很欣赏的。
现在可好,合着这是三个人把人家一个人给打了一顿,陈寔多少心里有些不愉快,但毕竟是自己最喜爱的孙子,只能虎着脸说道:“群儿,以后不准与人斗殴了,朝上的事岂是你们这些孩童能说明白的?”
这事儿说不得还要和崔家道个歉,世家来往虽然只是孩子之间的打闹,但是参与进去了徐庶和石韬,那就不对了,崔家不敢和陈家叫板,但徐庶和石韬是什么身份,两个寒门出身也敢动他崔烈的儿子,这不是活腻歪了吗。
所以陈寔必须要做出姿态,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保住颖阴的面子,楚怀远这家伙最是护短,虽然徐庶石韬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保不住谁走漏了风声,这家伙没准就带兵来了,到时候马踏颖阴,谁来承担这罪责,那家伙在洛阳可是横着走的主儿。
陈群好像看出了自己的爷爷似乎真的生气了,不过小嘴一撇颇不服气的样子嘟囔着:“切,说不过我就动手。”
那小孩子模样让钟繇大乐,连忙劝住了要发火的陈寔,让陈群赶快的离开了。
此时的颍川书院里也很热闹,郭嘉荀攸都在,他俩本就是颍川书院走出来的学子,现在回来自是一帮朋友在座大家畅谈着,然而这次谈话的主题同样也是楚飞大战鲜卑的事情,其实这次的事件单纯的是打赢鲜卑也就罢了,关键的地方是收回了朔方以及让匈奴的俯首,所以才成了这些自命不凡的家伙的谈论中心。
看着大家畅所欲言,有褒有贬的样子,荀攸淡然的笑了笑对身旁的郭嘉说道:“奉孝,我看咱们是都小看了这句注楚怀远了啊。”
郭嘉闻听苦笑了一下,他自己的事自己清楚,起初第一次见楚飞的时候确实感觉这小子满有意思的,但是听说楚飞与蔡琰的事情后,心里便多了一分不畅快,或者说多了一丝恨意,想当初他也曾求学于蔡邕门下,蔡琰的丽影时常环绕在他的心头,只想等有朝一日自己功成名就便去提亲,却不想在更早的时候杀出来个卫仲道,与卫家的实力相比,他郭嘉什么都不是,等楚飞收拾了卫仲道,他真的是很高兴的,然而这楚飞却成了蔡邕眼中的乘龙快婿,这让他心中再次的失落了,或者说绝望了。
对楚飞的恨意也是那时候产生了,现在看着楚飞立下了更大的功劳,郭嘉心里说不出的苦闷,甩了甩头极力的不去想那些事,好半天才说出了一句:“不是我们小看了他,是天下人都小看了他了。”
荀攸似乎看出了郭嘉的苦闷,毕竟两人一起多年,一个眼神便明白什么意思,替郭嘉不值的摇了摇头说道:“走吧,奉孝,我请你喝酒去。”
说罢两人离开了颍川书院,只留下了那些动嘴却不动手的家伙们在那讨论着毫无意义的事情……(未完待续)